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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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先去看現場,現在天色尚早,就算去義莊也來得及。”呼延錦補充道。 “呃……二位大人還要去驗尸嗎?府衙里的仵作已經驗過了,出的驗尸單子都在,一會我讓人送到現場去,您二位對著驗驗?”余通判從未聽說過有品級的大人,還會親自驗尸。看他們帶的這兩個小跟班,細皮嫩rou的,也不像是仵作行的啊。 “好,那就先去現場,看了再說。”呼延錦也不好說出花蕎的身份,只好先這么同意了。 梧桐書院離縣衙有點遠,附近山清水秀的,確實是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好地方。書院里外都種了不少梧桐樹,此時早已過了花期,手掌大的梧桐葉招招搖搖,綠了個滿眼。 原來徐三哥就在這里讀書啊!花蕎心里有種說不出的羨慕。大明女子不能上學堂,自己有幸遇到吳先生,還有個開明的阿爹,比一般女子不知幸運了多少。 梧桐書院比寶應的望南書院大了很多,先生授課的學堂都有兩大間,左右兩邊各有一條長廊,對著一排小間的書屋,里面有書桌軟塌,筆墨紙硯,可以讓有需要的童生單獨使用。 梧桐書院之所以出名,其中一條就是這排小書屋,書院會讓學生在里面做考場模擬,再配上歷屆考試真題和本年度猜題,能讓考生在應試時不慌亂。 兇案現場,正是在東廊上其中一間擬考書屋里。 送驗尸單來的,是一位老書吏,穿著一件灰白的道袍,和他灰白的頭發和胡須倒是很配。他跟著余通判他們一起進了屋,書屋不大,他們這六個人往里一站,感覺都挪不開腳。因為地上……實際上已經滿了。 老書吏指著地上白灰畫的一圈印子道:“尸體當時就是仰面躺在這里,有人看見疑犯從外面打開書屋的門,而且他是除死者外,唯一一個進了這個書屋的人,這一點,他自己也沒有抵賴。兇器是一個鐵燭臺,當時就丟在尸體旁邊。” “地上為何又這些水漬?”呼延錦問到。 剛進門的時候,大家都感到屋里撲面而來一股涼意,仿佛是死者的冤魂,還在這間書屋里不肯離去。在一看地上濕漉漉的,想是因為屋里潮濕才會生出涼意。 老書吏又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椅子旁邊,大家這才看見里面擋著一個翻到的木桶,地上的水,就是從那個桶里流出來的。至于為什么有一桶水在書屋里,是泡腳還是洗臉,就不得而知了。 余通判見大家不問了,只有那個小隨從拿著驗尸單再看,便說:“整個案子整理出來就是,前日上午,有人看見童生徐之錦打開房門,走進書屋,很快就出來報說在書屋閉關的童生羅文亭被殺身亡。 經我們排查審問,書院里所有人都有不在場證明,剛巧又有兩名童生親眼目睹,是徐之錦從外面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從外面打開房門?難道羅文亭是被鎖在屋里嗎?”易呈錦問道。 “不錯,羅文亭從被殺前一天,一直在書屋里閉關,這是書院模擬秋闈考試環境做的測試,每位學生都要閉關三日,羅文亭閉關仿考的第二日便被殺死在房中。”余通判解釋道。 “也就是,大前日,羅文亭閉關仿考,前日上午,徐之錦進屋殺人。那為何不是大前日就被殺,徐之錦進來只是撞見呢?”呼延錦追問道,這里疑點簡直太多了,難道府衙是因為涉及到謀逆案同犯陳璇,才想匆匆結案嗎? 余通判從花蕎手里拿過那幾張驗尸單,遞給呼延錦道:“呼延大人,我們是有依據的,兇器是一個鐵燭臺,蠟針刺入死者頭部三下,外出血不多,但直接導致羅文亭死亡。死亡時間正是前日徐之錦進門前后,驗尸單上記錄得清清楚楚。” 易呈錦看了一眼花蕎,見她低著頭,正看著自己的鞋,而她的右腳正輕輕的點著地上的水漬。他抬頭對余通判說:“不如我們先回衙門,立即提審徐之錦。” “不,不急。”呼延錦忙阻攔道:“羅文亭的尸首在哪里?我們先去查驗尸體,再回去對徐之錦的口供。”他聽師傅提過,驗尸時間越早,得到的信息越準確,他相信,這也是花蕎所希望的。 “因為定了案,尸……尸首已經送去義莊,他家人已經棺殮,就等頭七后好下葬。”余通判沒料到他們還是堅持要去驗尸,想想回頭對老書吏說:“回去把王仵作叫上,二位大人有話問。” 花蕎抬起頭,剛好碰見呼延錦看過來的目光,兩人心照不宣的點點頭。 等到他們到了義莊,剛和義莊看守說明情況,王仵作和老書吏也匆匆趕來了。 “三位大人,這是有什么疑問要重新驗尸嗎?”王仵作剛才已經聽老書吏說了,這兩位大人本來是來追查逃跑的陳璇,可來了之后,卻只盯著書院童生被殺案不放。 “老王,你來了就好,好好給兩位大人解釋解釋,畢竟眼見為實,兩位大人都是認真的人。”查案畢竟也要走過場,余通判也能理解。只是尸體是陰人,碰了是要折壽的,有王仵作在,自己就用不著陪著進去受罪了。 看守已經開了門,王仵作第一個走進去,余通判卻驚奇的發現,緊緊跟著王仵作的,是剛才仔細看驗尸單的那個小隨從。 王仵作打開棺材板,確認了里面的尸體就是死者羅文亭,便和看守、書吏一起,將尸體抬到隔壁的一個專用隔間,那里有個仵作驗尸用的臺子,也有火盆、醋等等,驗尸時常用到的物件。這倒是比寶應縣的義莊方便得多,尸體也不用往府衙里抬了。 停好尸體,王仵作點了三支香,朝尸體拜了拜,插到門口邊的墻縫里。花蕎見都準備好了,便從藤箱里取出手套和口罩帶起來。 王仵作也是個老仵作了,他看著這兩件東西有些眼熟,再一仔細看,這哪里是什么小隨從?她不是寶應縣花仵作的女兒花蕎嘛! 第56章 疑水漬另有殺人時 看到花蕎戴上手套、口罩,呼延錦知道,這姑娘又要開始“目中無人”了,留了王仵作和老書吏在隔間,自己拉著易呈錦走了出去。再回頭一看,青羽竟沒跟出來。 易呈錦有些疑惑道:“現在的姑娘……膽子都這么大了?” “花蕎說過,在仵作的眼里,尸體不是人的遺體,而是原主留給我們,看穿真相的最后機會。”呼延錦笑笑,朝遠遠站在樹下的余通判走去。趁這個時間,可以去談談陳璇的事。 余通判見他們二人走過來,趕緊離開靠著的樹,笑著和他們打招呼:沒想到,原來那兩個小隨從,還真是來驗尸的。 “余通判,陳璇有消息了嗎?” 陳璇是他哥哥陳凱被抓前,浙江清吏司來人抓人時逃跑的,也就是陳凱被抓的前一天。 清吏司的人找了三天,也沒把人找回來。余通判剛剛還在奇怪,他們兩位怎么一來就先查羅文亭的案子,而不是先問陳璇? 余通判皺著眉說:“陳璇逃走第二天,易大人手下的兩位都頭連夜就趕來了,不過,他們是和刑部清吏司一起行動,我們只負責配合搜查書院。書院共有三十二名童生備考,當時知府大人為了減小影響,只叫童生們各自待在房間,我們對著名單一間一間搜的。” “搜查是在哪天?羅文亭是否露面?”易呈錦忽然問道。 “清吏司抓人的那天啊,都頭去搜查的時候,羅文亭當時還在書屋里仿考。而且搜查之后,書屋又被從外面重新鎖上。第二天嫌犯徐之錦去送早膳,進了書屋之后,羅文亭才死的。有人證明,幾日前,為了爭仿考時間,羅文亭和徐之錦還發生了爭執。” “哦?什么樣的爭執?據本官所知,徐之錦為人謙和,怎會為仿考時間這樣的小事與人爭執?”呼延錦和徐之錦雖沒有交往,但這十年間,以他見到徐之錦的所作所為,對他的為人早有判斷。 “這事得怪羅文亭,本來書院安排他在下月仿考,可他偏要和這月仿考的徐之錦換。徐之錦是同意了,可他的兄弟徐之衡不服氣,這才吵起來。” 說是徐之衡找事,呼延錦倒是有些相信。 也就是說,刑部清吏司到書院抓陳璇,他們搜查了書院,沒抓住陳璇,但卻證明死者羅文亭當時還活著。搜查之后,門從外面鎖起來,鑰匙是負責送考生膳食的徐之錦拿著。次日徐之錦去送早膳時,才殺了羅文亭。 仵作驗尸,羅文亭確為當日被人用燭臺鐵尖戳死,又有人證證明看到徐之錦用鑰匙打開房門,而且,書院其余童生,都有當晚沒離開臥房證明,只有徐之錦無人證明,因為他的同屋,正是在書屋里封閉仿考的羅文亭。 也正因為是同屋,徐之錦才按照書院規定,負責給仿考的同窗送膳食。 呼延錦理了一下思路,動機、時間、人證,徐之錦確實嫌疑最大,府衙抓他也不為過。 “陳璇倒是有幾分才,他仗著自己仿得一手好字,替其弟偽造出一份假詔書,雖陳凱已經伏法,但陳璇同樣罪不可恕。我們會在揚州待幾天,我們刑部也會加派人手,還請你們繼續封鎖好揚州城,不要讓他給跑了!” 余通判連忙稱是。這幾天府衙里所有的兵吏都出動的,城門進出嚴加盤查,就是怕陳璇從他們地盤上給跑了,但是揚州城不小,陳璇要找地方藏起來,也并非不可能。 三個人正在輕聲說著,忽然看見陶青羽出來在門口招招手,呼延錦和易呈錦趕緊走過去,余通判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怕陰人折壽,也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呼延錦走到花蕎身邊,花蕎仰起臉來,口罩外面露出來的一雙大眼睛,閃著一絲興奮。她將口罩一扯,急忙道:“師兄,我懷疑死者的死亡時間并不是前天,而是至少在五日以前!” “五日!”幾個人異口同聲驚呼道。 “這絕不可能!三日前我們進書院搜捕陳璇,明明還見過活著的羅文亭,他絕不可能五日前就死了!”站在呼延錦身后的余通判不由得提高了嗓門。 這小仵作說的也太離譜了,余通判忙把眼光投向一邊的王仵作,沒想到王仵作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么,并沒有在意他說的話。 呼延錦看著花蕎鼓勵道:“你說說,有什么證據可以證明他的死亡時間?” 花蕎搖了搖頭:“沒有直接的證據,我只是憑感覺。” 余通判聽了“憑感覺”這三個字,幾乎想大笑出來,他就從來沒聽說過,仵作出驗尸單,還可以寫上憑感覺出結論的。 易呈錦也皺了皺眉:看來,小姑娘還是不靠譜,斷案講證據,哪能憑感覺的? “什么感覺?”呼延錦追問道。 花蕎掀開死者胸部的衣服,露出胸部右側,只見尸體上布滿了青色的網狀血脈,花蕎指著那些網狀血脈說:“這叫腐敗靜脈網,假若死亡時間是兩日前,以目前的氣溫,它不應該出現得如此密集。而剛才王仵作也回憶,兩日前驗尸,尸體上并無這些腐敗靜脈網。” 靜脈?難道還有個動脈? 花蕎將衣服蓋上,靜靜的說:“為何不過兩日,尸體腐化如此迅速?只有一個理由,就是死者的死亡時間并不是兩日前。但為何兩日前驗尸,一點沒出現,這又不合常理。” 她又將尸體的腹部衣物掀開,明顯看到尸體出現了氣腫,大家都只覺得惡心,尤其是余通判,他已經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來。 “身上及腹部的腫脹亦如此,氣腫到這樣的程度,根本不可能是兩日可以做到的,至少需要五、六日。但令我們不解的,同樣是兩日前時間尸體并未初露氣腫,而是這兩天突然腐化。” 她繞過呼延錦,走到死者的頭部位置,指著臉上的幾處皮膚說:“這里,皮膚曾被凍傷。揚州四月,春夏之交,為何會出現凍傷,而且是在臉部?” 這下,連余通判也開始懷疑尸體有蹊蹺了,他忍不住問:“王仵作,兩日前你驗尸,也沒有發現臉部有凍傷痕跡嗎?” 王仵作也是頭痛,當時是在書屋現場驗的尸,那屋里死了人,陰氣重得很,他主要查驗的是兇器和傷口,兩者吻合,死亡原因就確定了。至于尸體,除了比較涼,其他并沒有什么可疑之處。 “這不能怪王仵作,這種凍傷,反倒是死亡時間長了,尸體開始失水了才容易看出。”說完,她抬起頭來,堅定的望著呼延錦道: “因此我懷疑,地上的水漬并不是打翻了水桶,而是冰化成了水!” 第57章 徐之錦疑心不謀合 花蕎說出地上的水漬,是冰化成了水,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了,為什么花蕎會說,死亡時間不是前天,而是五天前。 冰,可以減緩尸體的腐化,但是,一旦尸體重新進入高溫,便會加快腐化速度。 易呈錦遲疑了一下說:“若是此推測成立,那么,前日搜查書院時,在書屋里那個人,就不是羅文亭,他很可能是……” “不錯!”呼延錦點點頭,看著易呈錦接道:“那個人,很可能就是我們沒抓到的陳璇!” 易呈錦猛的回過頭,對著還在發愣的余通判說:“那還等什么?我們要重審梧桐書院的人,就從嫌犯徐之錦開始!” 青羽幫著花蕎收拾好東西,兩人走出義莊,發現有一輛小馬車在外面等著她們。 “你倆騎馬都累了,坐馬車吧,這是讓府衙準備的,馬已經讓他們騎回去了。”呼延錦接過花蕎手上的藤箱,替她放到馬車上。自己也上了馬,和易呈錦他們一起走到馬車前面去了。 “呼延大哥對你真好。”青羽笑嘻嘻的說。 “別瞎說,他是我師兄,出門前我爹娘讓他照顧我呢。” 花蕎忽然想起在水牢里,呼延錦像根木頭一樣抱著自己的樣子,忍不住“噗呲”笑了出來,再看陶青羽,愣愣的望著窗外,魂也不知飛到哪神游去了。 回到揚州府衙,天已經黑了。司獄司的趙司獄,帶著刑房的陳典吏幾個人,畢恭畢敬的等在府衙南門口,見到余通判和兩位大人過來,連忙上前牽馬。李都頭兩個也從清吏司回來了,候在一邊。 “幾位大人辛苦了,知府大人已經讓我們備下酒菜,讓各位小酌幾杯……” “酒就免了,填填肚子,立即提審徐之錦。”易呈錦朝迎上來的李都頭點了點頭,便要向府衙側門走去。 趙司獄今天給呼延錦備了車子,還以為是他自己用,沒想到這回從車上下來的,卻是兩個瘦小的少年郎,走近了再一看,趙司獄老jian巨猾的樂了:蒙誰呢?這不是小娘們嘛!出來辦差還帶家屬,這兩位也是個不靠譜的。 呼延錦看出了趙司獄的心思,淡淡一點頭,介紹道:“這位是皇太孫親點的驗尸官花蕎花姑娘,隨本官前來查案,另一位是她的隨從陶姑娘。” 花蕎?臉不熟可名字熟啊,她爹花有財揚州府衙誰人不知?原來是把他的閨女請來了,難怪兩位大人如此有底氣,敢說死亡時間不對…… 趙司獄收了臉上的頑笑之色,心道:今天才把嫌犯徐之錦一頓好打,看在他二哥塞的銀子上,留了他半條命。這下可好,十有八九是打錯人了! 幾個人匆吃了幾口飯,便到獄房去提審徐之錦。 幾位剛坐定,徐之錦就被獄卒一瘸一拐的攙了過來。還好徐二哥大方,塞了五十兩銀子,要不這就是抬過來了。 站在呼延錦身后的花蕎,一見徐三哥這副模樣,真是又急又心疼。徐之錦也看到了她,心中不禁一陣激動,他知道,花蕎絕不是因為探望他才出現在這里,花蕎來,是要讓羅文亭的尸體說出真相。 入獄這兩天多的時間,徐之錦見識了司獄司對嫌犯的各種逼供手段,在問訊記錄短短一兩行字的背后,有真相,更有屈打成招。 徐之錦人很聰明,讀書也不費勁,他讀書也只是為了父親說的,從商到士,一個身份的變化。這場牢獄之災,才讓他真的明白自己致仕是為了什么。他要到三法司去,一己之力雖不能改變大明,但他可以掌握自己。他立誓要做一個清官,做一個自己案宗里沒有冤案的執法官。 “賜座。” 徐之錦偱聲望去,看到了呼延錦。他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