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一切為自己而活。”男人一字一頓,語氣平靜。 昭昭眼神莫名亮了亮,心底有什么東西在裂開,又劃過一絲茫然。 “你看我像個傻子嗎?倘若人人都像你一樣,百般學習只為了討好我,本王莫不是一個一個都去歡喜一次?” 昭昭張了張嘴。 心底下意識喊道:這可不行! 這樣看來,大人之前說不喜歡,豈不是應該的? 可是,不一樣!哪里不一樣! 昭昭把自己繞住了,只覺得大人說的有道理,又有點不對勁。 倘若有人像她這般討好大人,大人高興,昭昭是不樂意的。 所以她準備的那個禮物,大人不喜歡,是正常的。 昭昭很懂得換位思考了。 假如大人為了她,學習那么多明明不喜歡的東西,一想到—— 昭昭捂著胸口。 太難受啦! 好像又有一點歡喜和滿足。 復雜的感情沖擊了昭昭的心底,沉淀到最后,剩下一層深深淺淺的心疼。 她不要這樣。 金科玉律般的字條不見了,大人說——為自己。 那大人呢? “大人,你是為自己活嗎?” “大人,你怎么學了那么多討厭的東西呀?” 第一個問話,昭昭自個都有點不清不楚,鸚鵡學舌。 第二個問話,是昭昭特別關切的。 難道有什么壞人逼著大人學嗎? 簫容景笑了。 笑小姑娘明明不懂,面色嚴肅小大人般,問著深沉的問題。 他仍舊和昭昭平視,沒有起身,抬手摸了摸昭昭毛茸茸的小腦袋。 “像你這般年紀時,我以為只要面面俱到,萬事做到最好,就一定會得到好結果。” “后來才知道,有些人眼里,你存在的本身就是錯的,不管你成了什么樣,都于事無補。” “既如此,一輩子短短幾十年,何不恣意一點,那些人又與我有何相干?” 昭昭似懂非懂,心底也感到了一絲暢快。 她捕捉到了一個令人快樂的消息,睜大眼睛問:“大人,我可以活幾十年嗎?活到頭發變白了,牙齒掉光了。” 村里有個老太太,活到八十八,就是這個樣子。 傻東西。 簫容景將小姑娘攬進懷里,順著小姑娘的意思想到白發蒼蒼的場景。 小老頭和小老太緊緊牽著手,扶持蹣跚著走在夕陽下。 竟難得生出一絲的歲月靜好的寧靜感。 昭昭開心笑了,眼睛彎彎,眼中盛滿了細碎的亮光。 她依偎進男人懷里,聽著沉靜的心跳,語氣中是安然和一絲玩笑味道。 “大人,我之前做過一個夢,夢里我幾個月后便死了,那個一輩子太短了,生不了孩子的,懷孕要十個月。” 昭昭舉起兩只手,比了一個十。 坦然的樣子顯然已經不把夢境當真。 簫容景也想到了自己做的那個夢,他沒夢到結果,但夢里那個他,極為在意這小東西,想來也會護著她。 這樣想著,心底不由還是落下一絲淺淺的陰翳。 同時也反應過來,之前一次小東西說一輩子不生,應該也應了這事。 簫容景不說生,也不說不生。 對傳宗接代沒什么興致。 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發頂,笑罵了一聲“傻淼淼”。 “夢如何當真,淼淼定是能活得長長久久。” 昭昭也笑了,伸手勾住大人的小指,“大人,你也要為自己呀。” 唔,就是那個為自己活。 特別有深度的話剛說完,小姑娘突然想到什么,跳起來驚呼一聲,“面要坨了!” 第39章 . 許愿長壽面 長壽面是早就下好了, 但沒主子吩咐,有哪個趕打攪兩人相處。 隔著門一段距離,不遠不近守著春桃和春草兩個。 太近了不行, 主子私密事不愛讓她們聽見, 不像一般官宦人家, 不忌諱這個,甚至所有丫鬟男主子都可以享用的。 太遠了也不行, 主子吩咐聽不到。 這事按理說有小丫鬟來做, 因主子情況特殊,春桃不放心便都是自己來。 春桃只隱隱約約聽到一陣哭, 一陣笑,還有隱隱的琴聲。 她被這琴聲荼毒過好多次,不免有點擔心里頭的情況。 待后頭聽到笑聲, 不由笑了。 “春桃, 面!” 這會門吱呀一聲,裂開一條縫。 門縫中,春桃只見姑娘單腳跳,齜牙咧嘴喊了一聲。 下一刻, 一只大手將人攔腰拖了回去, 門瞬間合上。 春桃張了張嘴,和一旁沉默的春杏面面相覷。 不由上前貼門輕問:“姑娘,還要面嗎?” “要……嘶, 疼!” “要的要的!” “嘶……” 春桃聽著里面喊疼的氣音兒, 憂心忡忡去讓跑腿小丫鬟催面條。 屋內, 昭昭坐在床上,褻褲被褪了個干凈,下面光溜溜的。 方才她一個激動, 簫容景一時不察,讓昭昭跳了起來。 這一跳,膝蓋頓時疼得厲害。 白日去小廚房下面條,走太急跌了一跤傷到膝蓋,因為男人過來沒來得及上藥。 后來坐在男人懷中,碰不到磕不到,一動不動,便不大疼了,昭昭不由忘了。 如今,膝蓋的傷暴露得徹底。 昭昭想瞞,又哪能瞞得住。 “怎么傷的?”男人左手托著小姑娘白嫩的小腿,垂眼看膝蓋上淤青,青色發黑的淤青在一片白膩上顯得尤為刺眼。 男人瞇了瞇眼,眸色微沉。 “磕傷的。”昭昭覺出氣氛不對,小心翼翼答。 “時間,地點,原因。”簫容景直接戳破她糊弄的小心思。 昭昭垂頭喪氣,絞著手指慢慢道:“今天下午,廚房回來路上,不小心走太快。” 簫容景沒再說什么,取出藥膏,內力加熱,一定力道按揉昭昭膝蓋上的淤青。 “疼嗎?” “不疼……嘶……疼!”剛說完不疼,膝蓋受的力道仿佛大了一點,昭昭瞬間叫出聲。 此時她突然覺得字條燒掉也挺好。 ——宋昭昭不能騙大人。 可是有時候不由自主,就比如剛剛,不想說真話怎么回事呢? 不然她不要叫昭昭了吧。 以后就叫宋元淼罷了。 隨意瞎想一通其實也沒想多久,腿上的疼痛時不時打斷她的思緒。 她抬眼輕輕覷了一眼神情認真的男人,又心虛收回目光。 大人好像沒發現她騙人誒! 咦! 昭昭坦然了。 “大人,能輕點嗎?”得寸進尺開始提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