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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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怪就只能怪女王jiejie太霸道了。 第43章 一封信 這個世界上很多男人為自己活著,可女人不一樣,小時候為父母活著,大起來為丈夫活著,然后為孩子活著,不管是否樂在其中,都需要顧慮太多太多,就像趙甲第可以明目張膽地跳黃浦江,跳完了還能擺出一副好漢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姿態,蔡姨則不一樣,她即使也跳了,跳完后不可能這樣以這種陌生面貌出現在司徒堅強和小果兒面前,女人苦心經營一個形象,不容易。 蔡姨帶著趙甲第來到佘山一棟將近帶兩畝花園的超大別墅,因為奶奶的緣故,趙甲第對一線房地產商和招牌房產都有一個模糊印象,對上海佘山這一別墅板塊也聽說過紫園和佘山高爾夫郡,至于蔡姨這棟具體出自哪家大房地產之手,則不得而知,估計離九位數的天價不會太遠,在司徒堅強圈子超出他想象太多后,他順帶就悄悄提升了蔡姨底蘊兩個檔次,現在看來還是太保守了,戰戰兢兢進了富麗堂皇的大別墅,趙甲第只能偷偷感慨這上海有錢人太不把寸土寸金的地皮當地皮了,趙甲第對建筑沒研究,看不出是什么風格,反正不是很習慣,這棟別墅外面看是兩層,其實內部是四樓,再加上一層地下室,所以必須有私人電梯,對趙甲第來說,房子不需要太大,100平米多點就足夠,有足夠地方睡人擺書就差不多,再大他也懶得打理,再說家就是家,喊保姆是方便,可味道就淡了雜了,像這么大一個房子,估摸著喊保姆都得多喊幾個,否則根本顧不過來,加上草坪維護之類的,開銷大小另當別論,真不是一般麻煩,不過跟在蔡姨屁股后頭逛著逛著,趙甲第就告訴自己酸葡萄心理要不得。 蔡姨給他在2樓安排了一件臥室,她自己去了3樓。趙甲第有點認床,洗澡后翻來滾去睡不著,那只生命力頑強的諾基亞已經能繼續使用,他就給蔡姨發sao擾短信,什么今晚月亮好圓之類沒營養的低劣搭訕腔調,蔡姨一開始沒搭理,趙甲第本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信念,持之以恒,半個鐘頭的垃圾短信轟炸過后,蔡姨終于抵擋不住這份挑釁,回復一句,晚安。 趙甲第發了一條:蔡姨,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啊。 蔡姨回復:別逼我把你趕出去。 趙甲第牛氣道:大不了再跑一趟,我地圖還沒扔,煙還有一包,出門前你借我個瓶子灌一點自來水就成。 蔡姨許久終于回了一條:我關機了。 趙甲第沒膽量將潑皮無賴進行到底,點到即止,見好就收,這都是在小山上跟野雞兔子打游擊戰得出的寶貴心得。趙甲第身體很疲倦,但心理上有些亢奮,如果不是這棟豪宅過于龐大,能跟蔡姨在同一個屋檐下孤男寡女,他一定還會更激動,趙甲第實在睡不著,找了半天煙灰缸,無果,就穿上衣服溜出房間,倒沒那個“深更半夜摸寡婦門”的覺悟,主要是不敢,怕第二天就被蔡姨的手下給輪了,他就是想隨便逛一下,見識見識佘山天價豪宅的風范,房子確實有點寬敞,趙甲第溜達了半天,沒敢隨便進房間,趙甲第這點修養還是有的,到了1樓,那里有一間半開放式主書房,這就是趙甲第的目的地,跟著蔡姨上樓前有過驚鴻一瞥,他發現這間書房很有特色,兩面玻璃外墻,豎立著兩排頂著天花板的書架,從外向里看,就像是兩墻壁書籍支撐起這棟別墅一角,在書架轉角處,有一個小魚池,碧綠幽深,寥寥幾尾并不肥碩的紅鯉魚,兩扇“書墻”擺滿了繁多書籍,出乎意料,并不是文學名著之類的大塊頭,風投,股票,野外生存,心理學,翡翠鑒定,很雜,而且無一例外都算不上艱深,都可以劃分到入門書籍,只要識字,都沒什么閱讀障礙,跟趙甲第的閱讀習慣差太多了,如果說趙甲第是求精,鉆牛角尖,那這個書房的主人就是求雜,博覽群書,各個領域都不求成為專家,但都做到有所涉獵,有點類似全才,通才,趙甲第隨手抽出一本,書上隔三岔五就有讀后感和圈圈畫畫,換一本,還是如此,字并不漂亮,遠沒有趙甲第的那股子日積月累出來的清雅風骨,但書上的字有一種讓后來閱讀者感到撲面而來的冷冽,筆畫深刻,絕不浮躁輕飄,給人第一印象就是這個人不容易妥協,充滿侵略性,趙甲第這里抽一本那里拿一本,不亦樂乎,很快就折騰了一個鐘頭,他其實對書架上的書沒有什么興趣,對這些書構成的駁雜知識體系也興趣缺缺,反而對書上的筆記有些想法,覺得有機會能匯編在一起,是不錯的小東西,趙甲第對書房主人在一本鄉土小說中的幾句感想記憶猶新,“從黃土地和小村子闖進大城市的農村孩子,做狗的,他們子孫還是做狗,做狼的,才有機會給后代富貴榮華?!薄白霭籽劾?,做陳世美,做墻頭草,低著頭,卻要直著腰?!薄皩Σ黄鹋笥?,對不起自己,對不起誰,都可以,但別對不起生你的娘,和給你生孩子的女人?!?/br> 兩扇墻,還有一扇大黑板。 黑板上密密麻麻。 數百個名字,以及相對應的評價,言簡意賅,一針見血。 那竟然是一幅人脈圖。 趙甲第盯著那幅黑板,咽了一下口水,因為黑板上許多名字對小百姓來說都如雷貫耳,他對這座書房的主人有了一個相當直觀的評價,梟雄。 這神奇玩意在趙甲第眼前無聲無息鋪陳開來,就像一本武俠小說中能讓主角一夜之間無敵于天下的秘笈,當然,這本秘笈,對于蝸居ts市19年的趙八兩同學來說跟天書相差不大,這其中蘊含的規則和玄機不是浸yin長三角上流圈子十幾二十年以上的人物,根本領悟不透,趙甲第并不想“剽竊”這份只有深入研究才能發揮作用的巨大財富,他只是略微打量了一下黑板,繼而就去坐在書桌椅子上,趙甲第對這間書房感興趣是因為它跟整棟別墅風格很不搭調,它很內斂,如果說趙三金對這種大房子和金碧輝煌的裝修很對胃口,那趙三金絕對不喜歡這種給人沉甸甸感覺的書房,趙甲第坐在書桌前,打開臺燈,靠著坐上去似乎不太舒服的藤椅,安靜感受這間書房營造出來的安寧氣息,書桌上有文房四寶,有很多工具書,翻得最多的竟然是一本最普通的漢語詞典,幾乎稱得上破舊,估計也只有心血來潮的趙甲第會坐在這個位置,坐在這間書房,去拿起一本不起眼的破爛詞典,靜靜翻閱,翻了幾次,一張折疊過一次的紙掉出詞典,飄在書桌上,趙甲第撿起來,是一封信,跟書架上書籍如出一轍的熟悉字體。 “很高興除了我之外有第二個男人坐在這個位置上讀這封信,當你看到這些內容的時候,我十有八九已經死了很多年,估計你所處的年代、所在的那個江湖,早就忘了我這么一個小人物。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楊青帝,很多人咒我斷子絕孫不得好死,對這群人來說現在也算蒼天有眼,都應驗了。68年生于安徽黃山農村,84年母親病逝,這一年,我犯下命案,被迫走出農村,來到福建,坑蒙拐騙殺人放火,從一個小混混上位成大混混,89年,終于在廣州挖到第一桶金,這幾年中,不干凈的能賺錢的營生我都沾過,豁出小命,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90年,為了結婚而結婚,進入一個完全陌生的圈子,京津大門開始對我敞開,隨后跟那位金枝玉葉一起去長三角發展,黑白通吃,然后漂白,扎根浙江,93年,在建德新安江第一次見到小蔡,大橋上,大風大雨,她像一株小草,我見到第一眼就確定她必須過得比誰都要好。我會的都教會給她,我不會的也要花錢請人教給她,沒有復雜的原因,也許是因為她身上有我母親的影子,又或許是她太像曾經的我,這是一種緣分,我信命。那個時候,我只覺得撲騰掙扎了這么多年,終于找到一個可以讓自己繼續玩命下去的理由,我給不了她江山,就讓她自己打江山,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這一年,我26年,心態已經像個半死不活的老人,她才16歲,還是個孩子。小時候,我總覺得這個狗娘養的生活虧欠我太多,后來才知道是自己欠了一些人太多,一些人欠了還不上,一些人欠了不能還,都留下輩子吧。年輕的時候,不懂人和事,總以為好人好報惡人惡報是屁話,總以為劍走偏鋒歪門邪道才是出人頭地的唯一出路,在三十而立之前的歲月里,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對不起很多人,傷害了很多人。30歲后,心平氣和,肯吃虧,懂得退一步再退一步,回報了一些人,兒時大多怨恨都已經放下,或者發泄完畢,僅剩下的幾個心結,也沒機會解開,有點遺憾。作為一個男人,四十年間,白手起家,吃過苦,低過頭,殺過人,喝最好的酒,住最好的房子,上最漂亮的娘們,28歲就讓整個長三角混黑的大惡人們喊一聲楊爺,30歲就賺了十一位數的錢,也算值了。我死之后,留下的東西應該不少,不過放不下的東西不多,我在安徽黃山以小蔡的名字辦了一所希望小學,希望你能幫我維持下去,我這一輩子,心狠手辣了30年,做人做事從不留余地,想必不曾積一寸陰德,所以直到今天也沒打算生兒育女,怕報應在他們身上,這所學校,希望能給小蔡積一點陽德。我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親眼見識一下你,我很好奇,誰能讓若干年后的小蔡動心。最后,清明時節,陪小蔡上墳,給我敬一杯酒,好酒?!獥钋嗟?,2001年3月9日。” 第44章 門神 第44章門神 趙甲第把這封寫于七年前的信放回詞典,小心翼翼,忐忐忑忑,就像一不小心把一個黃花閨女給糟蹋了,不知所措,感性上想很爺們的負責一回,理智卻不敢輕易挑起擔子,不是說趙甲第膽子小,膽子小的人也不敢在不會游泳的前提下就跳黃浦江,要是蔡姨不湊巧的也是只旱鴨子,那么最不濟也有個小輝煌前程的趙八兩就真是要英年早逝了,那還是以處男身份掛掉,多悲壯,可見趙八兩膽子是絕對不小的,他之所以戰戰兢兢,是因為他大抵清楚這間書房的主人底蘊是怎樣一個級數,一個靠走狗屎運發跡的暴發戶不可能有這個“楊青帝”的野心和城府。趙三金也有那塊黑板,只不過放在了心里,楊青帝之所以寫出來,估計多半是想留給蔡姨,他唯一一個真正放不下的人,他將這封信夾在詞典里,而不是其它的書籍,也估計是吃準了蔡姨的性格,更是在賭后來者的脾性,浮躁的,輕佻的,眼高于頂的,十有八九不會去關注一本最普通的詞典,這樣的男人也根本配不上去閱讀這封遺書性質的書信,正因為如此,趙甲第才如履薄冰,他敢第一次見到沐紅鯉就說我能給你幸福,那是因為沐紅鯉最多是象牙塔里的一朵花,再明艷動人,也不會有趙三金那個世界里的大風大浪,不到20歲的趙甲第有信心給沐紅鯉一個安穩。但蔡姨不同,她在楊青帝的安排下早早就在成人甚至是最最上層的圈子里浮沉,趙三金那個老王八蛋雖說對女人沒什么心肺,但最起碼能做到保她們一輩子安康寧靜,以趙甲第在趙家的身份,如果純粹想要女人,只要小雞雞頂用,他就是10歲破處也輕而易舉。 人必須有所執,方能有所成。 這是趙甲第爺爺嘮叨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一個人必須講究原則,趙三金前三十年一直試圖用劍走偏鋒去打破老爺子的這條金科玉律,可當他差不多成功,到了四十而立的年紀,反而沉默了,每次清明上墳,都一臉恭敬地一個人捧著香在墳前念念有詞,有這樣的爺爺有這樣的父親,曾經身體孱弱性格懦弱的趙甲第才得以最終逐漸成長起來,當別的孩子在為了攀比而向兩鬢斑白的父母索要時,趙甲第早早自力更生,除了少年時代的學費之外,從生活費,購書,手機,電腦,到后來的所有一切一切,都是他自己掙來的,死黨圈子里楊萍萍李華他們都是含金湯匙長大的,趙甲第偶爾跟他們父母接觸,上一輩家長都感慨這些孩子花錢沒個節制,花多少是其次,最頭疼的是沒計劃,趙甲第就說,得自己雙手掙過錢,才知道一分一毛錢的來之不易,否則說再多也是大道理,最后他說服叔叔阿姨們,拉著那批死黨在ts市一家肯德基做服務生,做了整整一個暑假,結果一群月光族都學會了存錢,改掉了花錢只愿意刷卡不愿意付現金的毛病,趙甲第能夠成為一個充斥狼崽子虎犢子的桀驁不馴圈子里的核心,趙三金身份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多的是他后天培養出來的領袖氣質,例如一群人出門下館子,他是那種能讓服務員下意識第一時間交出菜單的鮮明角色,因為他坐在那里,也許話不多,但有一種凝聚力,這就是一種勢,趙三金尤其如此,這個魁梧男人即便是坐在一群京城紅色子弟中央,也一定是主角,對于趙甲第的迅速成熟,他嘴上從不夸獎,但八成樂在心里,因為這就是虎父無犬子。 趙甲第走出書房,發現蔡姨坐在客廳,煮了一壺茶,他走過去坐下,蔡姨遞給他一杯,沒有說話。 “不提醒我一下書房是禁地嗎?”趙甲第苦笑道。 “不用,反正你以后也不會再來,一次犯錯是可以被允許的?!辈桃唐届o道。 趙甲第啞口無言。 “黑板上的東西都忘了吧,估計你以后也不會在蘇滬浙打拼,記住也沒意義?!辈桃桃廊皇瞧降瓱o奇沒有煙火氣的語氣。 “我的記憶力很好,記住東西比忘記難,要不然以我的英語成績,考上本科真是件難事?!壁w甲第笑道,喝著茶,茶肯定是好茶,可竟然覺著索然無味。 蔡姨瞥了眼趙甲第,似乎有一點不滿,但終究還是沒有用言語明確表達出來。 “這里有沒有酒窖?”趙甲第問道。 “有,不過我和他都不喝紅酒,酒窖是空的?!辈桃探裉焱砩纤坪跣那椴患?,顯得心不在焉。 “酒柜總有吧?!壁w甲第刨根問底。 “只有白酒?!辈桃讨噶艘粋€方向。 趙甲第跑過去翻箱倒柜,發現果然只有白酒,好的有茅臺五糧液,價格便宜的有很多,二鍋頭就有很多種,還有許多他不認識的小牌子,估計都是小地方特色,看度數不低,他挑了瓶55度的,拿了兩只大號杯子,坐在沙發上倒了兩杯,蔡姨沒好氣說她不喝,趙甲第也不強人所難,一口一杯,兩杯燒刀子一樣的白酒就一股腦下肚,豪邁得讓人無話可說,他又倒了兩杯,因為他酒精過敏,喝酒格外傷面,所以很快成為紅臉關公,醉意卻不濃,喝掉第三杯,蔡姨放下茶杯,盯著趙甲第,不悅道:“你瘋了?” “我這種俗人土包子,喝不來茶,尤其是好茶,酒倒是來者不拒,喝了這么多次,都是越喝越清醒,可惜就是沒醉過,今天想試一下。”趙甲第喝掉第四杯酒,“有句話怎么說來著,人生得意須盡歡,人生失意須盡歡,人生得志須大醉,人生落魄須大醉,人生最多盡歡個百年,醉它個三萬六千五百場。多這話牛逼,光嘴上說就覺得特有感覺?!?/br> “煞筆。”蔡姨說了趙甲第打死都猜不到的詞語,她依舊一臉平靜,不為所動。 “你也是煞筆。”趙甲第又倒了兩杯,也回敬了兩個估摸著蔡姨怎么都預料不到的答復。 “你說什么?!”蔡姨勃然大怒,像一條吐出蛇信子的竹葉青。 “你聽到什么就是什么?!壁w甲第不知死活道,果然酒能壯膽啊。 “信不信我讓你走著進來爬著出去?”蔡姨陰沉道。 “信啊,你能做到又怎么樣,了不起嗎?真了不起你怎么不過一個幸??鞓返娜松?,這個楊青帝確實夠變態,死了還能挖一條大溝,讓想給你新生活的家伙都跳下去不得好死,還讓你守活寡一樣堅持了這七八年?!壁w甲第剛想說下去,卻發現已經說不出話,因為蔡姨出手扯住他衣領,看似漫不經心一拉,他整個人就翻過了擺放有茶具和酒瓶酒杯的大茶幾,跌撞進沙發,趙甲第喝酒就像他自己說的,越喝越清醒,雖然反應動作有一定程度遲緩,但這樣被襲擊卻毫無還手之力還是讓他瞠目結舌,更加匪夷所思的是不知道蔡姨怎么出手,他整個人就騰云駕霧一般浮空起來,然后重重摔向茶幾,把整套價值最少七位數的大師級紫砂茶具給報廢掉,最后趙甲第被蔡姨拎垃圾一樣拎著半拖向大門,打開房門,隨手丟了出去,滾下大理石階梯,砰一聲,大門關閉。 跟死狗一樣趴在地上愣了半分鐘的趙甲第揉了揉鼻青臉腫的臉龐,坐在地上,腹部格外刺疼,卻還是吼道:“草,給老子把酒一起丟出來?!?/br> 嚷了半天,房子內根本沒反應。 趙甲第喊累了,那個深藏不露的娘們下手太狠毒,全身疼痛,讓他也沒精力撒潑,勉強走上階梯,走到門口,好歹那里還有塊羊毛地毯墊著,他靠著門坐下,自言自語道:“這回咱是真煞筆了。狗日的楊青帝,我還想用長篇大論玩一下先抑后揚,開解一下你的小蔡我的蔡姨,他媽的我這才抑了一個開頭根本沒來得及表揚你,她就發飆了,你這是留給我一個怎么樣的禍害和禍水啊,你要是沒偷偷留下小金庫之類的,我打死也不幫你降伏小蔡,女王阿姨想咋整就咋整去,我跟她井水不犯河水……” 趙甲第一個人孤獨凄涼地坐在門口借著酒勁絮絮叨叨,最后沉沉睡去。 蔡姨在門口站了一小會兒,伸了個懶腰,走向電梯,露出個顛倒眾生的笑臉,覺得這么多年終于能睡一個安穩覺了,畢竟門口蹲著一位門神嘛。 想必沒有一個認床的人能在一個陌生的小區陌生的房子門口睡得舒坦,哪怕這棟房子是超級豪宅,一晚上趙甲第睡得很糟糕,他本來就經常做一些降妖伏魔亂七八糟的夢,睡眠質量不算太好,加上挨了蔡姨一頓不分青紅皂白的暴揍,讓每到早上五點多就會自動醒來的趙甲第睡到六點還是迷迷糊糊,穿上一身休閑跑步裝的蔡姨打開房門,趙甲第就后仰跌倒在地上,艱難睜開眼睛,就是一雙美腿,賞心悅目。 蔡姨丟給他一瓶正紅花油,就獨自去小區晨跑。 趙甲第望著她身影,咬牙切齒道:“早晚把你給圈圈叉叉了?!?/br> 似乎是心有靈犀,蔡姨回頭看了一眼,昨晚被摔被丟被揍還能保持英俊瀟灑姿勢的趙甲第何等牛掰,神情一點不變,還笑臉燦爛地揮了揮手,感覺很純良很憨厚,看得轉頭不語的蔡姨終于有點么丁點兒不忍心??扇绻軌蚵牭揭贿B串從這尊門神嘴里蹦出的類似觀音坐蓮老漢推車的專業術語,一定會覺得昨晚的出手實在太含蓄溫柔了。趙甲第等蔡姨的身影消失,就奔上樓,找到蔡姨房間,一個魚躍上床,鉆進被子酣睡,終于舒服了,有床真好。 蔡姨晨跑歸來,看到這一幕,怒氣沖沖,可當她想要把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兔崽子摔下床,卻發現有點不對勁,這尊盡心盡職在門口坐了一晚上的門神似乎發燒了,她這才記起這家伙在這一天里不僅跳了江還喝了上一斤的白酒還挨了揍最后還悲劇地睡了一晚上地面,沉睡發燒的趙甲第沒了尋常的憨厚勁兒,也沒了偶爾露出來的倔強和生冷,就只像是一個孩子,不調皮不搗蛋,蔡姨生活自理能力當然不是普通女性可以媲美的,恐怕就算中了槍吃了子彈也能自行解決,一個感冒發燒不算什么,關掉空調后她先去樓下房間找到趙甲第手機,給輔導員打了電話請假,然后給他敷毛巾,下廚燒了白粥,等趙甲第出了一身汗,迷迷糊糊醒過來,蔡姨已經將白粥放在床頭柜上,她坐在一旁一架紫竹藤椅上看財經雜志,身體狀況已經比小時候好太多的趙甲第沒那么脆弱,喝完了大半碗粥,臉色就正常許多。 “這張床舒服嗎?”蔡姨笑瞇瞇道,走出小村子這么多年,只有這個家伙敢肆無忌憚爬上她的床。 “好大?!壁w甲第裝傻道。 “那要不我也躺上去?”蔡姨笑容更嫵媚了。 “別,我不是那種確定關系前就亂來的人?!壁w甲第正義凜然道。 “消失!”蔡姨終于忍不住心中怒火,要不是這家伙是個病患人士,她早動手了。 趙甲第也不敢再得寸進尺,這一被窩蔡姨的氣息迷人歸迷人,可得有小命消受才是關鍵,所以他無比矯健地跳下床端著小半碗白粥跑出房間,邊跑邊喝。 徹底無語的蔡姨坐在藤椅上,豐腴胸脯一顫一顫。 這世上本就沒有金剛不敗的人,尤其是女人。 第45章 白菜 趙甲第媲美他那只諾基亞手機的頑強生命力來之不易,兒童時代父輩們的調養,少年時代的輕狂打鬧和死命鍛煉,加上奶奶和童養媳jiejie的重點照顧,才讓他有今天的身體資本,要不然擱誰身上又是旱鴨子跳黃浦江又是一斤白酒都遭不住,他從蔡姨房間消失后已經沒有大礙,下樓去書房挑了本《劍橋民國史》,對于蔡姨將書房列為禁地的說法置若罔聞,到了10點左右,蔡姨要出門,因為這棟房子因為不常住,所以沒什么衣物儲備,她要去購置一些應付午飯的東西,趙甲第死皮賴臉跟上了車,能一起陪大美女逛超市菜場的機會畢竟可遇不可求,除非蔡姨能成為他媳婦,不過幾乎是一件零概率事件。 趙甲第對于開一輛名牌跑車去菜市場的“行為藝術”并不陌生,因為家里就有一尊一大把年紀了還要開蓮花敞篷的老佛爺,直到今天趙甲第還是沒明白一輩子打死不肯坐車不肯坐飛機的古板爺爺怎么就能跟奶奶白頭偕老,兩位老人實在太不搭調了,奶奶一開始就是那種典型即使不富裕也要十足富家太太做派的嬌氣女人,而做了大半輩子江湖郎中的爺爺則是在兒子大出息后走馬路上也是寒酸樣,屬于穿上北京私密手工作坊定制唐裝也不倫不類的那種,他還覺著不舒坦,遠不如破舊土氣中山裝搭配橡膠解放鞋來得舒心,用趙三金的話說就是趙老頭這輩子就是窮命,闊綽不起來,這方面趙甲第十有八九是隔代遺傳了趙老頭的脾性,好在生活上有齊東草和王半斤照料著,也不顯得太寒磣,但著實沒有紈绔的范兒,這讓趙三金很遺憾,他小時候陪著神棍老子吃窩窩頭的那會兒就有一個理想,讓自己兒子以后能夠橫行鄉里,欺男霸女,趙甲第沒能滿足他的惡趣味,反而是趙硯哥一定程度上彌補了缺憾,果然是人生如戲啊。 上海佘山的配套設施如果還不行,那中國就沒有靠譜的住宅區了,不知道是蔡姨的性格使然還是這些年過慣了大富人家生活,她買東西都是只瞥價格牌半眼,哪個昂貴,哪個瞧上去高檔一點,就往購物車丟,也沒要問趙甲第喜歡吃什么忌口什么的意圖,看得趙甲第一陣蛋疼,這娘們也太橫了,不就是躺了一下她的床嘛。想到睡了蔡姨的床,趙甲第心情一下子云淡風輕陽光普照,也就由著蔡姨不把他當回事,蔡姨到了末尾,才良心發現地隨口問了句趙甲第想吃什么,趙甲第說魚,還興致匆匆特意補充了一句只要是淡水魚都行,結果蔡姨瞥了眼購物車,一句東西買太多了給打發了事,趙甲第笑著說那就算了,沒脾氣的憨厚模樣,肚子里卻計算著這筆賬留著以后算,多打幾下屁股,他出超市的時候特意落后一兩步,就為了偷窺幾眼蔡美人包裹嚴實的美臀,果然是圓滾大翹,至于是不是白嫩彈滑,趙甲第暫且沒有那個福氣和膽識去考證,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啊,特別是彪悍的母老虎。 上了車,不知為何,蔡姨眼神古怪地盯著趙甲第,問道:“上次在ktv門口你玩一夫當關,有沒有故意示弱博取同情?” “絕對沒有,以共青團員的光榮身份保證?!壁w甲第差一點冷汗直流,心想蔡jiejie的思維果然是天馬行空。 “真沒有?”蔡姨顯然不信,趙甲第估摸著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已經跟憨傻老實沒半點關系,這也不能怪她,只能怪趙甲第這段時間太“急功冒進”了。 “能挑翻那么多人,我已經夠虎了,再多幾個,你說我是不是太厲害了?”趙甲第“循循善誘”。 “他們沒出力,不敢下狠手,被你占點便宜,有什么好驕傲的。”蔡姨不屑道。 “這還不能驕傲,要放在學校門口,我都能騙很多棵水靈白菜了?!壁w甲第怒道。 “水靈白菜?”蔡姨嘀咕了一下,皺了下眉頭。 “美女,專指干干凈凈白白嫩嫩的漂亮女孩?!壁w甲第好心解釋。 “腦袋瓜不太好使的那種吧?!辈桃汤湫Φ馈?/br> “美女腦袋瓜不靈光,只要別太做作,容易傻人有傻福,因為男人都喜歡這類白菜。太靈光了,就容易自憐自艾,不是變成公主就是進化成女王,嫁不出去?!壁w甲第開始反擊。 “容易騙,好養活。說到底,還是一些有點小錢的男人沒大本事,勉強算是城市森林里的食rou動物,卻只能朝小獵物下手,得手后沾沾自喜,就以為自己是無堅不摧的人物了?!辈桃唐届o道。 “對對對,只有楊青帝是真漢子純爺們,其他男人都是渣?!壁w甲第舉手投降,卻一臉不甘。 蔡姨淺淺一笑,不置可否,很大度地不予理會。 換做別人敢不知死活當著她拿豐碑一樣的人物楊青帝說事,不被一巴掌扇出瑪莎拉蒂就是天大的幸事了,不過身邊這位昨晚已經享受過被丟出大門的待遇,貌似在蔡姨看來可以適當地區別對待。 “你明明能考出一個高考狀元,為什么不去做?!辈桃掏蝗粏柕?,她自己已經遠離校園和課本很多很多年,對學習成績之類的事物已經很陌生遙遠,不過前段時間小強有事沒事就在她耳邊訴說趙甲第的變態,說得天花亂墜,也不嫌煩,她念在這孩子是生平頭一回崇拜同齡人的份上,也就忍著,不過對于趙甲第不敢說后無來者但絕對前無古人的高考成績單,蔡姨不得不承認它很有性格,跟趙甲第的平淡外貌確實不太協調。 “不想,不能?!壁w甲第一臉看似隨意表情地笑道。 “呦,沒想到小屁孩還有點不能說的故事?”蔡姨打趣道。 “那是,咱是趙家村最有內涵的青年,哪家閨女不愛?!壁w甲第瀟灑一甩頭,這原本是老楊的招牌動作,因為老楊那時候留了一頭長發,自認為這個姿勢妖嬈,放在趙甲第身上,一個平頭,自然沒什么氣魄。 “看你架勢,也不像老實學生,打架吃過大虧沒?”蔡姨笑問道,對趙甲第的自戀很不客氣地無視過濾掉。 “沒有吧,都是小打小鬧了,偶爾砍人,也都是象征性的?!壁w甲第搖頭道,他現在還不能摸清蔡姨或者說楊青帝當年的高度,當然不敢班門弄斧,也就不愿意把學生時代的經歷當談資。 “還砍人?”蔡姨笑道,挑了下她很漂亮的眉毛,說實話,這位讓人看不透年紀的輕熟jiejie是唯一能跟齊東草比拼“精致”的大美女。 “砍啊,身上沒西瓜刀,沒安全感。我敢保證我是同齡人里上臺挨處分讀保證書后就拿獎次數最多的人?!壁w甲第哈哈笑道,想起那會兒的荒唐歲月,雖然其實沒間隔太久,但現在回憶起來一幕幕卻都像是很久以前的壯舉。 蔡姨笑了笑,有點小溫暖,似乎在想象趙甲第那種時刻的情景,這讓趙甲第第一次有成就感,以前他對這種事情都認為理所當然,沒什么懷念的價值,加上有悲劇初戀的陰影在,他就更不待見這類事跡,不過現在看來,對付深不可測的蔡姨,這點原本不入法眼的小伎倆,反而有點出奇制勝的意思。趙甲第這種某些方面很令人發指的怪胎,當然不太理解別人的思維方式,蔡姨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女神,也有過童年,也上過學考過試,過著斤斤計較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普通生活,在蔡姨的學生生涯,平淡無奇,和大多數女生一樣,學生時代的蔡姨數學是軟肋,那時候的她以一朵白蓮花的姿態在鄉鎮上一所破敗中學安靜綻放,更多是她被貧苦家世襯托得更鮮明出彩的氣質和容貌,而不是成績,所以蔡姨回憶往昔的時候,有點吃力地拾起初高中時代記憶碎片,發現在她的求學生涯里,沒有誰能在每個周一的會cao和升旗儀式里既上去挨訓又上去拿獎,都是該反省的上去做反面典型反省,該榮譽的上去繼續被表揚,不管以后的生活中,在商場上或者是其它領域,后來的男人如何彪炳出色,也許是因為有楊青帝在身邊,又或許是她自身便已經有太高的位置,對異性的成就便都不再感到絲毫波瀾,似乎是覺得趙甲第一次次因為打架斗毆上去讀保證書然后還能厚顏無恥地拿獎狀獎杯很有趣,蔡姨有點感慨,這家伙不管怎么樣,不能否認,確實有點小智慧,竟然沒在那個光輝歲月禍害白菜,也算是大功德一件了。 “你有沒有想過,會有很多人想到學生時代就想起你,他或者她可能不知道你的名字,忘記了你這張臉,但會記住在他們埋頭苦讀的日子里,有個家伙,走出密密麻麻的人群,站在那個討厭的講臺上,比較鮮明。”蔡姨感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