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神經太過緊繃，完全意識不到有什么不適，現在稍微松懈下來，衛凝然才逐漸覺得頭疼得厲害，渾身的疲憊感也席卷而來，讓她幾欲直接軟倒在凳子上。

    褚熤自然知道她現在有多難受，本來這一整天就忙得夠累的了，今晚又喝了那么多酒，肯定需要休息。

    “睡一會兒吧。”他輕輕攬過她的身子，讓她靠在他肩上，“有什么事我叫你。”

    衛凝然確實是困得厲害，聽到他溫柔的聲音，心里也莫名安定下來，便什么都不想，就這么靠著他合上眼，很快就已沉沉睡去。

    一直站在窗邊的尹佳人回頭見了這情況，從包里取出把鑰匙遞給褚熤：“盛景雅苑A區7棟3109，她的住處，送她回去休息吧，我在這守著。”

    褚熤早就想過要送她回去，可看她一直執著地守在這里，他才沒開口。

    如今見尹佳人神色堅定，再看看衛凝然憔悴的模樣，他終是接過鑰匙，把熟睡的人抱起，往電梯方向走。

    六院離衛凝然住的小區不遠，一路上她都沒醒，直到褚熤又把她從車上抱下，進了屋子，她依舊在安靜地睡著。

    蓋在她身上的西裝外套滑落到地板上，露出精致的鎖骨和胸前若隱若現的溝壑，赤裸的背上肌膚嫩滑細膩，緊緊貼著他暴露在袖子外的那一截手臂。

    因為抱得久了手有些酸，他將她的身子稍微往上一抬，左手剛好觸到一邊柔軟的胸部。

    褚熤呼吸微亂，趕緊強壓下體內那股躁動和心中的漣漪，緩緩將她放到大床上。

    拉上被子給她蓋好，看著她臉上哭得有些花的妝容，他又去洗手間打了熱水，拿了毛巾準備給她洗臉。

    手伸近了才意識到，女孩子好像不是這樣洗臉的，似乎得先卸妝，可他完全不會。

    猶豫了一下，他只能取出手機開始搜索如何卸妝，然而那些教程看著一個比一個復雜，現在她又睡著了，根本沒有cao作性。

    好在最后發現了一種叫做卸妝濕巾的東西，這個看上去就簡單多了，也不知道她這里有沒有。

    褚熤重新回了洗手間，視線掃了一遍沒找到，拉開抽屜后一眼就瞧見了他要的東西。

    往回走了兩步，他又忽然頓住，鬼使神差地轉過身，打開了最下面那個抽屜。

    他記得，上次在這里找洗面奶時，無意間看到了里面的避孕套。

    而此刻，那些避孕套依舊原封不動地躺在里面，一眼瞥去就能數得清，整整六個，和上次一樣。

    尹佳人說她沒有男朋友，應該是才分手不久吧。記得他們剛重逢那天，她還出去接過男朋友的電話。

    應該開心她現在單身的，可看著那盒避孕套包裝上“八個裝”的字樣，他還是覺得嫉妒。

    腦海里控制不住地一遍又一遍想象著，她和其他男人在這個屋子里任何一個可能的角落，盡情地歡愛，熱烈地親吻……

    褚熤猛地搖了搖頭，合上抽屜走出洗手間。

    用濕巾小心翼翼地給她卸著妝，聽著她平穩的呼吸聲，看著那張在他夢里出現過無數次的臉，他還是忍不住呢喃出聲：“為什么要拒絕我？”

    明明阮皓說了，她當時喜歡的是他。

    他知道她有男朋友，可還是沒忍住在那天晚上鼓足了勇氣跟她表白，他抱著極其僥幸的心理，想著或許她已經分手了，或許高中畢業后她和男朋友沒法再在一起，或許她真的有那么一點點可能接受他。

    然而她拒絕得那么干脆，把他三年來最大的勇氣擊得粉碎。

    然后，他看到她那個“男朋友”進了小區，去了她所在的單元樓，他才知道原來一切不過是他可笑的幻想。

    他當時痛過，絕望過，也無比嫉妒那個能陪在她身邊的人，但終究，也算是輸得心服口服，畢竟那個人看上去足夠優秀。

    可現在，“男朋友”成了她親弟弟，而她那時候喜歡的人卻是他。

    他不明白，更不甘心。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頭還有些疼，腦子里暈暈乎乎的，衛凝然一時也沒弄清楚自己所處的情況。

    等她強撐著從床上坐起，看到身上那條禮服裙，才一下子反應過來，弟弟還在醫院。

    聽到她赤著腳匆忙從房里跑出的聲音，沙發上的褚熤也猛地驚醒，趕緊開口道：“別著急，你弟弟已經醒了。”

    衛凝然頓住：“醒了？”

    褚熤拿過手機遞給她：“一小時前我問過尹佳人，已經醒了，情況基本穩定，醫生說再觀察一天，如果沒異常就可以轉進普通病房了。”

    看到微信界面上的聊天記錄，衛凝然終于松了口氣，這才又想起什么：“昨晚……是你送我回來的？”

    褚熤點頭：“你需要休息。”

    他一臉疲色，襯衫和西裝還有些發皺，一看就是沒睡好。

    “你一晚上都睡沙發？旁邊有臥室的。”

    “沒事，我怕你喝了酒難受，這里能聽到你房里的動靜。”褚熤笑笑，“上次我喝醉了，你不是也睡了一晚上的沙發？”

    衛凝然感覺臉有些發熱：“那你要不去臥室好好睡一覺？”

    “不用了，我陪你去醫院吧，你先洗漱，我去做早餐。”

    看他自然地走進廚房洗手忙碌，衛凝然也顧不得去考慮太多，回房間換下禮服，進浴室快速洗了個澡，吹干頭發出來時便聞到很濃的粥味。

    “你昨晚喝了太多酒，這個可以補脾胃。”褚熤給她盛了一碗熱騰騰的小米粥，“你先吃著，我去洗漱。”

    “嗯。”衛凝然指了指旁邊，“那個房間有我弟的衣服，你要洗澡的話……”

    說出口又覺不妥，她剛洗澡出來，又讓別人去洗澡，怎么聽怎么曖昧。

    “嗯。”褚熤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折騰出不少褶皺的衣服，“是得先借你弟弟的衣服穿了。”

    “那……你去找衣服，我給你拿洗漱用品。”

    他上次用過的東西全都還在，但衛凝然還是給他換了套新的，開抽屜拿牙刷時才想起來，那盒避孕套還在里面。

    她從來就沒想過他還會來她這里，當初也就什么都沒管，任憑那些東西放在抽屜里。

    也不知道他看到了沒有，現在收起來還來不來得及？或者直接跟他解釋一下那不是她的東西？

    可有什么立場去解釋啊？解釋不是更尷尬嗎？

    她正站在浴室里猶豫不決，就見褚熤已經抱著衣服進來了，她只能趕緊退出去，懊惱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腦子里閃過無數種念頭后，她才又突然想起來，昨晚，尹佳人是不是說過她沒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