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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老子是癩蛤蟆在線閱讀 - 第69節

第69節

    他把花小心翼翼放在她腳下,撓撓頭,擠出一個笑臉,望著那張一如以往清麗動人的臉龐道:“就當做這輩子送你的花今天一起送了。”

    毅然轉身。

    他呢喃了一句,李煜聽到了,她自然也聽得到。

    “不是說好等四年嗎,才一年啊。”

    第142章 哪能如初見

    (今日第二章,紅票砸起。今日紅票爭取破7000。)

    在趙甲第放下鮮花毅然轉身的時候,剛走出幾步,就聽到一個原本不該出現在機場的溫暖嗓音喊了一聲八兩。轉頭,卻不是看沐紅鯉和李煜,而是他們身后的一幫人,人不太多,7位,卻是足以讓內行懂門道的瞠目結舌,這是什么樣的豪華陣容啊,除去一位身穿唐裝的老太太不太熟悉,后面的成員都是在金海辦公室抖一抖腳能讓商界動上一動的人物。金海實業創始人趙太祖趙鑫,這位傳聞在北方黑白通殺的大閻王走在最前頭,那氣場,嘖嘖,華麗得無法無天,趙三金在趙家宅子里吊兒郎當沒個爹樣,但在外人面前,卻一慣跋扈滔天。趙太祖身邊左手是天字號保鏢陳世芳,右手是鋒芒畢露的總裁助理齊冬草,后面是從德隆系跳槽到金海的商界鬼才潘鴻鵠,位居金海核心圈的高位,財經欄目的常見嘉賓,然后是東北區精英黃睿羊,最后是被外界稱作金海內部決策層制衡石佛王厚德的大boss傅放。而迎接這批人的團隊雖然人不多,一樣恐怖,上海韓老,姜秘書長,來南方鍍金的北京第一線紈绔,徐振宏和手下孫陽。秦沐李幾家人愣是沒有誰敢上前去和夾在其中的兩個孩子打招呼。

    從老太太嘴里吐出一聲不算動聽悅耳略顯蒼老的八兩。

    石破天驚。

    趙甲第停下腳步,揚起一個憨憨笑臉。

    那位北京紅色后代徐子旗很多年前去過趙家宅子,連忙跑上去一臉歡樂喊道老佛爺,小的給你請安了。

    老佛爺只是輕輕點點頭,卻直接走向自己的孫子,說了聲八兩委屈了。趙甲第搖頭。所有人都畢恭畢敬跟在老佛爺身后,韓老起先還納悶,老上級老軍長的孫子徐子旗趕緊在他耳朵邊上說了些東西,老人恍然大悟,微笑不語,等著看熱鬧。都是浮浮沉沉還不倒的老人,韓老豈會看不出后輩之間以及趙家和那個女孩家族之間的暗流,他一點都不介意給金海趙家助長一些氣焰,年輕時候一直被老軍長教育要平易近人,誰敢狗眼看人低就槍斃誰,可不就是一輩子難得氣勢凜人一次嘛。

    老佛爺緩緩走到終于跟年輕男女匯聚在一起的一堆人面前,冷笑道誰是沐家孩子的家長,出來讓我見識一下。秦老和秦晴下意識護在沐紅鯉身前,老佛爺何等眼睛毒辣,摘下眼鏡,接過孫媳婦齊冬草遞過來的絲巾,一邊擦拭眼鏡一邊陰森鄙夷道我還以為多大的家世,敢不把老趙家放在眼里,不就是在一群江蘇討口飯吃的人物,這人啊,總不能眼睛長在額頭上。我今天不對那個小閨女說什么,畢竟是年輕人自己的事,誰瞎了眼誰被對不起了,做長輩的,再心疼也得爛在肚子里,這道理咱還是懂的,可你們做人不地道啊,這兩幫人聚在一起,好大的做派,好大的威風,是想嚇唬我孫子還是怎么的?笑話!別說到了京津,在江蘇你們都不算個屁,還書香門第,我看懸,也就這德行了嘛,沒做成親家,我明兒回ts,得多燒香拜佛。

    一大幫人被罵蒙了。

    朱珍最不圓滑成熟,實在憋不住被人當著面羞辱,但也沒敢造次,只是反駁道我們家怎么了,是你孫子趙甲第做人有問題,別以為有幾個錢就了不起。老佛爺冷淡瞥了她一眼,呵呵笑道資料我看啦,你叫朱珍,一個不成氣候的女人,聽說你在我孫子去四川山區支教的一年里搬弄了不少是非。我呢,就是一個一只腳踏進棺材的老太太了,是沒什么了不起。不過就是我除了孝順的孫子,還有個馬馬虎虎的兒子。

    老佛爺身后的趙三金面無表情打了個電話,是直接給江蘇省某省委常委的,稱兄道弟,言談簡明扼要,直接挑明要動一動朱珍。秦沐幾家人聽到后目瞪口呆,趙三金卻沒有罷休,給昔日的司機今天的梟雄徐振宏打了個眼神,徐振宏只是稍微拉開一點距離,打了兩個電話,一個市組部,一個市紀委,一個與秦洋的組織考核有關,一個與沐家某人的經濟問題有關。這可就絕不是殺雞儆猴那么簡單了,是蠻不講理的全面開戰,顯然是毫無懸念的一邊倒。掛掉電話,趙三金伸了個懶腰,道咱還就是錢多,就是了不起。這都啥玩意事,我媽多講理,本來兩小孩過家家,大人們湊什么熱鬧,不過既然你們覺得好玩,我就陪你們耍耍。說句實話,你們兩家人資料早早就全擺在我桌子上,我瞪大眼睛找來找去,老的,小的,還真找不到一個有出息的,浪費我時間。

    趙甲第走上前,攙扶著老佛爺,望向嘴唇發紫的秦家老人,平靜道秦爺爺,本來想送你一些小村子山上的野茶給你,那都是支教的時候我親自摘的,跟村里人學著炒的,可紅鯉年初的時候說不用,我就沒送,是我不懂禮。趙甲第說完這句話,扶著老太太轉身離開。在自來熟的徐子旗介紹下認識了韓老,徐子旗的嗓門還是很大,摟著趙甲第肩膀道小八兩都長這么高了,晚上帶你找樂子去,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好女人再難找,你徐叔也能給你倒騰出一大片,排著隊讓你挑,可勁兒挑。韓老破天荒沒有說徐子旗,只是微笑著跟老太太寒暄。趙三金很稀罕的發飆后,就立即恢復了平靜,倒是蘇秘書長,轉頭朝秦晴秦洋露出一個很森冷詭異的笑容。

    傾國傾城的齊冬草最后一個走,朝捂住嘴巴抽泣的沐紅鯉輕聲道:“4年時間很久嗎,我已經等趙甲第16年了。”

    ——————

    韓老和蘇秘書長乘坐一輛掛政府牌照的奧迪a6,傅放黃睿羊和被陳世芳頂替另一輛車司機位置的孫陽坐一輛車。陳世芳開一輛寶馬7系,趙太祖和徐振宏坐在后排,徐振宏笑道陳世芳,今天就讓你開車,接下來兩天別跟我爭,要不然跟你急。陳世芳笑了笑道這看老板的意思。趙太祖抽一根大號雪茄點頭道很久沒讓小徐開車了,坐來坐去,還是小徐的車舒服。徐振宏含蓄笑道金海哪個人不知道是這司機是出了名不稱職,有次開車急著送您去機場,加油的時候,我沒發現你去洗手間,結果就火急火燎沖出去,結果開到一半,發現老板您人不見了,把我給嚇的,趕緊回加油站,看您在跟工作人員不緊不慢抽煙聊天,我當時腿都是抖的。

    趙三金微微一笑道,司機不稱職也好,稱職了就一輩子給人開車的命。徐振宏略微拘謹,卻是發自肺腑的高興,這是孫陽這批心腹很難想象的事情。趙三金淡淡道這次讓你辦的幾個江蘇關系,不錯,今天總算派上用場,沒白費你錢。徐振宏尷尬道老板,這話是打我臉啊,給您辦事要是不利索,我早主動滾回ts給您繼續開車了。趙太祖對此不置可否,問道杭州水處理中心的幾個負責人怎么說,松口沒有。徐振宏胸有成竹道,在您回北京前,我就能拿下。趙太祖笑道能不來野路子就別來,你現在是做生意的人了,做生意不就圖個和氣生財。徐振宏正襟危坐,無言以對。連古板的陳世芳聽到大老板這句話都偷著樂。

    趙甲第老佛爺齊冬草三個坐一輛車。

    齊冬草第一句話就是:八兩,今天是我安排的,叔叔手上關于秦沐兩家資料也是我讓人整理的。

    老佛爺輕聲道八兩,這事可怨不得冬草,她都是為你好。

    趙甲第平靜笑道奶奶,我就是再沒良心,也不會怪冬草姐啊,不過今天的事情稍微過了點,其實我自己能處理的。

    老佛爺冷哼一聲道,我不是信不過八兩辦事,但這口惡氣我咽不下,就得當場出,我就是要來上海看看那一大家子人是個什么玩意,狗仗人勢,都還得主子有了權勢才能狐假虎威狗眼看人低,這些大的老的倒好,沒點斤兩就眼高于頂了。真不知道那個這種家庭里出來的小閨女哪點好,這話我知道你不愛聽,但奶奶還是要說,一個女孩子被冷落了一段時間,有怨氣,可以理解,但也要有個限度,再說八兩你這一年時間是去花天酒地了嗎,是去沾花惹草去了嗎,你就應該給她親眼看看你在觀音村整理出來的30多本一百多萬字的筆記,讓她摸著自己的良心看看,要怎么樣上進的男人才配得上她!八兩,你別跟奶奶說她對愛情很死心眼揉不進半點沙子之類的話,都是屁話,奶奶說吃過的鹽比那閨女吃過的飯還多,不為過,她也就是可以還能堅持一下,以后你等她30歲,40歲,老了的時候,悔死。這女人吶,仗著自己有點臉蛋,就挑三揀四的,最后肯定還是稀里糊涂把自己給出去。冬草比她漂亮吧,哪一樣不比她好,可冬草這么多年,說過一句怨言嗎?哦,她是了不得的書香門第出身,就能驕傲了,就能任性了,這種孫媳婦,我不高興要。

    趙甲第心平氣和道奶奶,你怨她,是因為你站在我角度上考慮問題,沒錯,但也不全對。總之,我跟她之間是我有錯在先,我既然當初選擇這么做了,今天就能扛下來,不管奶奶你今天來沒來機場,都一樣。

    齊冬草柔聲道,其實沐紅鯉眼睛跟二阿姨很像。

    趙甲第苦笑。

    齊冬草習慣喊王半斤母親為大阿姨,趙甲第媽為二阿姨,趙硯哥母親為小阿姨。

    老佛爺愣了一下道還真別說,是真的像。

    記得有次沐紅鯉問她為什么會一見鐘情,他被逼著回答了無數個理由,最后說媳婦你的眼睛跟我媽很像,我覺得眼睛好看的女人都會是好女人。

    趙甲第閉上眼睛,齊冬草握住他的手。

    那天晚上,趙甲第被齊冬草拉著去唱ktv,她點了一首《都是你的錯》,陳慧琳和鄭中基的對唱,很過時落伍的情歌,估摸著也就她愿意陪趙甲第唱這類老掉牙。趙甲第很安靜唱著,童養媳jiejie卻唱著唱著就哭了。那個時候趙甲第知道,童養媳jiejie只有一個,她可以等,可以仿佛永遠是那個被趙三金牽著手走進趙家與他見面的小女孩。但是其余的,你的,我的,他的,她的,大多數的人生,哪能都只若初見。

    第143章 父子

    (明天的那章過了12點就上傳。接下來大致都是每天一章。安穩是福,平淡是真。)

    趙太祖每次來上海都鐘情香格里拉酒店,所以在酒店紫金樓預定了8套連在一起的客房,因為他喜歡住在高層,所以寧肯選擇外灘全景房,也不選擇位于較低層但更昂貴也更寬敞的超級豪華套房,趙甲第和齊冬草唱完歌,童養媳jiejie就去房間幫他放熱水,趙甲第敲響趙三金的房門,貼身保護趙閻王的金牌打手陳世芳開的門,然后這位芳姐就輕輕關上門,將空間讓給關系微妙的父子。

    趙三金坐在靠近落地窗前的椅子上,赤腳,穿一件深色長袖襯衫,套一條寬松休閑褲,抽一根古巴手工雪茄,據說是個不對外銷售的牌子,他示意趙甲第坐下,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做事有點像我,做人你更像你爺爺。今天這事不復雜,我剛好要來上海談個半官方性質機構主導的大項目,但具體行程是冬草安排的,為的就是能剛好撞上秦沐兩家人,這一年里,發生了很多事,都由冬草收集整理成資料,每隔一段時間交給我,包括那女孩在美國的一舉一動,她背后兩個家族的閑言閑語以及每個主要成員的升遷波動,都在掌握之中,我料到會有今天,就讓徐振宏在江蘇牽線搭橋,這世界上就沒有種下去的種子被大把大把錢澆灌不開花結果的道理,當然,和省領導這個層面打交道,光用錢,俗了,也未必頂用,得轉一個彎,比如說孩子要出國了,在企事業單位的親戚想要挪位置掏油水了,或者要撈實打實的政績了,其實說到底,都還是錢,我送你一百萬,你不敢收,那我就送你一個某某私立名校的名額,還不要,那就一幅不談價格的名畫,再不要,我在你省工業區投資幾個億幾十個億,你說最后要不要?今天的事情,是冬草策劃,徐振宏執行,我,加上你奶奶,都只是錦上添花的,這些都是你可以靜下心來后值得仔細琢磨的。你如果覺得我動用關系折騰秦沐兩家太過分,過意不去,想求情,勸你還是不要開這個口,我趙鑫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不管是秦沐兩家的誰,還是江蘇省那些大佬,都沒那么大面子讓我收回來。

    一如既往的直接和冷血。

    趙甲第伸手去掏煙,趙三金已經將一包軟中華丟了過來,趙甲第接住,抽出一根,點燃吸了一口,緩緩道沒求你的習慣。

    趙三金哈哈大笑,狠狠吸了一口雪茄,真tmd暴發戶,當然,趙三金暴發戶總比裝貴族更讓人順眼。他愜意舒坦道這事是你童養媳jiejie做的,所以你不需要感激我,我就跑個龍套。你奶奶對你真是好到讓我都嫉妒,你也清楚,你小奶奶是上海這邊人,所以你奶奶本來說好一輩子不踏足上海的,我前五六年曾經跟她開玩笑,說她只要在上海呆一天,我就給她買十套別墅,至于哪十套,她只管揀貴的挑,可她還是不肯。沒想到最后還是為你這寶貝孫子破例了。

    趙甲第笑了笑,眼神溫暖。

    趙三金今天晚上只跟狐朋狗友徐子旗在私人會所喝了一瓶酒,早早打道回府,他其實酒量奇佳,據說是年輕時候在東北喝撫順白二鍋頭燒刀子練出來的,那時候拼酒都是大白碗,講究一口干滴酒不漏的豪爽,否則就是娘們。趙甲第的酒量八成就是遺傳來的,趙三金站起身,夾著雪茄,來到落地窗前,輕笑道我知道冬草已經把海水淡化項目的幾分詳細策劃書都交給你了,有何感想。

    趙甲第平靜道沒有感想。

    趙三金瞇起眼睛道真沒興趣畢業后來金海?

    趙甲第笑道當初爺爺在你離開村子前讓你接他的班,你接了?

    趙三金搖頭笑道這不一樣,那時候家里一貧二白,接不接班都沒區別,現在不一樣,金海的產業擺在那里,不說臺面下的,臺面上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流口水,我敢確定,我如果今天死了,金海就是第二個德隆,甚至還要悲壯慘烈。

    趙甲第不客氣道這你怪不得別人,王厚德兢兢業業快十年了,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不就是把金海去趙鑫化,作為中國最頂尖的職業經理人,石佛當然希望金海能夠成為一家偉大的企業,而不是一架巨大的盈利機,我估計他做夢都在想怎樣將金海打造成誰都可以欠缺的集團,以體制制度取勝,可目前看來只要你在,王厚德就步履維艱。

    趙三金瞧不出神情變化,附庸風雅抽著尋常有錢都買不到的雪茄,眺望浦東夜景,淡然道這話也就只能從你嘴里說出來,否則哪怕是傅放這種功勛元老,都可以從金海滾蛋了。趙甲第完全不在意趙三金無形中散發出來的氣勢,疑惑問道那個海水淡化項目你明擺著把王系排除在外,是不是太明顯了點,而且這次南下你還招搖過市地帶了黃睿羊和傅放,真不怕別人有念頭?

    趙三金轉頭笑道剛才問你有沒有感想,你怎么說沒有,這不就是很大的感想。見趙甲第不說話,趙三金去冰箱酒柜拿了瓶白酒,趙太祖對煙酒一直不講究不挑剔,有的喝有的抽就成,打開后,倒滿兩杯,遞給兒子一杯,面對面坐著,趙三金笑道既然你這個門外漢都瞧出不對勁,那就證明這出紅白臉戲過了及格線,實話跟你說吧,你王叔那批心腹被徹底隔離在項目外,不是因為想調兵遣將架空你王叔,而是他主動要求這么做的。

    趙甲第知道跟老狐貍們打交道,跟解一些難度大的附加題一樣,逆向和發散性思維很重要,思考片刻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大叔這棵除了你之外最粗壯的大樹欲靜而風不止,已經到了連王叔自己都感到不安的地步,所以要主動跟你表忠心?趙三金卻沒有直接給出答案,只是感慨道你爺爺以前總說我也就賺了點昧良心錢,其實沒啥大本事,說以后孫子一定要比我這個兒子出息好幾倍,我那個時候哭笑不得,又不好頂嘴,只能說八兩比我出息還不好,說明老趙家代代人才出。

    趙甲第不理睬趙三金的打屁,皺眉輕聲道這十來年你退居幕后,對金海的掌控力會不會如你所想的那樣強大,會不會有所偏差,你可別覺得王叔是顆軟柿子,任你拿捏,人家不像你,雖說是把鈍刀,但鈍刀割rou,最大的優勢就瞧不出端倪,趙三金,你別嫌我說的是書上大道理,是紙上談兵,一家企業,尤其是金海這類跟華為相似的軍事化管理集團,你不能把眼光總盯在高層上面,個個都是老狐貍,沒那么多狐貍尾巴讓你抓,就算真抓到也有幕后人愿意丟車保帥,你真正得關心的,是中層管理,這些人,是真正的人心所在。你別以為這幾年做什么我一點不清楚,東北和山東的兩所武校每年砸進多少錢了,你想重cao舊業混黑道還是怎么的?還有北京和杭州橫店的影視城,又是只吃不吐只進不出的貔貅,跟王半斤一個德行,你要么是在洗錢,要么是在拉大皮條釣大魚,又都是不干凈的活,你要是洗錢,我不說什么,可你要是拉皮條做龜公,我勸你收手,錢掙得不少了,人脈資源也足夠多了,你還想做紅頂商人胡雪巖不成。金海在全國各地四面開花,就像上次我去四川,見到的那幾位中層領導,你恐怕現在連名字都忘記了吧,這不是好兆頭。

    趙三金微笑調侃道:“給你一個幾百上千人的企業,你會管理得很好。但再多,你恐怕就要累死了。”

    趙甲第無奈道:“那當我白說。”

    “心意領了。”趙三金哈哈大笑,看來心情不錯。這些年,王厚德為代表的金海大佬們要給他做這樣那樣的業績報告,資本掮客們要在他面前推銷這樣那樣的宏圖,甚至京城里的紅色子弟和富二代富三代們也要在他面前侃侃而談,但似乎都沒有兒子今天這番并不算振聾發聵的東西來得有趣。

    “有個事。”趙甲第猶豫了一下。

    趙三金平靜等待,他很好奇這個執拗的兒子會提出什么要求。跟他母親離婚的頭一個六年,這個小兔崽子竟然還真狠得下心一句話都沒有跟自己說,趙三金自個兒撐死了就是跟趙山虎一年半年的不答話,可這崽子是整整六年啊。自己把他丟到外地讀書后,這孩子就跟沒爹沒娘的家伙一樣,悶不吭聲,連最親近的奶奶都不求,有一次如果不是王半斤去學校看他,發了一天半高燒的他差點就真死在學校寢室,這事情趙三金直到今天也沒敢跟老佛爺坦白,否則趙三金估摸著一年之內就別想回曹妃甸過舒坦日子了。

    趙三金在趙甲第沉默的時候,猜測是想要第一筆啟動資金搞私募,還是想動用金海的關系來對抗那個少婦裴娘子身后的大山,又或者,是想進入金海基層實習干脆不在那所破爛大學浪費時間了?

    第144章 冬草

    事實證明趙三金都猜錯了,趙甲第只是要求定期借給他看一下“廢紙”。

    趙三金愣了一下,說就這個?趙甲第點點頭。趙三金說沒問題,然后指了指遠處書桌上一疊資料,說我剛看完,還沒來得及丟,是有關最早明年才能正式出臺的一些房地產草稿政策。趙甲第翻了個白眼,忍不住道你這種玩票性質的房地產商,都已經不知道自己每天賺多少錢了,多少給老百姓們著想一下,少點偷工減料。

    趙三金笑道行啊,回頭我開場集團會議,把兩家公司的老總級別都喊到北京,這個議題定下來,就說今年要讓利于民。趙甲第差點崩潰,肚中腹誹狗日的暴發戶,趕緊拿著資料就閃人。

    趙三金有個很讓人哭笑不得的小習慣,他一旦對某個項目或者某個陌生領域感興趣,他是不屑或者說懶得去親自摸索的,他的口頭禪是摸著石頭過河那是最笨的生意人做的事,他第一件事情肯定是讓那個領域的權威人士交上資料心得,最少兩份,一份成功經驗,一份失敗感想,當然,價格都是天文數字,往往一份萬把字的行業估測,他就能砸出幾十萬甚至是上百萬的天價,稱得上實打實的一字千金,而且事先說好,這個行業如果給金海帶來盈利,事后還有分紅,天曉得這20年里有多少個窮秀才和教書匠因為趙太祖的一時興起而一夜之間脫貧致富,或者由小康階層直奔中產階級。

    曾經有個金海高層內部廣為流傳的段子,大概七八年前,一位長江商學院的教授不知道通過什么路子給了趙三金一份有關稀缺資源的炒作營銷方案,使得舉一反三的趙三金在普洱和雞血石上斬獲頗豐,除了先前給的40萬現金,后來直接讓人送了兩輛寶馬過去。所以趙甲第經常揣測趙三金這些年到底有沒有私下創建一個相對松散卻足夠給力的大型智囊團,這個機構可能永遠不會浮出水面,可能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但也許某一天發力,就能夠給金海實業創造的動力點。

    趙甲第拿著資料回到房間,童養媳jiejie已經朝浴缸里放好水,他躺在里面,翻閱那份不知道花了六位數還是七位數價格買來的昂貴資料,看了足足一個鐘頭,直到齊冬草敲門而進,他才意識到水有點涼了,趕緊用資料擋住某個部位,趙甲第笑道我這就起來。齊冬草微微紅著臉回到臥室,趙甲第胡亂擦了一下身體,披上浴袍,來到外面,童養媳jiejie坐在書桌前看趙甲第那本《權力十二講》,書桌上還有一本專門用來寫摘抄和讀后感的筆記本,鋼筆還是那只在觀音村批改作業的那支,都已經掉漆了。

    趙甲第搬了條椅子坐在一邊,齊冬草放下書,柔聲埋怨道頭也不擦干凈,她就要起身去拿毛巾,卻被趙甲第拉進懷里,不過趙甲第沒有后續動作,只是輕輕抱著她,閉上眼睛,聞著她與眾不同的體香,她從不擦香水和洗發水,最多就是用一種香皂,這種據說是混合了許多中藥的香皂一開始只是小圈子里使用,前兩年在北京辦了一家專門針對富太太開放的頂級私人會所,大受好評,這才逐漸流傳開來。

    齊冬草的身體肌膚每一寸都如凝脂美玉,她注重每一個細節去善待自己,不穿高跟鞋,不穿皮草,不暴飲暴食,不抽煙不喝酒不熬夜,所以她不管出現在任何一個公共場合,永遠都完美無瑕,像一件紅墻故宮內妥善保管的瓷器,只能遠觀,驚為敦煌飛仙。

    在趙甲第的世界里,蔡姨強大的是氣場,裴洛神出彩的是少婦風情和狐媚身段,馬尾辮袁樹惹人憐愛的是她的堅持和單純,而不再如初見的那尾紅鯉魚,趙甲第回憶最多的是她坐在遠遠的臺上,拿著吉他,唱著那首天籟的《孩子》,和那雙空靈的眸子。

    而他抱著的女人,趙甲第其實上高中的時候就已經身高超過她了,可一米六五永遠都不會穿上高跟鞋制造氣場的她,在趙八兩心里,卻好像是一輩子的jiejie,冬草冬草,冬天里的小草。

    這個晚上,他們面對面躺在被窩里,趙甲第說,她聽。

    后來實在是沒有睡意,齊冬草就說我給你帶了個包裹,是觀音村孩子們寄給你的信。趙甲第笑道要不我讀給你聽吧,她點點頭,穿著睡衣的她輕盈小床,去拆開包裹,一共30來封信,趙甲第離開觀音村前最后一次去縣城,把所剩不多的工資全部買了郵票和信封,一百八十多份,郵票全部沾好,每人六個。因為對那里的孩子來說,幾塊十幾塊錢并不是一筆可以矯情或者忽視的數額,趙甲第給的地址是趙家村,因為要是寄去學校,負責取信的是李峰,難免會發現蛛絲馬跡,這段安安靜靜的支教經歷,趙甲第不愿意任何人過多提及,更不愿意被誰當做誰的談資。

    他的執拗,不僅是對于那一尾紅鯉魚,jiejie王半斤,身邊這位童養媳,甚至奶奶,支教的一年里,同樣都被他近乎不近人情地執拗著,那一年,他只是全心全意呆在那塊貧瘠土地上,只對某個女孩一個人說話,喝酒,抽煙,發呆,教書,用樹葉吹曲子。他甚至愿意或者說不敢去給王半斤和齊冬草打電話,因為那只小狐貍一直是個喜歡吃酸葡萄的傻孩子,不高興會跳起來咬人,委屈了會直愣愣盯著趙甲第,他不想再讓睡著的她受一點點委屈,一丁點兒都不行。

    在觀音村的時候,趙甲第回憶起很多以前不曾深思的東西,比如親生母親在趙三金去東北闖蕩的歲月,堅持著把他生下來,被戳脊梁骨,被潑臟水,那個時候奶奶其實原本不喜歡這個兒媳婦,而她出了這種變故,更是淪落到連自家人都不遭待見,這就是趙甲第對外公外婆一家感情不深的根源。

    趙三金一去那么多年,不曾寄信,不曾電話,跟死了一樣。可母親還是咬著牙堅持下來。再往上推演,奶奶,趙家老佛爺,在爺爺趙山虎從上海領回二奶奶后,依然肯挺著大肚子拿菜刀去跟那些要給自己男人戴高帽的革命小將玩命。趙八兩就是生活在這樣一個有荒誕有夸張有詭譎但同樣不缺溫情的家庭,所以他愿意對馬尾辮一心一意,轟動全校,只有麻雀這批死黨知道,其實那個時候相貌平平的八兩叔,情書才是眾人中最多的,甚至比皮囊優秀的商雀和小白臉黃華還要多太多,高中時代的八兩叔和馬尾辮,曾是公認的才子佳人,當然,這是個拿理科滿分還能打架的才子,在那個青春歲月里,在趙甲第被捅了一刀后,每當他走在走廊,那就是海茫茫的一片注目禮啊,加上一幫大膽學妹的起哄,壯觀而燦爛。只可惜那時候的情書全被某個女孩攔下來燒成灰燼罷了。所以趙甲第愿意對一個有著與母親眼睛相似的女孩一見鐘情,以為這樣的女孩都會是能一直堅持到底好孩子,一如他說不與趙三金說話就能真的六年形同陌路。

    老趙家的種,哪一個不狠?

    連趙硯哥都是那種六七歲受了委屈就能獨自摸去北京睡趙三金辦公室吃一整個星期泡面的犟種。

    他一直沒有動袁樹,只是看著她成長。恐怕當年楊青帝也是這般看著蔡姨的。

    胡璃曾咧著嘴,露出小虎牙,撲閃撲閃著眸子問道八兩,你不是總說愛只能愛一個,可以喜歡一籮筐嗎,要不你也喜歡我一個,多一個不多嘛。趙甲第一本正經回復道滾遠點,不禍害你就是因為喜歡你,別不知足。萬一以后你想不開了一怒之下去做我情婦小蜜啥的后媽,連帶著我也得喊你媽,算啥破事。那次胡璃只是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從四川回來,趙甲第偶爾會出神發呆。

    現在便是如此,齊冬草很耐心等著他回神。

    趙甲第繼續閱讀那些充滿童心稚氣的信。

    觀音村的孩子因為窮,尤其是因為胡老師的緣故,顯得格外懂事,假如不是淳樸,不是善良,這些孩子在胡老師被送去縣城的時候,便不會跟著跑那么長一段路,跟著擔架,跟著拖拉機,最后在鄉里的街道上,望著塵土飛揚里的那輛巴士,一起嚎啕大哭。趙甲第不知道以后他們是否能夠全部有出息,但希望這30來個聰明的不聰明的聽話的不太聽話的孩子都可以將他們的質樸一直保留下去。

    離開前,他在嶄新希望小學的cao場上,被孩子們要求上了最后一堂課,不善言辭講大道理的趙甲第告訴他們說,你們會和趙老師一樣,先是走出村子,再是走出鄉里,走出縣城,走到一座座大城市,會努力,會被人欺負,會付出卻沒有回報,會流淚卻沒人管,也許有一天,你們也會覺得像胡老師趙老師這樣做很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說明你們長大了,到時候不管別人罵你們世故還勢利,趙老師都想替胡老師告訴你們一個道理,一個人只有先對自己負責,才有資格對父母對自己在乎的人負責,你們過上好日子,比你們每年去胡老師墳上看望她,更讓胡老師高興。

    那天說完最后那些話,趙甲第只覺得把整個人都掏空了,空蕩蕩,游魂野鬼一般。

    此刻讀著孩子們一封封稚嫩的來信,說著最普通的小事情,趙甲第逐漸充實起來。覺得有些話可以說了,把信收好,放在床頭,雙手枕著后腦勺,輕聲道:“胡璃以前開玩笑說過,要是做了我媳婦,哪天敢被她發現外遇,她就要去找到我外遇對象的爸,做狐貍精,把她家拆散,不管她爸多大把年紀,都嫁給他,然后讓我和我外遇的對象都喊她媽。我當時只是覺得這丫頭真是神經病,不可理喻,這種殺敵一千自損一萬的勾當也舍得做。后來,我覺得其實有些女人也一樣的,我一開始說能給她幸福,要她等四年,其實有些方面做到了,但另外一些東西卻是我做不到的,女孩子,尤其是她那樣一貫驕傲清高的女孩子,一般男人捧在手心還來不及,哪能為了另外一個女孩消失一整年,冬草姐,將心比心,你說是不是?”

    “是。”齊冬草點頭道,“但總有些事,老想著將心比心也不好。奶奶說過,感情這東西,兩個人中總有誰要吃虧的,一輩子是很長的時間,能給中意的好男人吃虧,這樣的吃虧才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