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細(xì)聲制止道：“不許你說自已懦弱。”

    這般說著，容晞面上的淚又洶.涌了幾分。

    慕淮緘默了片刻，并沒有回她。

    半晌，方才將容晞往懷中擁了幾分，溫聲哄道：“晞兒不怕，朕會竭盡所能的護好你們母子。你先別哭…你一哭，朕心里很慌。”

    子夜的月華愈發(fā)清冷，容晞將臉貼在了靠近他心臟的位置上，靜默地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終是訥聲地回道：“臣妾不哭了…”

    那兩名小宮女聽見殿內(nèi)的動靜小了一些，便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丹香今夜本不當(dāng)值，卻對這兩個宮女不放心。

    見她們果然在私下討論皇上和皇后的事，便壓低了嗓子斥了那兩個宮女幾句。

    先前，皇后身側(cè)不是沒有得力的人，只是那個穩(wěn)重的宮女到了歲數(shù)，便被她許了個侍衛(wèi)。還有兩個宮女也頗有能力，卻被娘娘撥到了潁親王的宮里。

    如今再看，這椒房宮內(nèi)，確實沒有什么得力的人了。

    丹香瞧著，這兩個宮女還算機靈，便有意栽培栽培她們，可如今看來，這二人卻有些碎嘴，真真是不能重用的。

    ******

    那夜之后，慕淮便派了一直在民間為他做事的那些蟄蛇使者去了趟燕國原來的都城——西京。

    當(dāng)然，待燕疆歸于齊境后，這處便不能再叫做西京，而是被改稱為興城。

    汴京有屬于南方的清秀雋雅，而從前的西京，亦有它的雍容大氣。

    黃戩帶著

    幾名使者，尋到了燕君姬蠡從前的幾位妃嬪，如今她們?nèi)急怀淙肓速v籍，在興城治所為當(dāng)?shù)靥刈鲋畲直傻牟钍隆Ｋ齻儚那岸际菋缮鷳T養(yǎng)的世家美人，如今卻下場悲慘，也是讓人唏噓。

    不過最起碼，這些位分不高的小妃嬪還留住了性命。政權(quán)的更迭總是充滿了血腥，慕淮率軍攻入西京后，燕國的宮殿在一夜間，宛若修羅地獄。

    這些小妃嬪并不知道黃戩和其余使者的身份，因著境遇實在困厄，她們?yōu)榱藥缀兄酆蛶讐K糕餅，便將自已知道的一切都對這些陌生男人講了出來。

    原來，這幾名妃嬪都同那位被齊國皇帝剝了皮的燕世子有著不為人知的關(guān)系，卻說那風(fēng)|流佞浪的燕世子在敦倫之時，為了使女子更快意，往往會誘她們飲下一味湯藥。

    從前她們受姬肄蠱惑，只為了一時的歡|愉，便飲下了大量的那藥。

    后來她們才得知，這藥是姬肄特意尋人為女子制的，且此藥有兩用，既可使女子更加愉悅，又可使女子在事后避子。姬肄也因著這藥，省了不少麻煩，卻坑害了她們這些不知情的女人。

    但在興城之北，有一藥師的藥方，可解姬肄那藥的毒性。

    黃戩去尋了那藥師，花重金將那方子買下，并將其帶回了汴京。太醫(yī)看后，待確定這藥方對孕婦無恙后，又添了幾味溫補的藥材。

    容晞將這方子飲了幾月，待腹中胎孩坐到五個月時，她的身子終于好轉(zhuǎn)。她不再夢魘，氣色也好了許多。雖不及懷慕琛時輕松，卻足以讓慕淮的心緒安沉了不少。

    翌日，汴京正逢初春，天際卻飄了些溶溶的細(xì)雪。

    東宮內(nèi)，皇帝正同小太子圍爐擁雪，對弈品茗。

    如今這時令，禮部官員正忙著科舉之事，皇帝昨日也剛在擢英殿親自監(jiān)堂了大齊的殿試。

    皇帝忙碌了數(shù)日，今日好不容易得出半日空當(dāng)同太子單獨相處。

    他邊同太子下著棋，邊看著翰林官員從數(shù)百考生中挑選出的優(yōu)秀策論。

    一心兩用，便很是不易了。

    慕玨看著自已年輕英俊的父皇垂眸在看策論時，身側(cè)還站著個從民間搜集消息的言官，同他講著汴京各王侯勛爵世家的內(nèi)院軼聞。

    現(xiàn)下，他可謂是一心三用

    。

    卻說容晞現(xiàn)下的身子雖轉(zhuǎn)好，卻不知是哪個碎嘴的人，竟是將她這胎子嗣艱難、易難產(chǎn)失子的消息傳了出去。那段時日，慕淮為鞏固政權(quán)，去了燕境新區(qū)劃的一眾郡縣親巡，并沒有派人將消息及時壓制。

    這消息，便從雍熙宮內(nèi)，傳到了汴都各王侯勛爵家的內(nèi)眷耳中。

    各世家如此悉心的培養(yǎng)著貴女，為的 就是將她們往王侯皇家送，做王妃、侯府夫人固然是好。但再好，也不及做皇上的妃嬪好。

    那些上了年歲的女眷都認(rèn)為，皇后娘娘雖懷著龍嗣，胎相卻不穩(wěn)，不一定能平安產(chǎn)子。 就算生下來，身子也不會再如從前那般康健。

    皇上早晚都要納別的妃嬪，說不定今年初夏時，便會置場選秀，往宮里添些新人。

    因此，這一月中，各世家的人都在暗自較勁，悉心培養(yǎng)著各家出色的嫡女。

    父子二人聽罷言官說的這些，都沒心思再去下棋。

    慕淮放下了手中策論，心中突然生出了些許的煩躁之意。

    他養(yǎng)了那么多閑散的王侯公爵，這些人終日不做實事，拿著朝中俸祿，卻終日胡思亂想，竟還覺得她的晞兒會出事。

    見身前慕玨的那雙黑眼睛里，已然泛著兇，慕淮沉聲問道：“怎么還不落子？”

    慕玨的模樣越來越像慕淮，卻也隨了他的大美人娘親，五官生得格外的精致，宮人們看見小太子時，都在暗嘆，這太子若是長大了，得是副什么俊朗模樣。

    怨不得現(xiàn)在 就有一些世家，已經(jīng)惦記上太子了，暗中蓄著力，要將自家新生的貴女，當(dāng)成太子妃培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