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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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甲第湊過頭,輕輕道:“姨,敢不敢跳一個?你跳我就跳。” 蔡言芝神情古怪:“你先跳?” 趙甲第搖頭道:“那不行,你放我鴿子咋辦。人生地不熟的,虧大了。” 蔡姨打趣道:“一點豪氣都沒有。” 趙甲第被一口煙嗆到,憤恨道:“姨,你別說風涼話,有本事你要先跳,我等下爬上來再跳一次都成,豪不豪氣?” 蔡姨白了一眼,嫵媚天然,“我豪你一臉。” 趙甲第怒道:“別學我說話!” 蔡姨大笑,心情很好。趙甲第看得心神恍惚。 接下來的道路九曲十八彎,但車子不多,道路也足夠寬敞,蔡姨提速到120 ,趙甲第尾隨得跟勉強,一路爆粗口,丫都說近鄉情怯才對,姨你倒好,急著追債啊。過了千島湖大橋后,不到半個鐘頭就來到芹川,是淳安縣浪川鄉的一個行政村,屬于省級歷史文化村鎮,最近幾年才開始走旅游路線,趙甲第昨天特地上網搜尋了一些資料,并沒有太多驚艷,江南古鎮,差不多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打小橋流水古建筑的牌,村子大概兩千人,在浙西算很大的。 一到村頭,鑼鼓喧天,鞭炮亂炸,橫幅高掛。 趙甲第很淡定,他那邊的趙家村也這德性。 蔡姨走下車,似乎有點恍惚。 趙甲第很不客氣地上前幾步,拉起她的手,走向簇擁在村頭的人堆。 豪氣! 第250章 不女王的蔡言芝 (兩章8000字 了。) 蔡姨的母親是一位安靜祥和的女人,容顏依稀可見當年的豐姿,只是前四十年辛苦cao勞,她父輩成分問題,加上第一位丈夫死后可謂含辛茹苦,一己之力把女兒蔡言芝拉扯長大,顯得十分老態滄桑。等她嫁給現在的男人,其實他們家當時已經無需低頭彎腰,女兒仿佛一夜蛻變成鳳凰,飛上了高高在上的枝頭,此后一路輝煌,隨著蔡槍大學畢業,考上公務員,這個重組家庭在村中的超然地位愈發牢不可破。都說蔡大美有福氣,私下調侃是“旺妻相”,蔡姨的繼父,蔡大美名字很奇葩,人也差不多,他原先家里跟蔡言芝家一樣困苦,很早以前買了個安徽媳婦回來,不曾想才生下小兒子蔡沖后,就跟人跑了,有人奉勸蔡大美把兩個兒子送出去一個,蔡大美為人刻薄碎嘴,好色好賭,只有小精明,游手好閑,一個農村男人該有的惡習,他都有,但在兒子這個問題上異常倔強,說就是一家三口全餓死,都不送出一個兒子,這可能是他身上唯一的可取之處了,跟蔡言芝母親結婚后,沒有收斂,繼續有點錢就買酒或者賭博,家里談不上半毛錢積蓄,只有欠別人的錢,每次開學初,就要恬著臉弓著腰全村子借錢去,在蔡言芝讀初中第一天起,就準備讓成績不錯的她別上高中了,趁早讀中專,好早點賺錢養家糊口,世道難測,初長成的蔡言芝竟然被某位大人物器重,一飛沖天,順帶著整個家庭雞犬得道,蓋了最大的房子,蔡大美買了奔馳,一部還不夠,來一雙再說。當年他哈腰諂媚的人如今都要跟他借錢了,風言風語沒了,挖苦嘲諷沒了,只剩下歌功頌德溜須拍馬,照目前的情形看,只會愈演愈烈,而不會衰減絲毫。 站在村頭的蔡大美很得意,很滿足,臉上掛滿了驕傲笑臉,因為他身邊站著的除了旺夫的媳婦,就是縣里的領導,常務副縣長,這還是因為一把手和二把手去杭州開會的緣故。之所以是驕傲,而不是驕橫或者自負,是因為他不笨,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是眼前那位緩慢走來的女兒,她“賞賜”下來的。 蔡大美前五六年在鎮上嫖娼被抓,很是威風,大罵執法人員不說,還動了手,直接嚷著一大串領導人名字,叫囂說敢抓老子,明天就讓你們全部卷鋪蓋滾蛋,知道老子是誰嗎。事后,事情鬧到當時還在上海市府里當秘書的蔡槍那里,他跟忐忐忑忑的縣領導接通電話,毫不猶豫,直截了當說該罰錢就罰錢,該扣押就扣押,一切按照程序走。蔡槍根本不敢對jiejie說起這茬,甚至第一時間給母親打電話,委婉提醒說別麻煩姐了。不曾想,蔡姨耳眼通天,找到蔡槍就是一耳光,把蔡槍摔到墻上去,什么話都沒留下。蔡槍當天趕往淳安縣,找到被扣在局子里卻有吃有喝的父親,平靜說如果覺得土皇帝做得舒心,那就干脆呆這里別出去了,你在這里呆著好了,我給你煙,酒,女人。蔡大美第一次見到兒子如此態度,還嘻嘻哈哈試探了一下,蔡槍說是真的,就當我給你養老好了。蔡大美這才意識到苗頭不對,抱頭痛哭,下了保證書,再不敢隨便扯虎皮做大旗。蔡槍走之前,坐在父親身邊,抽了整整兩包煙,最后紅著眼睛說道爸,做人別忘本,真的,咱們家能走到今天你不容易,媽不容易,都不容易,但最不容易的是姐。你賭博,一晚上輸幾十萬,沒關系,你要喝酒,不是茅臺五糧液不喝,也沒關系,你要玩女人,可以,但你別讓媽知道,別太過分,我話就說這么多。以后你再出事,再對不起我們媽,不需要姐說什么,我肯定不會再插手。 此后蔡大美果真收斂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回儉,無異于要了他的命,他實在不想回到從前那種不是人過的日子,如今躺在一張花了二十多萬從杭州搬來的奢華大床上,蔡大美連小小憶苦思甜一下都不愿意。 蔡言芝走到女人面前,輕輕喊了一聲:“媽。” 女人擦了擦眼睛,柔聲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蔡言芝跟那位不辭辛苦趕來芹川的縣領導象征性握了一下手,迅速抽回。另一只手,始終被色膽包天豪氣干云的某人給緊緊握著。如果不是太多人在場,按照常理,早就被她掀翻在地,再加踩上幾腳,把第三條腿給折斷了。有個少年站在蔡大美身邊,十五六歲,穿著時尚,左邊耳朵上穿了耳釘,燒錢指數跟滬杭一線保持相同步調,眉眼間俱是優越感,模樣不差,氣質不俗,小帥哥一枚,放在學校,就是校草了。他就是蔡槍的弟弟,蔡沖,目前就讀于淳一中,跟哥哥一樣,成績優秀,他癡癡望著很少有機會碰面的jiejie蔡言芝,親熱喊了一聲姐,略帶撒嬌意味。只是瞥到礙眼的趙甲第,余光中充滿陰暗色彩。 蔡言芝微笑點了下頭。 回到家里進了屋子,院子外有三部車,兩輛蔡大美的奔馳,剩下一輛是蔡沖玩耍的小寶馬,因為沒有駕照,不敢開太遠,但去千島湖鎮上肯定沒問題。蔡言芝說了句午飯簡單點,別請外人了。那位縣領導自動過濾,顯然覺得他應該不是外人,蔡大美卻琢磨出意思,可他這些年風光終究開闊了視野和城府,立即偷偷給兒子蔡槍說了一下,縣領導一聽說蔡秘書要跟他下達“上級指示”,馬上收斂笑意,很嚴肅地接過蔡大美手機,主動留在院中,掛掉電話后,心情愉悅地主動要求回鎮上,說是手頭有點工作,就不打擾了。蔡大美笑臉送到門口,縣領導堅持別送,蔡大美等領導和村里干部離開后,立即小跑回屋子。 蔡姨的瑪莎拉蒂和趙甲第的賓利已經請人開到院子里,韓道德和魏鋒田圖婓三個自動消失,芹川每天都有外來旅游人士,不愁找不到吃飯住宿的地方。蔡沖瞄了一眼賓利的牌照,皺了皺眉頭,對上jiejie蔡言芝,又是一副溫良恭儉讓的乖巧懂事模樣。午飯是蔡言芝母親下廚,做了一桌豐盛家常菜。幾樣新鮮時蔬都是她自己種的,蔡大美還特地讓村里會下套子的人送來剛捕獲的一頭土黃麑,加上野豬rou,以及幾種只有鄉下才有肥嫩魚類,一張大八仙桌飯桌上,蔡大美讓出主座給女兒,蔡沖主動坐在蔡言芝旁邊,忙著給jiejie夾菜,只是她沒怎么動筷子,只是喝了點自家釀的楊梅酒。 只有趙甲第一個是外人,蔡姨也沒怎么介紹,更別提是給他夾。趙甲第的端碗的手有點抖,被蔡姨捏的,不愧是能拉開牛角弓的女王,可憐的小八兩,埋頭吃飯,說好吃好吃,蔡姨的母親吃不準他的身份,但熱情好客,不停夾菜。趙甲第不客氣,含糊不清想套近乎,剛喊了一個媽字,桌下就吃了狠狠一踹,趙甲第面不改色,識趣改口為阿姨,說這有房間嗎,我沒地兒睡。女人笑道有的有的,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女兒蔡言芝,喝酒的蔡言芝沒有反對。 飯桌上蔡大美一言不發,只顧著笑了。 死跑龍套的趙甲第不合規矩地成了主角。 蔡沖數次想插話,都無果,一來是jiejie蔡言芝性質平平,二來是那個蹭吃蹭喝還蹭睡的外人太不要臉皮,總是搶話搶風頭。這讓縣淳一中頭號校草一肚子火大。 吃完飯,蔡言芝說要出去走走,趙甲第跟上,蔡沖說帶路,被她拒絕。 蔡姨走在前面,趙甲第叼煙跟在后頭,她指了指一個方向,“剛才我們經過的村頭廊橋,叫進德橋,不過小時候那會兒我們都喊進澆橋,或者進嬌橋,橫匾‘德業流芳’,是祖上傳下來的,至于墻壁上原先到底有沒有南宋陸游那句‘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不是真的在文革被破壞了,不清楚,起碼我就不知道有老人提起過。看到村腳那邊的大樟樹沒,那是風水樹,村子長輩都說我們村風水是極好的,等下我帶你爬到山頂,你還能看到我們村子沿河構成一個‘王’字。據說村子始祖是宋末元初的儒士,姓王名瑛,族譜上確實有記載,我們姓蔡的,是小姓,外來人家,以前都是沒底氣的,現在不一樣了,誰有錢誰就是大爺,呵。” 兩人沿河散步,很多的指指點點。趙甲第樂了,道:“進嬌橋,哈哈,挺好,你一走進去,就名副其實了。我看到墻壁上的‘農業學大寨’了,以前我去過的一個地方,也差不多這種風格,只不過比芹川窮多了。” 黃昏中。 村子一片寧靜祥和。青石板路,拱橋如月,小溪清澈,游魚愜意。 嫻靜古典的蔡姨走到一座橋上,靠著,笑道:“你覺得這河有多寬?” 今天的蔡姨,不太女王。 趙甲第目測了一下,“最少也有四五米吧。” 蔡姨轉過身,趴在橋欄上,曲線曼妙。她到家后換了一雙母親親手縫制的老式布鞋,纖巧舒適。她不計較趙甲第不規矩的視線,笑道:“你肯定不知道我們這邊到了冬天,上了年紀的老人都喜歡提一個小竹籠,里面是鐵皮,然后放一些燒紅的竹炭,雙手提著就會很暖和,我小時候也喜歡拿著它走來走去。那你信不信,有人能跨過這條河?” 趙甲第再次看了下距離,驚訝道:“不至于這么夸張吧?哪位大俠好漢,讓他速度出來跟我比劃比劃。” 蔡姨笑了笑,懶得理睬趙甲第的調侃,眼神深沉,望著河面,“我其實也沒見過。不過村子老一輩都信誓旦旦說親眼看到過。那個人喜歡穿長袍褂子,就挎著竹炭火爐,撩起褂子系在腰上,幾個縱步,就能輕松掠過,到了河對面后,手里的火爐都不揚起半點灰塵。不過等我懂事后,那個人就老了,很老很老,他在村里的輩分很高,但村子里都說他年輕的時候,從沒有誰敢來我們村鬧事,曾經有次他被兩幫人拿刀堵在青石板巷弄里,他就雙手撐在墻壁上,一下子就上了房頂,沒了蹤影,哈哈,是不是很像飛檐走壁?我小時候,就傻乎乎問他,王爺爺,真的是那樣嗎?老人喜歡搬條椅子放到曬谷場,曬太陽,抽旱煙,每次我問,他就拿竹煙桿敲一敲我的頭,瞇著眼睛,什么都不說。王爺爺那些年給我講了很多故事,但都不是他的,也教了我很多東西。后來他死了,就葬在村后面的山上,無親無故,可總算是沒誰會打擾他清凈了,這么多年清明,我都沒來敬酒,其實心里很愧疚。” 趙甲第輕聲道:“明天一起上墳敬個酒?” 蔡言芝嗯了一聲,不再言語。 趙甲第壯著膽湊過去,抽出一根煙,“來根?” 蔡姨哭笑不得,搖了搖頭。 趙甲第自顧自點燃,抽了一口后,遞給蔡姨,問道:“抽一口?” 蔡姨轉頭微笑道:“左手還在抖吧?右手也來一下?” 趙甲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縮手,干笑道:“那就算了。” 兩兩無言,蔡姨陷入沉思。 她畢竟在這個村子生活了整整十五年,這里有她的懵懂童年,有她的少女時光。 趙甲第不怕死道:“真不抽一口?” 蔡姨罵道:“滾!” 趙甲第壓低聲音道:“明天整個村子都知道我們關系了。” 蔡姨錯愕了幾秒鐘,毫無征兆地媚惑一笑,湊過身子,靠向趙甲第,嫵媚動人兮兮道:“那是不是要我晚上給你暖被窩呀?嗯?” 趙甲第二話不說,撒開腳丫跑路了。 蔡姨笑喊道:“趙甲第,你給我站住!” 趙甲第在橋頭停下,警惕問道:“你要干啥?老子知道回去的路!” 蔡姨破天荒極罕見露出一個小女人嬌憨笑臉,伸出雙手,“我腳酸了,來,背背嘛。” 趙甲第幾乎吐血三升而亡,狂奔而去,他是真的認識路…… 蔡言芝捧腹大笑,瞇起一雙漂亮到令人發指的丹鳳眸子:“竟然沒上鉤,算你聰明。” 第251章 童年和花季,螞蟻和墳頭 (5千字章節~下一章晚上12點準時,新的一周了,你們懂的!) 聽說村里最出息的蔡家女兒回來了,訪客絡繹不絕,門庭若市,起先白天沒資格露頭露臉的村干部,輩分老的,村里親戚,最有趣的還是當年蔡言芝的小學和初中同學,稍微有點出息的,都開車趕過來,希望一睹芳容,白天蔡言芝表現得不近人情,現在可能心情奇佳的緣故,八面玲瓏起來,和母親一起招待客人,幸好房子足夠寬敞,幾十號人都安排的下,除了跟蔡家有七大姑八大媽復雜關系的,以及跟蔡姨當年有淺薄緣分的兩幫人外,還有一撮小眾人士,那就是村里年輕人領袖蔡沖的死黨擁簇狐朋狗友們,一個個見到蔡姨,都驚為天人,他們跟這位蔡沖姐顯然有代溝,只聽說是個極漂亮的女人,可惜沒瞧見,蔡槍很小氣,寥寥兩三張跟jiejie的合照都珍藏起來,導致了一桿同齡人朋友只聞其名未見其人,今天頓時被驚艷到,不光是絕美的容貌,尤其是那份睥睨螻蟻的氣場,就讓這幫年輕牲口們津津樂道,偷偷垂涎的同時心懷敬畏。 蔡槍的房間很大,他是個蘋果控,手機,電腦,mp3,mp4都是蘋果的,此刻他抽著一根中華煙,板起臉對七八個嘍啰警告道等下不許手機偷拍我姐,抓到一個,當場抽死,別怪我不哥們。一少年笑道沖哥,你姐怎么從不回村子啊,以前都沒見過。蔡沖吐出一個煙圈,懶洋洋道我姐不屑唄,這種小村子小旮旯,我哥虎不虎?30歲不到就進了我們省的中樞,中樞你們懂不?我哥現在級別和我們縣長是一樣的,但今天那姓隋的見到我哥,還不得好生供奉著,不妨跟你們講,再過兩三年,我哥肯定還要提一級,板上釘釘的事情,但我哥還是什么都聽我姐的,我姐在上海,嘿嘿,她賺的錢,村子所有人的存款加起來都比不上她一個零頭。 少年們一陣嘩然倒抽冷氣。其中有個還算見識過場面的年輕娃點頭道,院里頭是瑪莎拉蒂和賓利,都得好幾百萬呢,加起來能買十多部奔馳了。一個腦袋不夠靈光的小哥破壞氣氛道沖哥,那男的是誰啊,好像跟你姐很親密,聽我爸說進村的時候還拉了手,該不會是你未來姐夫吧?蔡槍怒道姐夫你媽b!那傻b我要讓他從哪里來滾哪里去。 芹川首富的蔡家客廳裝修很古典,完全沒有爆發氣息,品味境界與“第二富”拉開了十萬八千里,與因為是蔡槍盯著監工,施工隊伍直接從上海那邊請過來,大大小小的裝飾擺設都由他打點安排,蔡言芝雖然連房屋奠基和完工都沒有參與慶祝,但托人送來了一大堆好東西,她對蔡大美沒有半點好感,卻不會因此讓母親丟半點臉面,那棟建在千島湖畔最佳位置的天嶼別墅只是其中的一個例子。在人聲鼎沸中,趙甲第一拍腦袋,跑到院里子,從車上搬下一箱貨真價實并且有價無市的三十年茅臺,一箱限量版黃鶴樓,一條就八千多塊,還有一箱讓小行家袁樹推薦的高檔紅酒,搬了三次,敢情是生怕沒人知道他這是準女婿頭回登門,要孝敬老丈人丈母娘。把蔡言芝母親給開心壞了,蔡大美覺得倍兒有面子,一聽趙甲第說拆了抽喝就是,他還真就順水推舟了,一時間發煙的人開心,收到一整包香煙的也開心,其樂融融,唯一不那么開心的,可能就是站姿優雅笑容“靦腆”的蔡言芝了。 鬧騰了兩個小時,蔡言芝終于能夠脫身,回到二樓房間休息,上樓的時候極“溫柔”瞥了一眼正在和她母親拉家常的某人。趙甲第戰戰兢兢上了樓,他睡一間客房,被單什么都嶄新干凈,躺在床上,閉眼回味一些細節:拉著蔡姨的手走過村頭;蔡姨與她母親也就是他自認是將來丈母娘閑聊時的小女人撒嬌;她趴在橋欄上的桃形翹臀;她說背背時的嫵媚;他搬東西進屋時她的殺人眼神…… 天馬行空想著想著,趙甲第腦海中就浮現一副神奇畫面:某個身穿長袍男人的,提著竹籠木炭小火爐,一躍過河。 趙甲第悚然一驚,猛然坐起,他終于有點知道為何蔡姨能夠拉開那張巨大的傳統牛角弓,為何蔡姨即便在一代巨梟楊青帝死后,仍然能夠繼承支撐起他的龐大商業和黑道王國。做賊心虛的趙甲第立即給蔡姨發了一條短信:太累了,要早點睡,晚安。發完短信,趙甲第就從行李箱找了套干凈衣服,準備大半夜去小溪狗刨幾下,懷念在觀音村小水潭里的時光了。躡手躡腳出門,剛下了樓梯,有所感應,慢慢轉身,樓上站著蔡姨,環胸而立,俯瞰眾生一般。 被抓個正著的趙甲第哈哈笑道:“睡不著,去游泳。” 蔡姨冷笑道:“狗刨?” 趙甲第以退為進挑釁道:“咋的,還不許我露天游泳啊,剛一堆村干部都抽了我的煙,就不信他們會攆我。” 蔡姨趁勝追擊,走下階梯,笑瞇瞇道:“走,讓我見識見識,開開眼界。” 趙甲第干笑道:“木有咋過必要了吧?” 蔡姨微笑道:“你說呢?” 兩人出了房子,來到村尾一段僻靜位置,夜深人寥,趙甲第脫得只剩下一條大褲衩,站在河邊,先弄了一捧水擦了擦身體,適應一下,一哆嗦,真jiba冷。一咬牙,噗通一下扎猛子進水里,暢快狗刨起來,嘴上咿呀咿呀哦的。蔡姨脫了布鞋和襪子,坐在河邊青石板階梯上,把腳放進清涼透骨的溪水里,頭頂是一片璀璨星空,在大城市絕對沒機會欣賞到的這樣的美麗畫面,她抬頭,偶爾能看到只是一個亮點的飛機緩緩移動,小時候,她和同齡人的他們她們最喜歡坐在河邊或者曬谷場,看著星空,那時候,孩子們都沒有親眼看到大飛機,沒有去過燈紅酒綠的大城市,是有本連環畫小人書就能驕傲好一陣子的青蔥純真歲月。 瞬間回神的蔡姨勃然大怒。 原來某人靜悄悄滴游了過來,握住了她的一雙腳丫。 她迅猛抬腳,踹在那個家伙臉上,嬌斥道:“去死。” 遭受重擊的趙甲第下沉,再下沉。 蔡言芝不動聲色,根本不關系他死活。一分半鐘后,趙甲第終于憋不住,沖出水面,爽朗大笑,再度張牙舞爪游向腳丫放在水里的蔡姨,她作勢太踢人,咬牙切齒道:“再過來,你就準備沉尸河底!” 趙甲第哦了一聲,很丟人現眼地狗刨來狗刨去,圓圈打轉,自娛自樂。 蔡言芝嘴角的弧度醉人。 撲騰了小半個鐘頭,她輕聲提醒道:“差不多了,這里的水涼。” 嘴唇微微發青的趙甲第也不堅持,打算明晚繼續,機會難得,天曉得下次會是牛年馬月了,指不定就是這輩子唯一一次。上了岸,用毛巾擦了擦,見蔡姨的腳濕了,正猶豫著怎么穿襪子,就把衣服丟過去,笑道擦吧,明天來,姨你可就沒這待遇了,自己帶毛巾。等蔡姨穿上鞋襪,趙甲第穿上褲子,套上衣服,總不能一條褲衩回去,太傷風敗俗。 回去路上,趙甲第突然來了悲春傷秋的靈感:“在我們還在穿開襠褲的時候,小meimei們就開始穿絲襪了。在我們還純潔得沒有看過黃片時,美眉們就如饑似渴地捧著bl漫畫了。在我們還沒有學會右手在忙的純真年代,妹紙們都知道g點什么東東了。好不容易我們進步了,有賊心有賊膽地知道去牽女孩子的手了,plmm們卻開始蕾絲了……好男人還沒有男朋友,但好女人都有女朋友了……姨,你該不會是……” 蔡姨笑道:“我很正常。” 趙甲第持懷疑態度:“不像。否則我這種天下無雙的年輕人站在你身邊,如此月色,姨不來個餓虎撲羊?我就是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啊。” 蔡姨挑了下精致眉頭:“趙甲第,你現在越來越不像理工科生了。油腔滑調,跟誰學的?” 趙甲第呵呵道:“自學成才,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