第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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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拿著自己的佩劍,一掀簾子躬身出了車廂。 陶青羽連忙從坐墊下面抽出一把短劍,自己雖不會武功,但是自殺總會,說不定,死之前還能拉上兩個墊背的!她緊握著短劍,將簾子撩開一條縫往外看。 對面的來人不多,除了帶頭的一位是年過半百的長者,其余四個,都是二十上下的年輕人,五人均作淄衣打扮,看不出身份。 “光天化日,在官道上打劫,還有沒有王法?”易呈錦站在馬車前面冷冷說到。 他這邊只有兩個侍衛,車夫和青羽都不會武功。對方人雖不多,但看得出來,都不是容易對付的。除非自己能以一敵三,否則難有勝算。 更何況,身后還有個軟肋陶青羽。 “哈哈哈哈……當今皇上連天下都劫得,我等區區草民,就算打個劫,還不是上行下效?你雖是武官出身,卻不是我們對手,不如乖乖束手就擒,大家省事。” 那老者須發灰白,卻是精神矍鑠,眉眼之間有幾分面善,甚至有些人逢喜事的意氣。 可他的話卻讓易呈錦摸不著頭腦,難道,如今都成了定向打劫,連他武官出身都了解得到? “既知我是官,勸你們還是少打主意,打劫朝廷命官,不死也得掉層皮。若你放了我們,我身上還有些盤纏,給你們拿去打酒喝,也不算讓你們白跑一趟。” 說完,易呈錦伸手就往懷里掏,他還真是想花幾張銀票,把這道劫混過去。 “動手!” 第122章 中迷針醒來成殿下 易呈錦這邊還想花兩張銀票破財消災,那邊就聽一聲“動手”,身邊的兩個侍衛就一聲不吭的倒下了。 青羽一看,他死了,自己也不活了,干脆一掀車簾跳下車,和易呈錦站在一起。趕車那小廝也想過去,剛跳下車,都沒看見對方怎樣出手,就“咣當”倒下了。 易呈錦心叫不好,這幾個人莫不是有邪術?正面開打自己還能打得下幾個,這樣邪魅,這怕命都要交代在這里了。正想著,陶青羽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里。 不過,他是何等聰明,既然對方了解自己,便不會是劫財這么簡單。那么,就是政敵! 易呈錦松開青羽的手,出其不意的拔出劍來,飛身上前,那老者手一揮,一位青年也拔出劍迎了上去。 易呈錦最擅長的是弓箭,其次就是劍。這五人逼到近前,弓箭沒機會發揮作用,他只能靠劍了。那青年仿佛并未使出殺招,更奇怪的是,另外四人也未出手。 他顧不得想那么多,尋了個機會轉移方向,避過對方劍鋒,自己的劍卻轉向旁邊那老者刺了過去。 老者身形未動,另一個青年卻將根細竹管舉到嘴邊,一瞬之間,易呈錦感覺脖子一陣刺痛,倒地之前,他朦朦朧朧的看見青羽跑了過來,卻也倒在了他身邊。 是毒針! 等到易呈錦醒來的時候,發現周圍一片漆黑,自己躺在飛馳的馬車里,青羽還昏睡在他身邊。 他摸摸脖子中針的地方,已經什么感覺都沒有了。 馬車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自己被顛得渾身散了架似的。他側過身來,拍拍青羽的臉,小聲喚她:“青羽!青羽!” 趕車的人聽到了他的聲音,對著前面喊: “吾叔,他醒了!” 馬車漸漸慢了下來,再一轉,離開官道,進了一片小樹林,停在了一片開闊的空地上。趕車的小伙子,回身從車上拿了幾個火把下了車。 這時青羽也醒了,易呈錦扶著她坐起來,兩人緩了好一陣,身體才算是恢復了靈活。 “阿錦,我們還活著嗎?這是在哪里?” “我只知道我們還活著,看樣子,馬車至少跑了一夜。而且……他們還換了馬。” 青羽朝外看去,馬的顏色看不清楚,可白天他們的是兩匹白馬,現在這兩匹,卻是深色的。 “我下去,你在車上待著。” “不,我和你一起去。”陶青羽堅定的說。 易呈錦朝她笑笑,黑黢黢的車廂里,他感覺到了,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有人陪伴的美好。 兩人先后下了車,才看見那五人已經點起了火把。那老者帶頭單膝跪地,對易呈錦抱拳行禮道:“參見小殿下!” 殿下?你們就是喚我一聲“少主”,我也還能相信啊! 易呈錦和陶青羽對視了一眼,松開她的手,上前一步開口問道:“你們……為何如此喚我?” 為首的那位長者微微有些激動,他仰臉道:“這天下姓朱,您也姓朱,您的親兄長朱文圭被朱棣軟禁,以蒙騙天下百姓,現在您就是我主的繼承人,不稱您為殿下,那……是什么?” “朱……朱文圭……建文帝的次子……是我兄長?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我只是個被遺棄的孤……” 易呈錦說到這里忽然打住了,難道,自己之所以被遺棄,不是親生父母不要他,而是要讓他活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腦子冷靜了一下,又問道:“你是誰?” “末將是靖難當年城門守將吾辰良,跟隨萬歲爺至今。” 易呈錦聽到這個名字,如同五雷轟頂:不錯!吾辰良就是當年陪同建文帝一起,逃離應天府唯一的武將。難道自己,真的是建文帝之子? “我的母親又是誰?” “她是萬歲爺身邊的一位美人,當時大火之中與另一位貴人逃出了宮,一直到處躲藏。出宮之時,她已有兩個月的身孕,她的孩子生于永樂元年元月,這位美人,本家姓楊。” 楊?易? 易呈錦的心中一緊,義母說過,在他的襁褓中有一張字條,上面寫著孩子姓“易”,尚未取名。這張字條里,還包裹著一塊和田羊脂玉的玉佩,這塊玉佩,他從未離身。 “此地為何處?” “殿下,你們中了迷針,昏睡了一天一夜,我們星夜兼程,已經過了鎮江府,前面便是常州了。” “常州?我們已經過了長江?” “是,殿下。再走兩天,您就能見到您的父皇。” 易呈錦沉默了一下,說到:“都起來吧。我看你,不像是位武將,倒是像個江洋大盜,連迷藥都能下兩次。” 吾辰良不好意思的笑道:“末將也是趕路心切,你們睡著了,我們可以走快些。這使管針的孩子,是從云南跟著我們過來的,那還真是江湖手段。” “走吧,到常州城停一停,我們也要梳洗一下。” 他并沒有問吾辰良要去哪里,牽起青羽的手上了馬車。 “吾將軍,殿下他相信了?不會一下到常州,又跑了吧?”一位小伙子問道。 “哈哈……他信了十之七八,他不問目的地,就是不會跑。” 吾將軍上了馬,跑了那么長時間,他卻沒有感覺到累,也許,只要人心里有了希望,便會從這希望中生出無限的力量。 馬車上,陶青羽明顯感覺到緊握著她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她輕輕問道:“阿錦,你相信他說的話嗎?” “信了八分,剩下這兩分,我要親眼見到那個建文帝,我才能確定。”易呈錦很慶幸,此時自己的身邊有陶青羽陪伴,至少還有個讓他說話的人。 他將青羽的手捂在自己的臉上:“青羽,原來我的父母沒有拋棄我,他們自己都朝不保夕,把我托付給富足人家,我才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多年郁積在心中的委屈,隨著兩行無聲的淚噴涌而出,陶青羽被觸動了,直起身子,將他的臉埋在自己胸前,任他抽動雙肩,放肆的流著淚。 馬車窗外,忽然照進一縷晨曦。深秋的微涼。 竟是那樣沁人心脾。 第123章 上穹窿淚眼認離親 到了常州,按照易呈錦所說,他們找了一家客棧休息,吾辰良并沒有留人看守,連他自己在內,都到房里睡覺去了。 易呈錦洗漱完畢,一點倦意也沒有,走下樓去,在客棧大堂里要了一壺茶,坐在窗邊慢慢品起茶來。 突如其來的身世,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可是若這一切就是真相,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如今皇上還健在,馳騁沙場尚有余力;皇太子當了儲君那么多年,仍未能登基;且不說漢王趙王虎視眈眈,就連皇太孫也悄悄扶持自己的勢力。 自己若真的是他們所說的,建文帝的皇太子,又能有幾分勝算?對手是朱瞻基,還是朱高熾? 靖難已經過去二十一年,當年支持建文帝的老臣,死的死,老的老,他們還有多少力量? 義父,若是知道自己身份,可以依賴嗎? 易呈錦想到這里,不禁暗暗笑到:這樣的路,登基恐怕比登天還難。 “原來你在這里!” 陶青羽也重新梳洗打扮,她猜,跟著她出來的小丫頭,也和那幾個小廝一起中了迷針,而易呈錦卻知道,他們絕不會只是被迷倒,因為那五個人都沒有蒙面。 “好不容易有張床,你也不睡一下。那就坐下陪我喝茶吧。”易呈錦笑笑,為她倒了一杯茶。 “我還從沒來過常州城呢,看上去,還不如揚州城。”青羽好奇的看著窗外。 易呈錦等她飲了一杯,又替他續上,看著她問:“你怕不怕?” “怕什么?不管他們是誰,既然是你生身父母,總歸不會害你。和你在一起,我不怕。” “如果他們要我做一件難以完成的事呢?” “只要不是傷天害理……” 易呈錦不由得笑了:“贏了就是天、就有理,輸了才是傷天害理。你的意思是,我只能贏,不能輸?” “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只能輸不能贏,更不對。 “現在他們并沒有監視我們,你要回家,我給你銀子盤纏,雇輛馬車,也不用你認識路。” “那你呢?” “我?我是不會走的。我想知道答案,想見我的親娘。不管他們把我帶到哪里,我都會去。說不定……他們還會給我一個,一步登天的機會。”易呈錦毫不掩飾的笑了笑。 “你不走……我也不走。身邊有個幫手,總好過你一個人。” 正說著,只見吾辰良帶著那三個小伙子下來,一見他倆就笑道:“我就說嘛,人不會丟的。走吧,東西都替你們拿過來了,早點回去,別讓家里人等急了。” 到了驛站,他們又換了馬。 易呈錦雖說不問,卻也時時關注他們走的方向。出了常州城,他們一直向東南,直到次日午后才進了蘇州,可又沒有進城,而是向太湖邊的穹窿山行去。 “穹窿?他一直在穹窿山?永樂帝派出那么多人馬,尋尋覓覓這許多年,甚至讓三寶太監數次下西洋尋找他的下落,想不到,他竟然就在蘇州。”易呈錦輕輕嘆了口氣。 深秋的穹窿山依然是郁郁蔥蔥,參天古樹遮天蔽日,給人一種世外桃源的錯覺。隱隱傳來廟里午課的鐘聲,冥冥中給這鐘靈毓秀之地,添了幾分仙氣。 從常州出來,吾辰良就沒再和他們說話,此時幾人棄了馬步行上山,吾辰良才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