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胡思亂想了兩下，撿起剛剛的丟下的話頭說：“哼，討厭大人的，大人做了好多不好的事，丟下昭昭，打板子，不理昭昭……”也不知是說夢里，還是在氣恨男人沒發(fā)現(xiàn)她的小心思。

    簫容景不光不在意，反倒微微笑了下，這一反常舉動讓昭昭小心肝都顫了顫。

    “昭昭，夢里那個大人叫什么名字？真的是本王嗎？”

    哼，難不成大人想耍賴？

    昭昭鼓著臉肯定道：“簫容景。就是大人啊，肯定沒錯的。”

    “既如此——”男人面色倏然一沉。

    “啪——”戒尺與書案一擊，發(fā)出一聲脆響。

    簫容景冷然道：“那為何要騙本王？”

    “一邊說本王好，一邊又說討厭本王，豈不就是口腹蜜劍兩面三刀之人？”

    ”宋元淼，這就是你說的沒騙過本王？”

    疾風(fēng)暴雨一頓話下來，昭昭已經(jīng)懵了，如同被風(fēng)雨吹打的小嫩芽，瑟瑟在空氣中抖動。

    ”我——”昭昭卡殼了。

    她還不懂什么口腹蜜劍什么兩面三刀，直覺這些都不是什么好話。

    但最后一句，昭昭聽懂了。

    她騙了大人。

    不是這樣的！

    昭昭急急抓住男人的袖子，“不一樣不一樣的。”

    男人眼神微柔，幾不可察，“哪里不一樣？”

    得到喘息空間的嫩芽悄悄舒展了下，昭昭急促的心跳一點(diǎn)點(diǎn)靜下來，她仰著臉認(rèn)認(rèn)真真望向男人。

    “夢里的那個大人，和現(xiàn)在的大人是不同的，從開始就不一樣，完完全全不一樣。”

    昭昭足足重復(fù)了三次，深刻表達(dá)了自己的想法。

    男人卻仍是不大滿意，“昭昭之前可是怕我？怕我就像夢里一樣打你板子？”

    昭昭點(diǎn)頭。

    “既然不同，昭昭為何要怕我？還不是把夢境當(dāng)了真，認(rèn)定了里頭那男人就是本王？”

    昭昭百口莫辯，良久磕磕絆絆答：“夢是……假的。”

    說完這句話，下面就順暢多了，“大人，我以前做過一個夢，夢里我吃了紅燒rou、豬蹄、大雞腿……好多好吃的，醒了以后只有糟糠餅。”

    “還做過一個夢，夢里過年我去鎮(zhèn)上玩了，街上很熱鬧……但我不能去鎮(zhèn)上玩的，得留在家干活。”

    昭昭說著語氣漸漸低落，想起現(xiàn)在的快活日子，有大人的日子，不由又慢慢露出了笑顏。

    男人卻很心疼，心口像是被扎了一下。

    小東西聽話得很，可憐巴巴的，只是吃點(diǎn)rou，便是好日子，連去鎮(zhèn)上玩這點(diǎn)小事，還得做夢才能實現(xiàn)。”

    “乖，今年過年帶你出去玩。”簫容景道。

    “嗯嗯！謝謝大人！”昭昭徹底笑開了，剛露出白生生的牙齒，突然想起朱嬤嬤說的笑不露齒，慌亂間怎么也合不上嘴，只能捂著嘴笑得不停。

    這些夢其實做過很多次，所以昭昭才能記得那么久。

    但印象最深反而不是這個，而是一片小樹林。

    那一小片林子樹高高的，葉子不疏不密，林子一側(cè)有個有一個小山洞……

    昭昭特別想找到夢里的那片林子，但她進(jìn)山林進(jìn)了好幾次，也沒找到類似的地方，更別說山洞了。

    “怎么會夢到一片林子？以前去過嗎？”

    待聽到男人的問話，昭昭才發(fā)現(xiàn)自己把心里話都說了出來。

    她搖搖頭，“沒有去過，就是突然做了這個夢。”

    簫容景心頭劃過一絲異樣，那個冬天，他被人救了，便是被拉扯進(jìn)一個小山洞，山洞外便是一小片樹林。

    山上有樹林多正常，樹林邊有山洞也是常事，一座山山洞都有不少個。

    男人心底搖頭，下意識把這個不靠譜的猜測劃掉。

    第25章 .  學(xué)習(xí)想讓大人歡喜

    絮絮叨叨講完自己的夢境, 昭昭做出一個總結(jié)——

    ”大人，夢境是假的，要和現(xiàn)實分開, 不能混在一起。”

    這句話可以說是昭昭說過最有哲理的一句。

    昭昭自認(rèn)為挺有學(xué)問, 挺了挺小身板。

    “所以說昭昭沒想騙人, 只是傻乎乎錯誤把兩個攪在一起，以至于分不清楚了？”

    沒想騙人？不是沒騙人。

    傻乎乎, 這是腦子不聰明。

    錯誤？這是點(diǎn)名自己犯錯了。

    昭昭有點(diǎn)憋屈, 小身板不那么直了，鼓著臉沒說話。

    偏偏大人一點(diǎn)也不兇, 臉非但不板著，反而帶著點(diǎn)笑。

    良久，昭昭只得低下自己的小腦袋, “大人, 我錯了。”

    “我沒想騙人，是不小心說錯話了。”

    “還有，大人不能說我傻乎乎，明明變聰明了。”說完煞有其事點(diǎn)點(diǎn)頭。

    簫容景自是不會和她口舌計較, 笑道：“嗯, 沒錯，變聰明了。”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昭昭有點(diǎn)無力, 再看到大人拿起桌上的戒尺, 不由往后縮了縮。

    男人瞇起眼, “你覺得本王會打你？”

    夢里……不對，夢是假的。

    就這一猶豫的功夫，“啪——”戒尺打在桌上。

    “不會的。”昭昭立刻答, “只有做錯事才會挨打。”

    大人不會無緣無故打人的，夢是假的。

    男人聽懂了她潛在的意思，唇角含著一絲笑意。

    “做得好，淼淼。”

    他夸了一句，又道：“做錯了事，該打該罰是應(yīng)該的。”

    見著小東西緊張兮兮的小眼神，話鋒一轉(zhuǎn)，“不過今日不打你，這頓板子先記著。”

    昭昭心驚rou跳，沒想到大人真的會記小本本！

    也不知道大人偷偷摸摸記了什么！

    越想昭昭越是緊張。

    簫容景只以為她還在在意打板子的事，沒再多說什么。

    只是不忘提醒這健忘的小東西，“知道自己做錯了，好生記得別再忘，下次做事情想一想，不可再犯了。”

    昭昭用力點(diǎn)點(diǎn)頭，軟乎乎抱住男人的腰，“大人，不會再忘了，夢里的那個人是壞蛋，是討厭鬼，是假的，現(xiàn)在這個大人才是真大人，是最最好的人啦。”

    大人不僅不急著打她板子，而且還耐心教她，昭昭那點(diǎn)緊張瞬間忘了，整個人像是泡在熱水里，全身上下暖烘烘懶洋洋。

    小語氣更是甜得不行，真真是發(fā)自內(nèi)心在說大人的好話。

    男人卻沒有想象中的高興。

    夢里那男人算什么東西，竟敢在小東西心底占位置，說不準(zhǔn)分量比他還重。

    簫容景自是不會拿這件事去問昭昭，只是心里一想，就膈應(yīng)得很。

    待真把夢里那個人給除了干凈，又有點(diǎn)不對了。

    夢里那人脾性想法和他如出一轍，態(tài)度可能壞了點(diǎn)，心卻不假，小東西那么討厭夢里那人，對自己到底幾分真心？

    這可是大大冤枉了昭昭。

    兩個大人一個夢里一個現(xiàn)實，原先也沒那么討厭，關(guān)鍵在于對比。

    現(xiàn)實這大人那么好，夢里那人可不就是壞蛋討厭鬼么。

    簫容景也知自己想左了，沒得和一個莫須有的夢較勁，放下心底的一點(diǎn)不快，攬著笑意洋洋的昭昭，親了親她的發(fā)頂。

    “有什么愿望告訴本王，聽你說對什么小金珠許愿，一顆金珠子能有什么用？”男人不以為意道。

    小金珠可厲害了！

    上次她許愿能看到大人，結(jié)果大人就來了，昭昭不高興聽到有人說小金珠壞話，輕輕哼了一聲表示不滿。

    小東西這眼皮子淺的，沒見過什么好東西？

    民間也有什么說法，對著金子許愿拜財神的，這小東西跟風(fēng)學(xué)什么？

    “對金子許愿都是假的，實在想要改日給你用一箱金子融一顆大金珠。”

    誰要大金珠了？

    什么都是假的！

    突然想起一件遺忘已久的事，昭昭心口一跳。

    —

    西廂，朱嬤嬤將收集的梅花瓣洗干凈，放入研缽用藥杵細(xì)細(xì)搗碎研磨著。

    春梨和春杏兩丫鬟圍在一邊看著。

    春草頗為好奇問：“嬤嬤，這也是用來染指甲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