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昭昭本該不懂情的。 這樣的昭昭讓他有點陌生和困惑,心跳卻克制不住一點點加快。 ——有什么在引誘著他。 “老爺,夫人,面人做好了!” 小販準備收攤回去了,再不走路就更難走了,只得鼓起勇氣問。 昭昭聽了對大人道:“我去拿面人,夫君~等一會。” 說完興沖沖過去了。 狹窄的房檐下。 簫容景淡淡掃到了朱見深,朱見深也看到了簫容景。 誰都沒有開口。 風停了,安靜的空間中一絲怪異的氣氛彌散開來。 簫容景氣定神閑,大拇指扣入掌中。 朱見深面色坦然,額頭微微滲出了細汗。 觀之表面,朱見深略輸一籌。 究竟怎么樣,只有兩人自己心底清楚。 等昭昭拿著面人回來,敏感察覺到一絲不對,她看了眼大人,又看了眼這個朋友。 對大人認真介紹,“夫君,這是朱秀才。” “以前教你數數的那個?”男人漫不經心問。 昭昭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告訴大人這個,大人這么說,應該是有的。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他教我數到了十,大人教我數到了一百。” 大人更厲害。 朱見深指尖微顫。 論容貌,此人不比他差,論學識,直覺對方也不是庸人,有一較之力的,唯有他與昭昭過往的一些情分。 只是那些情分如今看來不堪一擊。 簫容景對他微微點頭,“原來是淼淼的熟人。” 一聲熟人瞬間拉開了他和昭昭的距離。 她叫昭昭。 是他取的名字。 昭,光明美好之意。 若是三年前的朱見深,他肯定脫口而出,攀比似的將一切倒出來。 不能給昭昭帶來不好的后果。 于是只微微一笑,“算不得熟人,有些小時候一塊長大的情分罷了。” 他不能直白地看昭昭,便盯著昭昭手中的面人。 那面人也燙人得緊,男子和女子依偎在一處,面容不大像他們,衣裳卻是很精細,一眼便能看出。 “有空可到府上一敘。”簫容景微微頷首,牽住昭昭的手。 專心舔著面人的昭昭茫然抬起頭,“現在就走嗎?” “淼淼莫非還想留下?” 昭昭搖搖頭。 她不要留下。 反正簪子還在家里,等下次帶著簪子再過來。 她搶先拿到傘,主動撐開,“夫君,回去啦,該我撐傘了!” 小姑娘高高舉著傘,眉眼間盡是歡暢的笑意,男人配合微微低頭,讓她輕松一點。 朱見深怔怔看著。 紅色的披風漸漸遠去,衣擺處,一只青鸞引吭高歌,五彩流光。 凰鳥,皇后才可穿戴。 鸞鳥,王妃才可用。 這是有意震懾,還是無心之失? 不論如何,那人定是皇室中人。 若對方不肯放手…… 喉間的癢意徹底壓不住,朱見深咳了出來。 雪愈發大了。地上的積雪深深的一層。 走到拐角,簫容景握住傘柄。 “淼淼,可以松手了。” 第52章 . 克制大人教“子”(二) 拐角處停著一輛馬車, 車夫已經靜候多時。 馬車上燃著無煙銀霜炭,掀開簾子,一股子熱氣瞬間涌了出來。 昭昭爬上馬車, 熱騰騰的湯水下肚, 整個身子瞬間暖和了。 熱氣熏得她昏昏欲睡, 眼皮快黏到一起。沒一會小姑娘徹底睡著了,不倒翁似的左右一晃一倒。 簫容景已脫了被雪浸涼的外袍, 順勢將小姑娘攬進懷里。 馬車到了宅子, 小姑娘仍舊沒醒。 簫容景穩穩當當將人抱到后院。 昭昭這一覺睡得酣甜,睡醒后揉揉眼睛, 看到大人坐在桌前,安心又躺了回去。 床上好暖和,再賴一會好了。 剛躺下去, 簫容景吩咐傳膳, 昭昭只得一個骨碌爬起來穿衣裳。 “大人,吃什么呀。” 一邊穿,一邊打著小哈欠,喉嚨里咕噥兩句不清不楚的。 “有你愛吃幾樣, 若有什么特別想吃的, 讓人再做一份來。” 一聽到這個,哈欠不打了,昭昭瞬間精神起來。 不是興奮, 反而苦大仇深皺巴著臉。 天天吃最愛吃的那幾樣, 天天讓她點膳, 昭昭簡直快有了陰影。 每天想清楚要吃什么,簡直太麻煩了。 偏偏昭昭一肚子假墨水,知道的菜譜有限, 每次簡直是絞盡腦汁。 等膳食上來了,昭昭倒誠實第一個坐下來。 松仁玉米、拔絲紅薯、糖醋排骨、風油葫蘆…… 都是她愛吃的甜口菜。 還有一碟梅花酥。 吃還是很好吃的,就是想吃點別的。 只是桌上的芹菜等物,她實在討厭。 用完膳,昭昭想起自己還有個要緊事要做。 她扯扯大人的衣袖,“大人,明日不能出去了嗎?” 她要還朱秀才木簪,可是雪好大呀。 簫容景摸摸她的腦袋,“怎么?淼淼還未玩夠?” 說著輕輕一笑,“本王再給你放十日假可好?” 咦?真的嗎? 她歪頭仔細盯著大人,心底琢磨開了。 若是再放十天假,總能找到機會去還簪子,這樣便是極好的。 可若是再玩十天,明明是好事,昭昭又不大情愿。 想起以前不好好寫字打手板的經歷,昭昭覺得大人不像那么好說話的。 小姑娘不懂掩飾,臉上寫滿了困惑和懷疑。 她趴在男人的膝上,撐著腦袋仰臉望他。 “怎么?淼淼不信我?” 昭昭抓了抓頭發,“真的要放假嗎?” 男人神色不變。 昭昭試探問:“那放假了,還可以練字嗎?” 簫容景戳了戳她的臉頰,昭昭鼓起的臉頰瞬間漏了氣。 “好吧。我知道了。” 果然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