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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這人上輩子真的是個鳳凰吧。 “待在樹上也不是辦法,你先下來,前面不遠有個高坡,我們到那里去等人來救援,好不好?” 羅蘭一番勸說,金鳳期終于伸出手來,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踩進水里。羅蘭可以確定金鳳期是真的怕水了,就在踩進水里的一瞬間,金鳳期應激反應很大,全身力氣都被抽走了似的,大半體重都壓在羅蘭身上。 羅蘭手臂一瞬間繃緊了,扶著金鳳期,但見他臉色煞白,手指冰涼,好半晌才慢慢緩過來。 搞不懂為什么金鳳期會怕水,羅蘭問他:“能走路嗎?” 金鳳期咬咬牙:“走吧。” 羅蘭的套鞋里進了水,兩人搖搖晃晃,你攙著我,我扶著你,走到水淺一些的地方,他趕緊扶著金鳳期,把套鞋里的水倒了。 “有蛇。”金鳳期手指一緊,牢牢抓住羅蘭。 他穿的是球鞋和牛仔褲,腳踝浸在水里。 “放輕松,那可能只是一條小魚。”羅蘭拉著金鳳期,趕緊走到淺水區域。 待走到高處,金鳳期才終于放松下來。羅蘭看他嘴唇發白,看樣子是真的怕得夠嗆。 “你跟拍助理和攝影師呢?” “走散了。” 夜晚有點冷,更別提兩人衣服都濕了大半,山里剛被雨淋過,沒有干柴火,想生火都難。羅蘭把雨披脫了,跟金鳳期靠在一起,把濕漉漉的褲腳卷起來,擦干腳上的水。 他手機出來時還是滿電的,現在居然沒電關機了,果然是受霉運影響電板掉電都格外的快。一問金鳳期,手機浸了水,早不能用了,難怪他電話打不通。 羅蘭有點發愁,摸了摸肚子,感覺yingying的,大吃一驚,從懷里掏出一個煎餅來。 這餅居然還有點熱乎。 大嬸用紙給他包了,羅蘭把紙撕開,問金鳳期:“你吃嗎?” “一起吃吧。”他都聽見羅蘭的肚子在咕咕叫了。 羅蘭肚子的確餓了,可問題是—— “怎么分?” 兩人的手都臟了,包餅的油紙只剩下一半,另一半被丟在地上,而且這餅是蘿卜餡兒的,一撕開,里頭切碎的蘿卜餡兒就全灑了。 沒辦法,兩人眼神一碰,不得不達成共識。 只能你一口我一口這樣子。 羅蘭先咬一口,雖然餅皮已經不似剛出鍋時那樣脆了,但對于一個耗盡力氣饑腸轆轆的人來說,這餅此時就是人間美味。 他舉起餅,送到金鳳期嘴邊,金鳳期也咬了一口。 “好吃嗎?是不是很香?”羅蘭眼睛黑亮亮的,狂搖尾巴(如果他有的話),滿臉期待地看著金鳳期。 蘿卜餡餅的確很香,還有點辣,雖然已經不脆了,但是里頭的餡還帶著熱乎氣,囫圇吞下肚去,感覺腸胃都暖和起來了,遇到大水時緊張恐懼的心,似乎也終于可以安定下來了。 金鳳期點點頭,羅蘭咬了一口之后,他又跟著咬一口,兩人在劫后余生的慶幸中分食一個餅。羅蘭吃得臉頰一鼓一鼓,那一個餅就能滿足的簡單的喜悅從漆黑的眼睛里溢出來,金鳳期忽然發現,這家伙睫毛好長。 忽閃忽閃的,如果把手蒙上去,手心會很癢吧。 金鳳期的手心幾乎已經感受到了那種癢意。 羅蘭把最后一口餅吃掉,依依不舍地丟掉油紙。站起來四處看了一下,雨停之后月亮也出來了,隱約能看見一點四野,仍然沒有其他人的身影,羅蘭重新坐下來,安慰金鳳期:“雨已經停了,他們應該很快就會找過來了。” 金鳳期看一眼他沾了泥的褲腿,問他:“你一個人找來的?” 羅蘭說:“是啊,肖瓏那一組都及時趕回去了,你們這一組一直聯系不上。” 難得金鳳期今天跟他說話不陰陽怪氣,也不作精附體了,羅蘭感慨道:“你居然也會這么平和地跟我說話!好不習慣!看來今天果然是受大刺激了。” 金鳳期登時給他氣個半死:“你是受虐狂嗎?” “當然不是啊!”羅蘭詫異:“你看我像嗎?” “那你有什么好不習慣的?” “感覺你像變了個人似的。”羅蘭呵呵一笑,撓撓臉:“你還是像現在這樣懟我的樣子比較正常。” 金鳳期:…… 跟羅蘭拌嘴,倒讓金鳳期最后一絲對水的恐懼被驅散了。今天他和攝影師、跟拍助理一起往村里走,半路上下起了大雨來,山路格外濕滑,三人原本找了地方避雨,原本三人不以為意,只以為這不過是一場普通的雨罷了,可誰知道雨越下越大,幾乎是頃刻間便把山路給沖毀了。 三人必須盡快回到村里,可是在尋路的過程中,金鳳期跟另外兩人失散了。 雨幾乎是在幾分鐘內把地面淹沒的,他只能找了個高處站上去,狂風暴雨把傘骨都摧折了,他看著水一點點漲起來,連成一片汪洋,那曾經差點溺死在水里的恐懼又一次襲上心頭,讓他呼吸困難。 幸好有人來了。 幸好…… 見金鳳期出神,羅蘭問他:“你怎么會怕水呢?” 金鳳期昳麗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冷意:“他們把我的頭按進池塘里。” 羅蘭一怔,認真看他。 “我曾經在福利院待過一陣,你不是知道嗎?那里什么年齡段的孩子都有,只是兩歲的年齡差,就能讓我毫無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