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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肯喚自己為秦王,而非直呼名姓,顯然不是漢軍那邊的人。 回神后的子嬰心念電轉間有了如此猜測,頓覺絕處逢生。 不難猜想,方才那些守衛傳來的sao動、八成是出自此人手筆。 如此英武不凡的壯士,肯孤身深入這遍布漢軍的秦宮中來,又喚他為王 ……只能是先王深謀遠慮,為血脈所留的保命符! 終于被生路眷顧,子嬰雙目發亮,鼓起精神,傲然起身回道:“正是——” 話剛起頭,子嬰卻做夢也不會想到,下一刻迎來的不是忠心下屬的跪禮,而是一道帶著極快破空聲的雪亮劍光。 哪怕腰間所配的只是剛從門口衛兵那‘取’來的小破劍,由天生巨力、又具精湛劍法的呂布使來,對付一個毫無戒心、武力粗淺的前秦王,簡直易如反掌。 呂布經過精心謀算,又是一番仔細談聽,瞅準了縫隙混入秦宮,就是要沖著子嬰來的。 為防止驚動子嬰所住華陽殿前的守兵,打草驚蛇,暴露了他的目的,他還故意先在劉邦用于臨時儲放部分由始皇帝寶庫搜刮來的珍寶的平陽宮那放了把火,果真就順利引走了距其最近的華陽宮的衛兵。 被留下的那區區兩名守衛,連他一擊都吃不住,自然不可能防得住他的長驅直入了。 ——畢竟在漢軍看來,這僅在位四十六天的前秦王是生是死,也只是他們劉邦將軍一句話的事,宮中遍布漢軍,只需防著前秦軍的余孽惹事,哪里會有人閑著無事去行刺一無足輕重之人呢?自然不可能分出重兵保護。 呂布順利鉆了這空子,就一眼看到了殿中的華服男子。 哪怕殿中就這么個符合前秦王身份裝扮的人在,出于謹慎考慮,呂布還是決定親口問清楚身份再動手。 子嬰此話一出,他是徹底確認此人的確為前秦王了,于是再不猶豫,眼也不眨地揮出腰間短劍,便將還帶著一臉欣喜的子嬰的腦袋,給干脆利落地削了下來。 “滋——” 幾乎是劍刃削斷血rou骨骼、鮮血迸出的那一瞬,呂布即眼疾手快地揪住了子嬰頭上的發飾,右腿朝前一蹬,身體往后左側退了兩步,便從從容容地把失去頭顱、激迸出血柱的身軀給踹了開來,沒讓身上衣裳被濺壞一星半點。 可憐子嬰為茍活而煎熬多時、卻連慘叫都未來得及發出,就悄無聲息地斃命在了這本該在數百年后才出現的大煞星手里。 然而在之前那十數年的沙場馳騁中殺敵無數的呂布,又哪會在意一個死不瞑目的子嬰的心情? ——這作為他的投名狀,該夠分量了罷? 他將還淌著血的子嬰的腦袋順手掂了掂,順手扯了邊上的桌布一裹,又半蹲著在子嬰身上翻找了下,找著個姑且能證明其身份的小金令牌。 這么一來,哪怕到時候對方認不得其相貌,靠這金牌,也足夠證明腦袋主人的身份了。 順利達成目標,呂布遂不再逗留,瀟灑地沿著潛入的來路,從這在他眼里簡直是疏漏百出的秦宮撤走了。 他走了近一刻鐘后,滅了那來歷不明的火的漢兵們才姍姍歸來。 他們先是見著兩具同袍尸身,嚇得一身冷汗,趕緊一邊派人通知將軍,一邊匆匆查看殿內。 殿門一開,他們徹底傻了眼。 原想著或許前秦王是被內應救出,卻不料對方身軀仍在,唯獨,少了顆頭顱…… 秦宮之中被鬧得人仰馬翻,作為始作俑者的呂布卻已悠然地換上了提前偷來的一身漢卒衣服。 他這身形高大,面孔也與身邊人大有不同,是以并未指望能混入軍中,卻是反其道而行,大搖大擺地敲開了一戶惶懼閉門的普通百姓家,‘強征’了一匹布和一身衣裳。 他尋了一巷道,把血液干涸的投名狀給包得嚴嚴實實,再往肩上一甩。 哪會有人想到,那看似尋常的鼓囊包袱,竟是一顆還熱乎著的人腦袋? 呂布耐心觀察一陣,最后趁sao亂剛剛傳出而導致的守備疏漏,偷偷順了匹馬,才混入商隊,順著稀疏人潮,朝城門走去。 此時都城是進城管得嚴,出城則因劉邦為彰顯仁義之師,管得頗松,他斂了一身鋒芒氣勢、畏畏縮縮地混入商隊,倒也沒多引來矚目,順當地出了城。 他不走大路,轉闖山路、小道,目標亦很明確——此時被劉邦軍拒之函谷關外的項羽軍。 呂布雖為一勢之主過,過了一陣稱得上奢靡的好日子,但風餐露宿的軍旅生活卻過得更多。打獵取食、覓水汲壺,他只不過是重溫舊夢,絕不生疏。 竄了幾日后,眼看著再有一日功夫,便可迂回出關…… 呂布斜躺在一樹樁子邊,翹著二郎腿,啃著剩下的一條烤兔腿,望著天上明亮星子,眼前浮現的,卻是白門樓下讓他刻骨銘心的一幕幕場景。 先是侯成、宋憲和魏續反叛,累陳宮受縛……再是他見大勢已去,叫部下將他的首級斬下交予曹cao換取活路,部下卻是忠心耿耿不愿聽從,于是他下城投降…… 呂布將最后兩口兔rou咽下,緊咬牙關。 他向來是個能屈能伸的,既以頭顱贈手下不成,再被當畜牲捆綁至曹cao跟前,他也就抱存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心思。 誰知他主動請纓為曹將,眼看曹cao已然動心,卻被那他過去還相待不薄的大耳劉賊給橫差一眼,故意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