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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眸淡斂,池衍目露察覺,一語道破玄機(jī):“段家莊精通易容之術(shù)眾所周知。” “是,”蘇湛羽沉吟道:“何況段衡不在潯陽,莫名現(xiàn)身于王都,這般想來,實(shí)在蹊蹺。” 四目對視之間,驀然襲來一陣?yán)滹L(fēng)飄搖,濺起湖面水波層層。 湖澤風(fēng)滿,池衍目光重歸棋局,平靜道:“明日去趟段家莊。” 蘇湛羽笑了笑:“正有此意。” 對弈幾子后,棋局變換叢生。 池衍攻上一車,像是隨口一問:“東陵太子現(xiàn)下如何?” 蘇湛羽走馬為守,答道:“似乎摔瘸了右腿,想來不會(huì)太好。” * 旭日冉冉,到暮色漸斂。 落日余暉還未盡數(shù)消散,窗外流進(jìn)殘光,照得空寂無聲的屋內(nèi)影影綽綽。 整個(gè)白日都在深眠,直到將將入夜,錦虞才懵懵轉(zhuǎn)醒。 被一碗百媚香徹底折騰了番,藥效雖過,但錦虞此刻已是耗盡精神,連坐起來的氣力都無。 屋子里陰暗朦朧,隔著一簾紗帳,四下模模糊糊。 清醒了分,錦虞想要起身,腦袋方一離枕,便又驀地失力后躺了回去。 她虛虛一聲嚶嚀,難受得深皺眉眼。 分明記得先前是在紅袖招喝茶,怎么一轉(zhuǎn)眼天就黑了? 腦袋沉沉的,錦虞什么都想不起來,但又有那么一丁點(diǎn)兒印象,當(dāng)時(shí)似乎看見某人過來了…… “醒了?” 就在她默思之際,男人如靜夜漫沉的聲音,自屋內(nèi)輕緩響起。 不知屋內(nèi)有第二者,錦虞猛然一驚,但隨之便舒緩了口氣。 他溫磁的音色,太好辨認(rèn)。 錦虞扭過腦袋,透過薄如蟬翼的帷幔,昏黃的光亮下,隱約可見坐在桌邊那人半明半暗的輪廓。 錦虞張張嘴,然而喉間澀澀的,一時(shí)沒發(fā)出聲兒。 只見那人起身,將繡畫插屏旁的雕漆螭紋落地?zé)粢槐K盞點(diǎn)燃。 燈光投下,倏地照亮了昏暗,和男人挺拔的身影。 帷幔被人撩開半邊,一張鐫刻般俊美的面容出現(xiàn)眼前。 池衍手里端了只湯盅,朝她遞來,“趁熱。” 本就又渴又餓,一縷飄香嗅入鼻尖,勾起了她的饞蟲。 錦虞強(qiáng)撐起身子,然而單單靠坐,就費(fèi)了她所有力氣。 小公主被人伺候慣了,向來沒多少耐心,抬手間吃力得慌,指尖碰了下瓷勺,便軟軟耷拉了回去。 錦虞一動(dòng)也不想動(dòng)。 見那人無動(dòng)于衷,她綿綿的聲調(diào)帶著嗔怨:“你喂喂我不行嗎?” 她都這樣了,就不能多點(diǎn)良知? 池衍微不可見一頓,而后慢悠悠在床邊坐下,“行。” 眼底掠過散漫的痕跡,他笑道:“叫聲哥哥來聽。” 聽罷,錦虞一眼瞪了過去,這人莫不是逗她上癮了。 她微扯嗓子,不悅道:“這兒又沒旁人!” 池衍不以為意:“且不論親緣與否,我長你這么些歲,這段時(shí)日也沒少替你收拾爛攤子,你敬我一聲哥哥如何不該?” 他字句正經(jīng),聽得錦虞一愣一愣。 黃雀銜環(huán)還知感恩圖報(bào)呢,他這么一說,就顯得她很喪盡天良似的。 正想著,額頭突然被他輕輕敲叩了下。 但聽他沉聲道:“小姑娘,懂不懂人情世故。” 成吧,她恩怨分明。 錦虞抿抿唇,磨蹭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含糊了聲:“……哥哥。” 池衍噙著滿意的笑,慢慢舀了一勺熱湯送到她唇邊:“張嘴。” 這一盅暖胃滋氣的補(bǔ)湯,雖是藥膳,但口味甚佳,舌尖觸到的溫度也剛剛好。 錦虞就著他的手,很快便喝完了。 肚腹感受到暖熱,身心都暢意多了,錦虞微微闔目倚在床頭,舔了舔唇瓣余味,舒服輕嘆。 她尚還來不及回想白日里發(fā)生了什么,耳邊便傳來那人淡淡的聲音。 “說說,去那兒做什么了?” 池衍將空碗往旁側(cè)一放,深眸微抬,目光向她一挑。 他從容不迫的問話好似清光洞穿肺腑。 錦虞心里咯噔一跳,隨后低咳一聲,立馬佯自鎮(zhèn)定辯道:“沒做什么。” 池衍不作言語,只靜默看著她,卻是迫人于無形。 在他精湛的眼神中,錦虞終于裝不下去了。 杏眸飄閃,她支吾了下,嘀咕道:“……喝茶,不可以嗎?” 池衍面不改色,嗓音低越:“不說,沒關(guān)系,我自有辦法知道。” “……” 他的手段自然毋庸置疑,在他面前也由不得她躲藏任何。 扭捏良久,錦虞垂下頭,聲音悶悶的,但還是老實(shí)交代:“我想去臨淮。” 池衍深深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手指一勾,他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的眸子。 他唇鋒微凜:“知道自己今日去的是什么地方嗎?你在宮中時(shí),沒人教你曉事嗎?” 面對他深邃的眼窩,錦虞氣勢徹底弱了下來。 她訥訥搖了搖頭。 池衍俯身靠近,同她平視。 甫一低頭,他清冽的氣息便縈繞周身,融著指腹遞來的溫度,更添曖昧。 錦虞經(jīng)不住呼吸一凝。 只見他淡啟薄唇,一字一句清晰說道:“勾欄院,男人夜里歡愛尋情的風(fēng)月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