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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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本宮該怎么做?”淑妃慌亂間抓上了紅菱的衣袖。 “娘娘還是先進屋吧?”紅菱眼珠一轉,意味深長的提醒道。 剛進殿中,淑妃便迫不及待的問出聲來:“快說吧,本宮到底該怎么辦?總不能坐以待斃任人欺凌!” 紅菱挑了挑眉,看了淑妃手中的圣旨一眼,若有所思的說道:“這主意,還不正在娘娘的手中?” 淑妃一驚,脫口而出:“是皇上!可是皇上......” 她還沒說完,便被紅菱打斷了:“從這圣旨上,除了皇上,娘娘可還看出些別的什么?” 淑妃的目光微愣,半晌才驚呼出聲:“你的意思是......” 紅菱莞爾一笑:“娘娘所想,正是奴婢的意思。娘娘想想,如今除了相府,還有誰能救出娘娘?再說,娘娘莫不是以為不動便能讓相府置身事外?娘娘您忘了,您可是從左相府出來的。如今越是避嫌,越是惹人猜忌。” 沒定淑妃開口,她又重重的加了一句:“當今皇上,疑心還是很重的,娘娘 莫要讓左相府走了鎮遠將軍府的老路!” ☆、74<晉江文學城獨家首發> 尉遲封的一道旨意很快便讓淑妃成為整個后宮的笑話,同為女人,這點小伎倆自然一眼就看穿了,她們瞧的不是淑妃如何尋死覓活,而是皇上的態度。這道旨意傳進耳中,還真讓不少人暫時安下了心。當然,這其中,也夾雜著一種嫉妒和不甘。 到了這會兒,明眼的人都瞧得出這淑妃,是不會這么輕易就玩完的,她的身后,可是左相府。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皇上即便是恨毒了淑妃,到底也不會毫無顧忌的處置了她。 所以現在,她才能好端端的呆在永淑宮里,明著雖是禁足,可皇上并沒有褫奪封號,說到底也不曾真的失去什么。指不定有一天,皇上消了氣,或是因著別的考慮,放她出來也是有的。更何況,她淑妃,原本就沒有承過寵,只要位份還在,這樣的局面,對她來說,其實也壞不到哪里去。 對于后宮的女人來說,很多時候皇上的寵愛不過是鏡花水月,哪里有位份這東西實在,若想正正經經的當個主子,沒有上得了臺面的位份,還真就是白日做夢,癡心妄想。 這個道理,在這后宮中,最深有體會的就屬當初的楚昭容如今的楚貴人了。 楚貴人靜靜地站在詞韻廂殿門口,遲疑了許久,才示意身旁的宮女上前敲門。 這詞韻廂,原本是這宮中最清冷的一處,這里頭的主子,不過是個身份卑微,根本就上不得臺面的修儀。可如今,自己竟然及不上她半分的風光,實在是諷刺的很。 輕叩了幾下,便有人出來應門。看見是她們主仆二人,那太監先是有幾分意外,隨后又恭敬的朝她行了個禮:“奴才給貴人請安!” 這樣貌似恭敬的話,聽在楚貴人的耳中,可不是一般的諷刺。不是她多心,自從林修儀得了皇上的寵愛以后,她詞韻廂的這些個奴才,也越來越不把她放在眼中了。雖是面上恭敬,可內里呢?哪一個不是想避的遠遠的,生怕她這個不招皇上待見的人連累的自家主子失了皇上的寵愛。 雖是這樣,楚貴人卻也只是微微頷首,輕聲問道:“起來吧,你家主子可在里頭?” 那太監低下頭去,小聲的回道:“在,貴人快請進去吧。” 楚貴人點了點頭,朝著殿門口瞥了一眼,緩步走了進去,僅僅幾十步的路,竟讓她走的這般沉重。也許,心思重了,腳步也便沉重了。她不止一次覺得,現在的她越來越不像自己了,那種忐忑和不安,時時刻刻沉淀在她的 心中,她不知道,這樣下去,她會不會連自己都失去? 都說嫁入皇家是天大的福氣,可這樣的福氣,若是失了皇上的寵愛,便什么都不是。就像現在的她,就連一個卑賤的奴才都敢輕賤了她去。 見到楚貴人進來,林修儀立即從繡榻上站起身來,輕笑著拉住她的手:“jiejie快坐吧,今日怎么有空過來?” 聽到林修儀這話,楚貴人不由得露出一種為難之色:“我的情況,旁人不知,meimei難道還不曉得?成日里閑來無事,也就你這里能過來坐坐。” 林修儀微微一怔,嘴角的笑意凝結起來,輕輕嘆了口氣,安慰道:“jiejie莫要傷心,這宮里頭,失寵得寵誰又真正能說得上來?jiejie聰慧美貌,重獲皇上的寵愛也是遲早的問題。” 未見楚貴人回應,林修儀目光一動,拉著她坐了下來,柔聲說道:“meimei這話,可沒有別的意思。若不是與jiejie交好,這些話,meimei也是萬萬不敢開口的。再說,meimei承蒙jiejie照拂才有今日。jiejie的恩情,meimei銘記在心,斷然不會忘懷。” 林修儀言罷,楚貴人的面色才緩和了幾分,輕輕的說道:“這些話,縱是meimei不說,jiejie也是明白的。只是,這些日子,皇上一次都沒有翻我的牌子,深宮寂寞,jiejie只是怕,往后就這樣孤苦一生了。” 楚貴人的話,真真假假,林修儀看著坐在身旁的人滿是憂愁的目光,心里不禁暗罵一聲。這楚貴人,還真當她是傻子呢?她失寵不假,可若是因為失寵就能讓她萬念俱灰,她卻是萬萬不信的。 別人也許不了解楚貴人,難道她還不了解?依著她的性子,定會想法設法的重獲皇上的寵愛,這樣,才能配得上她的傲氣。伏低做小也只會顯得她更有心計,若她信了,指不定日后倒霉的便是自己。 林修儀在楚貴人的臉上打量了片刻,忽然間輕輕的笑了起來,對上楚貴人的目光,她將嘴角的笑容一點一點的隱藏起來,壓低聲音緩緩開口:“jiejie若真是這般妄自菲薄,那就不是jiejie了。” 楚貴人微微挑眉,又聽面前的人話中有話的問道:“如今淑妃被禁足,賢妃又有身孕不能侍奉皇上,難道jiejie心里沒有半分的打算?” 聽出林修儀話中的意思,楚貴人咬了咬嘴角,有些遲疑的說道:“就算有什么想法,以我一人之力又如何能讓皇上回心轉意?” 林修儀很是正經的瞧了楚貴人半晌,斂 下眉來,帶著幾分惱意吐出一句話:“meimei誠心相待,jiejie有什么計劃可萬萬不要欺瞞meimei?” 楚貴人心下一驚,急急的問道:“meimei這話是什么意思?” 林修儀端起桌上的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片刻才若有所思的看著面前的人,輕輕笑道:“可是meimei卻聽說,賢妃娘娘早就不怪jiejie了,指不定,還會為jiejie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呢?若真是那樣,meimei可就先賀jiejie重獲圣寵了。” 這句話,聽到楚貴人的耳中,無疑就有了很大的深意。以她對林修儀的了解,她提及賢妃,絕對有別的意思。莫不是,那日她在御花園中跪求賢妃娘娘的事情,也讓她知道了? 她心里一緊,卻是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面前的人:“meimei有什么話,還請直說。” 林修儀笑著撥弄了幾下手中的茶蓋,意味深長的說道:“jiejie若是得了賢妃的賞識,可不要忘了meimei才是。” 這句話說出口,楚貴人心里愈發的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到底,還是自己小看了她。這深宮之中,沒有人是無害的,就算是一只溫順的貓都有一雙隱藏的利爪,更何況,這林修儀心思比旁人不知細膩了多少。 對上林修儀投過來的目光,楚貴人的眼眶一紅,淚水如泉涌下,撲通一聲跪倒在林修儀的面前,痛哭道:“求meimei信我!” 這一跪,讓林修儀乍然變了臉色,忙伸手扶她,道:“jiejie不可!meimei萬萬承受不起!還請jiejie起來說話。” 哪里知道,此時的楚貴人是鐵了心要跪在地上,任憑她怎么拉,都拉不起來。 林修儀嘆了一口氣,只得蹲下/身來勸道:“是meimei說錯話了,meimei如何能不信jiejie,只是擔心jiejie被那人利用,這才有些著惱罷了。” 因為哭泣,楚貴人的雙肩微微的顫抖,她紅著眼睛解釋道:“那日,我確實在御花園里向她跪地請罪,可賢妃......賢妃竟然不留情面的諷刺于我,這般奇恥大辱,jiejie又如何說得出口?jiejie也是走投無路才出此下策啊......” 林修儀愣了一下,看了跪在地上的人半晌,像是在揣測她話中的可信度,半晌才朝身旁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兩人半扶半拽的將人拉起。 “都是我不好,惹jiejie傷心了,jiejie要是氣不過,要打要罰都使得。”林修儀裝作懊悔的肅了肅身子。 “你我情如姐妹 ,我又怎么會惱你?”她的話音頓了頓,語氣驟然冷了幾分:“即便要恨,恨的也是凝芷宮那位,又干meimei何事?”說話間,伸手將面前的人扶起。 話說到這里,不管是虛情還是假意,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仇恨。對于林修儀來說,賢妃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在皇上的眼中自己只是一顆棋子,而這顆棋子的用處,僅僅是為了將后宮所有的危險從賢妃的身上移到她的詞韻廂。 兩人落座之后,林修儀搶先開口:“想要除去賢妃,可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別忘了,皇上對她,可不像對你我一般,說放下就能放得下的。” 楚貴人微微頷首,沉聲說道:“meimei說的沒錯,對她下手無疑是自尋死路,除非......”楚貴人湊到她耳邊,小聲的吐出后半句話:“讓她自己失了寵!” 林修儀一怔,猛地抬起眼來,只見楚貴人莞爾一笑,淡淡的說道:“未入宮時,母親曾和我說過,這宮里頭,什么都能靠手段爭得來,除了......皇上的心!” 她的眼中掠過一抹諷刺,繼續說道:“母親還說,男人真正把一個女人放在心上時,旁人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只會讓他覺得那個人離不開他的保護。所以,這個時候,只有讓他最愛的人在他心上插一刀,他才會猛然清醒。” 楚貴人的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復又說道:“由愛生恨,愛的越深,恨得越深。到那個時候,咱們還怕沒有機會收拾了她?” 聽完楚貴人的話,林修儀心里一寒,反射性的問道:“jiejie可是有什么好辦法?” 還沒等楚貴人開口,就聽見殿外一陣腳步聲,一個小太監神色慌張的走了進來,忐忑的說道:“太后娘娘醒了,說是......說是要請主子去一趟鳳棲宮。” 那太監的話,讓林修儀的臉色驟然間慘白起來。鳳棲宮?她朝著門口看了一眼,心里愈發的不安起來。 ☆、75<晉江文學城獨家首發> 林修儀見了太后,忙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來鳳棲宮的路上,她反反復復的將事情想了好多遍,確定自己沒有露出一絲的破綻,饒是這樣,見著繡榻上的人淡淡的目光,心里還是不由得一凜。 她蹲著身子,微微低下頭去,良久,才聽繡榻上的人淡淡說道:“起來吧!” “臣妾謝太后恩典。”林修儀恭順的應道,這才立起身來。 “這些日子,哀家病著,你也有好些天沒來哀家這里了吧?”太后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問道。 林修儀心里一緊,抓著繡帕的手緊了幾分,臉上的恭順卻未動分毫,柔聲說道:“臣妾本該侍奉在太后身旁的,可皇上下了旨意,臣妾也斷然不敢擾了太后的清靜,是以日日在殿中給太后念經祈福,求太后早日痊愈。” 聽完這話,太后的面色緩和了幾分,朝身旁的崔姑姑吩咐道:“賜座!” 林修儀這才輕輕的松了一口氣,斂下眉來。這位太后,雖然不大過問后宮之事,可好歹也是宮中最尊貴的主子,若是她起了疑心,那她只怕落得個株連九族的下場。 林修儀道謝一聲,這才落座,剛坐下,便聽太后若有所思的說道:“哀家知道你是個好的,既然有那個心,不如去宗懿寺小住幾日,等哀家身子好些了,再接你進宮罷!” 太后的話一出,林修儀面色陡然間變得慘白,抬眼看著目光清冷的太后,嘴唇哆哆嗦嗦的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宗懿寺是什么地方?她又哪里不知道,宮里的女人進了那里,還沒見有人能回來的。說是念經祈福,可那地方青燈古佛,真真是進得去,出不來。 “林主子,這可是太后的恩典,為了太后的身子,主子難道還不愿意?”見她不說話,崔姑姑上前一步,小聲的提醒道。 聽到此處,林修儀這才驚駭的站起身來,臉上的神情變了幾變,最后才恭順的跪倒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說道:“為太后祈福本就是臣妾該做的,臣妾......臣妾喜不自勝。”這句話說出來,她就重重的磕下頭去。 此時此刻,她縱是不愿,也不好生生的撥了太后的面子。更不用說,她隱隱覺著太后好像知道了些什么。雖是面上沒有露出,可總讓人覺得忐忑不安。 “到底是你孝順,哀家這病也不是一日兩日能好的,你在宗懿寺安心住著便是,佛法清心,你若能領會 一二也不枉哀家一番苦心。”太后看了她許久,好半天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可這句話,聽在林修儀的耳中,就如一聲驚雷,讓她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看來,她做的那些事情,太后還是知道了。只不過,她想不明白,也不敢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太后的身子本就不好,那些日子,她每日讓人拿云扶香熏衣,之后才來這里給太后請安。這云扶香,其實無毒,還可安神靜氣。可若是孱弱之人久聞,起先會覺神清氣爽,若能在三日之內再添一味醉儀香,那此人,必定會在一個時辰后昏迷不醒,且常人根本就查不出是何緣故。 殿內很靜,林修儀不敢開口,而太后也只是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地撥弄著,好半晌才看了過來:“哀家記得你平日里并不愛用檀香,怎么今日倒用了?” 一個“香”字,實實在在的打在了林修儀的神經上,林修儀猛地抬起頭來,眼中掙扎了片刻,這才小聲的回道:“這幾日太后昏迷不醒,皇上的脾氣也有些不定,臣妾便叫人點了檀香給皇上安安神。” “皇上?”太后挑了挑眉,滿是諷刺的問道:“只怕皇上還看不出你的蛇蝎心腸!”說著猛地將手中的茶盞朝她甩了過來。林修儀避無可避,略微縮了縮身子,可那杯熱茶還是潑到了她的身上。 “臣妾愚笨,還請太后恕罪!”林修儀依舊垂死掙扎般不肯吐出一句真話。 “愚笨?”太后輕笑一聲,揚聲說道:“哀家瞧著你小小年紀,倒是個有主意的。怎么?永淑宮那檔子事兒,難道不是你搞出來的?你的野心,也太大了些。” 林修儀身子微顫,明顯是在極力的克制著,好半天才哭訴道:“臣妾冤枉!淑妃用巫蠱之術謀害賢妃jiejie惹得皇上震怒,這些,與嬪妾沒有半分的關系,還請太后明鑒!” “住口!”一聲厲呵打斷了她的話,太后面色一冷,眼中俱是寒意:“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崔姑姑,既然她想不起來,總有記得起來的人,你領來叫她見見罷!” “是,奴婢早就派人傳了太后的懿旨,想來這孫太醫已經在殿外候著了。”崔姑姑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轉過頭去恭敬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