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盯著他,手臂不適地浮起一陣雞皮疙瘩,被窺視的感覺當然很不妙,我忍不住皺起眉。 難怪,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平島老師卻沒再向我詢問過申請圖書管理員的事。 停頓了足以讓場面冷卻下來的時間過后,我開口道,前輩就不覺得自己有點多管閑事了嗎? 怎么?你不是想要加入田徑部,才來交還申請的嗎? 我抿著唇,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等等,聽我說。他停了半晌才終于明白目前的狀況,往年成績不好,但今年不同,我們已經請到了很好的教練,你在的話 盡管嗓子越來越難受了,但我依舊壓低聲音,使它聽起來多一些魄力,沒有交入部申請就是我的選擇,還請前輩有點眼力見,不要再到處宣傳我的事。 最后我掃了信岡前輩一眼,繞過呆滯在原地的他,敲了敲教職員辦公室的門板。 沒有人知道這段交談,但依舊妨礙了我的好心情。 傍晚的時候雨又下了起來,還有二十分鐘放學,下得真不是時候。 傾盆的大雨敲打著屋檐和玻璃,遠處的旗幟只是看起來在呼啦作響,一時之間再沒有其他聲音傳入耳中。 清水,在摔倒之前影山趴在桌上,他用圓珠筆戳在紙張上,發出了雨聲以外的篤篤,先給個嗯什么? 拐杖。我從一片濕綠的窗外回神,看到他面前是鋪著的諺語習題紙,這才反應過來,不滿地皺起眉,嗯?你答還是我答? 答完了。他說。 影山今天的話變得比平時更少,時間過去了一半才小心翼翼地提問。 其實,既然已經答應了要幫他補習,雖然那句要他好看是開玩笑的,但在有限的范圍內要盡力,關于這點我是認真的。 影山正在乖巧地抄寫他不會的部分,劉海垂下來都擋住了眼睛。 我伸出手指按在他正要答題的空白處,影山頓了一下,把筆尖攏進了手心里,抬頭茫然地看過來。 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嗎? 影山坦誠地搖了搖頭。 那還抄得那么起勁算了,是我該說得仔細一點吧。 是事先做好準備的意思。 為摔倒做準備?影山的臉上滿是訝異,但還是我不滿的眼神里閉上了嘴。 我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說:只是打個比方而已。 在下雨前準備好雨傘我覺得應該是那樣的。 我被噎了一下,你在說教?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讓我反應過來是自己今天太過敏感了,甚至可以說是在遷怒影山。 何況他這樣的單細胞,我竟然無端覺得那句話會意有所指,在說我昨天忘帶雨傘,淋了感冒的事。 我深吸了一口氣,對他說:抱歉。 影山搖搖頭,一臉滿不在乎地接著問,那貓拒絕魚是什么意思? 我歪著頭,仔細回憶了一番,可是并沒有那樣的印象。書上有嗎?哪里? 影山從抽屜里抽出一本排球月刊,嘩啦啦準確地翻到了某頁。 我于是定睛看去,只見在某位我不認得的球員的采訪頁上,邊角的位置寫著這句插曲一般的諺語。 他臉上歡悅的神情,讓我覺得影山家的mama可以寫信建議排球月刊,讓他們多印一些考題在上面。 前后頁上沒有嗎?迎著他期待的眼神,我有些殘忍地說,抱歉,我沒聽過所以不知道。 影山干巴巴地應了一聲,眼珠不安分地看看月刊又落回課本,看起來依舊很是好奇。 沒準寫在下期吧,下個月買來看看好了。我抬眼掃了眼影山身后的掛鐘,想著差不多到時候了。 從他手臂底下抽出那張答題紙,雖然只是草率地目測,但正確率也不算差,如果按四十分及格來算,國文里古代文的那一半已經達標了。 他進步的速度屬實超出了我的預料。這就是說,這家伙根本不是學不來,而是之前沒有試圖學過才會變成這樣吧? 我抬眼看他一眼,影山有些緊張地問,怎么樣? 還不錯。 影山忍不住面露喜色,讓我不知道該不該把下半句的對了一半如實說出來。 嗯,就到這里吧。 往常都是影山先走一步,今天卻是我先站起來,弄得他前座的椅子吱呀作響。 文學社是個極不受關注的社團,位置也偏僻,我又不像影山參加社團時狂奔著去,想著得提前一點出發。 平時只要放學鈴聲一響,影山就會立刻站起來,飛快地將桌面上的東西收進書包,碼放整齊。然后跑到門口,才想起來要揮手道別。 今天卻落后我一步,影山投過來詫異的眼神,有些困惑地問我,今天有要緊事嗎? 是啊。作為戰勝方,我露出自午后第一個愉快的微笑,托你的福,我加入社團了。得參加活動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