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外的李小強看到這一幕，再也忍不住了，他的眼淚也忍不住的流下來，就當他伸手擦眼淚的時候。手上提著的玻璃罐頭掉到了地上，和水泥地板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誰在外面啊？”指導員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門。

    “小強！怎么樣？在軍部農場還好吧？那里伙食應該不錯，我看你結實了不少。’’

    連長看到我來了，想緩和一下氣氛。破天荒的和李小強開起了玩笑。

    “我來看看班長.”

    李小強小聲的說到，臉上的淚水也沒有擦掉。很明顯剛剛流過眼淚。

    “哦！來班長！好好好！快進來。陪你班長好好說說話。這樣我和連長還有事情，你們慢慢聊我們先走了”

    指導員迫不及待的拉著連長就逃了出去，因為他怕再待下去的話。他怕害怕，他害怕看到班長那種絕望的眼神。

    李小強送走了連長和指導員后，走進了班長的病房。一進病房李小強就看到班長躺在病床上，被大火燒傷的頭無力的放在雪白的枕頭上。英俊的臉上留下了傷疤。一雙眼睛無力的看著天花板，眼神中透露著無助還有一絲絲“絕望”。

    病床上的班長嘴角在微微動著但是又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整個房間靜的出奇。只能見被班長掙脫的輸液瓶上的針滴出的藥水，和地面撞擊時發出的“滴答”的聲音。

    窗外天公也不作美，陰沉沉的天。好像隨時就要下雨似的。窗外的陰沉的天氣和病房內的氣氛，十分的相得益彰。李小強感覺不管是病房外面還是病房里面處處透露著一種凄涼。

    李小強不敢去打擾這個凄涼的氣氛，也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響。李小強默默的站在班長的病床前。就這樣看著他的班長他的救命恩人，他的大哥哥張玉偉。他的心里一陣酸楚。他知道班長現在的這個樣子都是為了自己。自己是讓班長脫下軍裝離開部隊的“罪魁禍首”。

    正在李小強在心里罵自己，恨自己的時候。班長發出了急促的咳嗽聲，李小強知道班長想要吐痰，他連忙從病床旁的桌上的紙巾盒里。拿出紙巾想把紙巾放在班長的嘴邊好給班長接痰。

    當他把紙巾放在班長的嘴邊的時候，班長把頭扭向了一邊，拒絕了李小強的照顧，李小強看到班長的眼睛好像在說：“難道連你也覺得我不行了嗎？”

    只見努力想證明自己還行倔強的班長，身體往后靠，使勁讓自己從病床上坐起來。用顫抖的手，哆哆嗦嗦的從紙巾盒里抽出一張面巾紙。然后放到嘴邊自己接住從自己嘴里吐出來的痰。然后把紙巾丟在垃圾桶里，又躺在了床上。

    李小強知道班長這么做的目的，他也知道班長想證明些什么。盡管病房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你都知道了？”

    躺在病床上的班長終于開口說話了，打破了病房的沉寂。

    李小強點了點頭，沒有用語言回答。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說。

    “小強,你是不是也覺得班長是個沒用的人，是個廢人了？”

    躺在病床上眼睛仍舊看著天花板的班長，淡淡的說。聲音很小，很輕也很無力和蒼白。和那個在訓練場上叫著口令帶著他們訓練的聲音，和帶領四班戰友念小陽寫給自己信的那個聲音，簡直就是兩個不同的人發出的聲音。

    第四十四章班長的心愿

    “沒有”李小強趕緊回答。

    李小強回答的很快，沒有任何的猶豫。生怕自己回答慢半拍，就會引起班長的誤會。

    “你說謊！難道我自己還不知道我現在是個什么樣子嗎？”

    班長聽著李小強言不由衷的回答，激動了起來。還伴著一陣陣咳嗽聲，李小強又想幫班長去拿面巾紙，又被他拒絕了。李小強看著班長他硬生生的把痰咽了自己的喉嚨里。

    看到班長這個樣子李小強很拘束，一時間站在病房里不知道干些什么好。李小強不敢在臉上和語言上表現出任何的不滿，因為在班長現在的這個樣子面前，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罪人。

    班長看到李小強站在他面前這副茫然不知所措，一副十分緊張的樣子。班長知道嚇著他了。這時只見班長躺在病床上長長呼出一口氣，用一種低沉的語調對李小強說：

    “我聽過你為了能得到小陽的愛來當兵的故事，你想聽聽我為什么來當兵的故事嗎？”

    班長的眼神仍然沒有離開天花板，聲音仍舊是那么淡淡的很輕，沒有任何的力氣。

    “嗯！”

    李小強輕輕的點了點頭，他知道班長肯和自己講他為什么當兵的故事，就意味著他在慢慢的調整自己的情緒和心態。在慢慢的讓自己接受這個現實。

    “我的家鄉是革命老區，我的爺爺是我們村里的民兵隊長，從小我就特別喜歡坐在我們家院子的大榕樹下，聽我爺爺他當年當民兵和八路軍一起打鬼子的故事。

    每次我都聽的如癡如醉。因為總是爺爺的故事把我帶到了那戰火連天的崢嶸歲月。當時還是小孩子的我就立下一個志向。就是長大后我要去當兵，我要去部隊里做一個像爺爺一樣，充滿故事的人，在我老了的時候，我也可以像我的爺爺一樣跟我的孫子講我當兵時候的故事。”

    班長說的很慢，也說的很有感情。好像他那當過民兵連長的爺爺，就坐在他的面前，一邊手里拿著旱煙袋，一邊和他講著和他戰友們一起打鬼子的故事。

    李小強不敢插嘴，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班長的病床前靜靜的看著班長。生怕自己發出了什么不該發出的聲響，打擾了班長對往事的回憶。

    “長大后，我如愿以償的參軍來到部隊實現了我小時候的心愿，成為了一名中國人民解放軍戰士。在部隊我刻苦訓練，嚴格要求自己。每一個訓練科目，在部隊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我心里在期待，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話。我可以像爺爺一樣上戰場，保家衛國。奮勇殺敵。可是我沒有等到這個機會。”

    聽到班長說到這里，李小強的心里十分的傷感。他以前在見趙政委的時候，他知道每個軍人心里都會有一個情結，趙政委的情結是他的老連長，小陽的爸爸的戰友情結。而李小強班長的情結是想做一個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戰士，好在自己老了以后也能夠像自己爺爺一樣，對自己的孫子講自己的戰斗故事。但是處于和平年代的中國沒有讓班長趕上這樣的機會。

    二次世界大戰中美國的著名將領巴頓將軍說過：“一個軍人的最好歸宿就是在最后一場戰役中，被最后一顆子彈打死。”雖然巴頓將軍這句話當時引得無數人投來異樣的目光，認為他是個瘋子。但是現在聽到班長這樣說，李小強突然對巴頓將軍這句話深有同感。

    和平固然重要，軍人的最高榮譽就是世界和平，不發生戰爭。但是和平也扼殺了許多像巴頓一樣的軍人的夢想，李小強想這其中也包括了從小就聽爺爺講戰斗故事的班長。盡管他們的夢想有時是無比殘酷的。

    “后來，我知道我小時候的夢想不大可能實現的時候，我很沮喪。對訓練對我在部隊做的每一件事情也不怎么認真了。我的排長，也就是你們新兵連的連長知道了我為什么來當兵后，他不但沒有嘲笑我，笑我的夢想有點不切實際。反而他還鼓勵我，鼓勵我好好的訓練。

    我也是第一次從他嘴里聽到了‘‘飛豹大隊”這個名字。也知道在和平年代下只有“飛豹大隊”才有可能去出特殊任務，才有可能去面對真刀真槍的敵人。我也只有在“飛豹大隊”才能夠實現我小時侯的夢想。

    我對自己說不管吃多大的苦，受多大的罪。我都要進入“飛豹大隊”

    我要在“槍林彈雨”里做一個真正的軍人，做一個真正“沖鋒陷陣”的戰士。實現我自己的夢想，就算是犧牲我也在所不惜！

    可惜我參加了兩次“飛豹大隊”的考核選拔，每次都是差那么一點點！就在我今年又準備好后，卻讓我離開部隊，徹底摧毀了我的夢想。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班長的情緒特別的激動起來，鼻孔在呼呼的喘著粗氣，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雙眼睜的特別大好像要用眼神在雪白的天花板上盯出一個洞一樣。雙手緊緊抓住床單，雪白的床單在班長的手中變換著各種不規則的形狀。

    聽到這里李小強的心碎了，他的心徹底的碎了。雖然是連長和指導員來告訴班長要他離開部隊的消息。但是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來告訴班長離開部隊的是這個站在他病床旁掛著列兵軍銜的新兵。

    這一刻李小強知道向班長說任何安慰的話都不可能起任何作用，他應該為班長做些什么。只有為班長做些什么自己這輩子才能心安。那么自己為班長做些什么呢？

    “班長，如果你愿意的話，我愿意替做你的替身去參加飛豹大隊的考核選拔。幫你實現你的愿望！”李小強一臉真誠的看著班長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到，臉上沒有半點虛假。

    李小強不知道當時怎么會從嘴里說出這樣的話，就像自己當初答應小陽來部隊當兵一樣。看來自己沖動的毛病又犯了，但是這句話說出去之后，他心里沒有一點的后悔，就像他答應小陽來部隊當兵一樣。

    李小強在心里對小陽說.對不起小陽，以前我在部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但是今天我在部隊所做的一切，除了你之外又多了一個人。就是我的班長。我想你如果知道發生的這一切，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你一定會支持我的決定，并且還會原諒我的是吧！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李小強想自己已經知道了怎么去回答吳場長的那個問題。

    李小強回到了軍部農場，就開始到處找吳場長。李小強想找到吳場長然后站到他的面前，告訴他不管出現什么樣的狀況，自己都要參加考核加入飛豹大隊。如果真的發生了像他說的那種情況，自己也決不后悔。因為自己要是不這么做的話，李小強想自己才會真的后悔一輩子。

    最后李小強在吳場長的辦公室找到了吳場長，吳場長眼睛里充滿了血絲。眼圈有點發黑，時不時的打著哈欠。一看就是晚上照顧小寶沒有睡好覺，桌子上的煙灰缸里放滿了煙頭和煙灰，桌子上的報紙已經有幾天沒翻了。

    “吳場長你那天問我的那個問題我想好了。”

    李小強向吳場長開門見山的說到，因為他知道像這種問題，和碰到像吳場長這樣的軍人。多說一句話多說一個字都是多余的。

    “哦！想好了？”

    吳場長不經意的說著把燃燒到了一半的香煙放在玻璃煙灰缸的凹凸處架了起來。香煙發出的煙霧彎彎繞繞的向上飄去。給人一種很虛無的感覺，就像吳場長聽到李小強說想好了后的回答。

    “是的！我想好了。就是我要參加飛豹大隊的考核選拔。假如我進入了飛豹大隊出現了您說的那種情況的話我也絕不后悔。”

    李小強回答的很干脆說的也很流利，因為這是他已經在大腦里過了很多遍的答案。

    “真的？是不是再考慮一下，因為你現在做的這個決定。不是一個很簡單的決定。這個決定不僅牽涉到了你的家人，甚至還會影響你以后的家庭。甚至還會影響到我們現在想不到的地方，我還是希望你要慎重，再好好的考慮一下。”

    吳場長把兩只手放在了桌子上，十指相交。兩個大拇指在不停的轉動著。一臉的和藹。眼睛了那種可以殺死人的眼神在這個時候突然不見了，這也是李小強和吳場長接觸以來吳場長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和表情和自己說話，李小強甚至覺得他要再這么說下去的話，自己會真的不“恨”他了。會忘記了他曾經對自己做過事情。

    “不用考慮了！我想好了！”

    李小強沒有接受吳場長的好意，一點也不領他的情。回答仍然是那么簡單和干脆。不多說一個字一句話。

    “這樣!我現在還給你一個機會，你現在回去考慮一個晚上。如果你還決定堅持現在的這個決定的話。明天到你宿舍后面的山上來找我。”

    吳場長說完就雙手往懷中一抱，身子往后面一仰，頭往椅子上一靠，眼睛一閉。很明顯吳場長用這四個“一”向李小強下達了逐客令。

    李小強識趣的離開了吳場長的辦公室，走之前還忘不了給他杯子里添滿水，倒掉已經裝滿煙頭的煙灰缸。畢竟這一刻李小強的身份還沒有發生變化，他還是農場的戰士，場部的文書。而不是臉上涂著油彩，身上掛著先進武器。執行特種任務的特種戰士。

    那天晚上李小強睡的很香，基本上就沒有去考慮過吳場長說的話。因為李小強覺得這是一個根本不需要花時間去再考慮的問題就這么簡單。

    第四十五章youhuo擋得住！

    第四十五章youhuo擋得住！

    第二天一大早李小強就起來了。這時周圍的景色很好，太陽還沒有完全出來，霧把整個農場和山全部籠罩了起來，清新的空氣，和小鳥悅耳的叫聲這一切組合在一起真有點像是一幅出自名家筆下的山水畫更像是人間仙境。

    看到這么美的景色李小強突然有有了一種想法，要是自己老了以后，能夠和小陽住在這樣一個地方。那他就真的是心滿意足，死而無憾了。

    李小強迎著迎面照射過來的陽光，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來到了山頂。正想站在山頂上再欣賞一下這農場早上最美的風景。沒想到吳場長早就已經到了山頂。

    只見吳場長穿著李小強從來沒有見過的一種作訓服，腳上穿著黑色的作訓靴。身體背對著李小強。雙手放在身后成跨列的姿勢，臉迎著早上的太陽。

    作訓服上的飛豹大隊臂章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顯得閃閃發光。李小強看到這種情景，他想要是再有一件披風穿在吳場長的身上的話，再帶一點點風讓披風飄起來就更像古代行俠仗義的俠客。那就真的是“帥呆了！”

    “來了！”

    吳場長的聲音打斷李小強把他比作大俠的幻想。

    李小強沒有做聲，這個時候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我年輕的時候和你一樣，想要在部隊出人頭地，想在部隊混出個樣子來。總是想得到很多很多的東西，其實經歷過后才知道人生其實就是一件很簡單事情，不需要每天去特意的追求什么。能夠站在這個山頂上安安靜靜的呼吸著清新的空氣，看著這美麗的日出。我覺得什么東西跟這些比起來都是微不足道的。”

    李小強從吳場長這簡單話里，似乎聽出了一點點禪意。要不是他穿著軍裝站在我的面前，李小強真的會把他當成某座廟宇的大師。

    后來李小強明白，自己身邊一些朋友的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可是他們卻堅決不讓自己的子女再走經商這條路。而是花了大價錢給他們在政府部門找了一個固定的工作過安定的生活。

    用他們父母的話來說就是他們不愿意他們的子女再受這份苦受這份罪。只希望他們安定就好。這時的吳場長對李小強或許就是這種感覺。

    李小強仍舊沒有說話，因為他覺得吳場長說的都是廢話。還有一點點擔心，擔心吳場長心里是不是想著自己讓小寶受傷的這件事情，從而不是真心實意的帶他訓練。

    “看來你真的是下了決心了，在訓練開始以前我要和你說清楚一件事情.”

    吳場長終于轉過身來，摘下了帽子用手擦了擦頭。然后又戴上站在了李小強的面前。

    “什么事情啊？”

    李小強很納悶，這吳場長今天是怎么了，平時都很干脆的吳場長怎么今天變的這么婆媽。心里有一點不悅但是李小強沒有表現出來。

    “飛豹大隊的選拔考核說白了就是一個淘汰人的過程，從好中選優把最優秀的戰士選拔到飛豹大隊。為了不讓自己被淘汰就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訓練，吃更多的苦受更多的罪。

    在接下來的訓練中，我會對你毫不客氣甚至會對你很殘忍。但是你不用怕，你不是作戰連隊的戰士，你可以隨時叫停，只要你說出我放棄三個字我就會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你還和原來一樣當我的文書。

    還有我會在訓練中不停的youhuo你，尤其是在最幸苦最累的時候。這就是youhuo你最厲害的時候，因為面對youhuo如何抵抗youhuo才是對一個人最大的考驗。’’

    吳場長說完，李小強看見他眼睛里可以殺死人的殺氣又重新爬進了他的眼球。

    “這樣你拿著這個迷彩包到山下把那一堆石頭裝滿，然后再背著迷彩包爬上山來，今天我不考核你的時間，但是從明天開始我就要開始考核了。希望你吃好這道開胃菜！”

    吳場長說完就把一個碩大的軍用迷彩包丟到了李小強的面前。然后就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李小強，好像就等著李小強現在就說“我放棄！”這三個字。

    李小強彎下腰來，撿起軍用迷彩包。隨意的甩在身后，他知道從自己撿起軍用迷彩包的這一刻起，吳場長對他的特訓開始了。他的苦日子來了。但是他一點也不后悔，因為他朝幫班長完成夢想的路上又前進了一步。

    陽春三月的天氣十分的不錯，太陽毫不吝嗇的把陽光照射在每一個剛剛度過寒冷的冬天的人的身上，讓脫掉厚厚冬裝的人們感到無比的溫暖。感到了太陽給他們帶來的nongnong的暖意。

    而這時恰恰不需要這份的暖意的就是一個叫李小強的年輕人，因為他身上的軍用迷彩背囊里裝著有大約四十公斤的石頭。從山下到山上的這段路程已經讓他大汗漓漓了。換言之他已經被溫暖過了頭。

    “把這些石頭倒掉！再到山下去重新背一些石頭上來。今天是第一天訓練，我對你不做時間要求，但是你記住，僅僅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