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陳浩男的心思已經逐漸脫離電視螢幕的國魚干話，偷覷著邵又青同樣被撐起的胯間，「你也是嗎？」

    第叁章、韓總做錯了什么？都是因為綠蟑螂卡韓！

    「錢進得去，貨出得來，高雄發大財！」

    「因為我是──發財人！」

    「砰！」

    「是愛情摩天輪！愛情摩天輪被空軍一號炸掉啦！」

    電視上播放的，正是由高雄與迪士尼合作，漫威拍攝的《發財人》。

    浩男正在看奇怪的電影看得出神，阿青望了浩男懷中的鯊魚一眼，那隻鯊魚好像也回看了阿青一眼，失神的眼中滿是對螢幕上播放的電影之恐懼。

    隔日，邵又青依言來到陳浩男的租屋處，浩男不知怎地，開門動作特別慢，當浩男開門以后，又青聞到一股淡淡的腥味，他下意識地往地上的垃圾筒中掃了一眼。

    『他剛剛在尻槍……？不是對著韓國魚吧……！』

    任由浩男極其興奮地介紹完這部「卡司與製作經費逼近《婦四》」、「票房只能跟製作費打平（還沒扣除宣傳費用）」的曠世神作，又青想的卻是：『我該如何行動？』、『怎樣才不會引動他的戒心？』

    兩人一起坐在電視螢幕前的小沙發上，這兩件家具都是租屋處本來就附贈的。邵又青若無其事地問陳浩男：「阿男，你今天什么時候有事？」

    「一直都有空啊。」

    「蛤？」

    「今天不必上課也不必打工……」對向充滿懷疑的邵又青的眼神，陳浩男忙把視線自電視螢幕上拔回來，安撫他道：「絕對不是為了陪你才特地把時間空下喔，那你呢？怎么難得有空？」

    「打工的地方，老闆太機車，就不干了，想休息一下，等沒錢用了再打工。然后，課大叁的時候就修得差不多了，只剩英文門檻還沒過，考過了就能畢業了，所以沒課。」

    「唔，不然你來幫我工作啊？」

    「什么工作……？」又青半信半疑地問道。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浩男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圈，才吐了舌，搔搔頭道：「哈，想到再跟你說。」

    「不會是想養我吧？」

    「哪有這么好的事啊？做人要是活得跟咸魚一樣，也沒什么意義啊。」

    「嗯，嗯。」又青抓了一把可樂果到嘴里，腦中盤算著：『雖然時間疑似是無上限，不過也該開始灌他酒了，不要讓小宇失望啊！』于是起身往廚房走去，回頭對浩男說：「我想調酒喝，你要喝嗎？」

    浩男把頭靠在鯊魚的頭上，看都沒看他一眼，逕自抱怨道：「你酒品很差耶，確定要喝？」

    「我何時酒品差過？」邵又青是真的疑惑啊！

    浩男沉默了一會兒，便說：「東西都買了，就喝吧，不然也很浪費，蘇15這么貴你都買得下手？怎么不買點野格配？」

    「你又沒跟我說！下次再買不會喔？」

    浩男心說：『配野格會biang去吧。』就回道：「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但是酒不要調太多，我要叁塊冰，謝謝。」

    「沒跟你收鐘錢就不錯了，哼。」

    「阿青，你一個鐘多少啊？」

    「我怎么知道？我又沒作過男傳！就是去工地搬磚，我也不做那種事。」

    「好，好──」

    ※

    如噗浪上的「小宇」所言，阿青調了4:3蘇格登對紅牛，然而搖了搖杯中的「叁塊冰」，阿青還是不大相信這酒的效力。

    『都是冰塊水，這要喝到什么時候才能你死我活？』

    見狀，阿青特意往自己的杯中加了「四塊冰」，把杯中的酒晃了晃，儼然不讓自己先死。

    見邵又青把兩杯酒用端盤端到了玻璃茶幾上，浩男瞟了一眼，正要拿酒，竟選了四塊冰的那杯，阿青才要伸手去格，就聽一陣「鑽向敵人的心臟、鑽向敵人的心臟」音樂聲。

    『是「夜襲」？』阿青小時候在軍歌比賽時練過這首，對這熟悉的旋律頗為PTSD。

    只見陳浩男按下了MOD的暫停鍵，自桌上拿起手機，按下接聽，「喂，老媽。」

    「我去一下廁所。」邵又青在陳浩男耳邊輕聲道，陳浩男點了點頭。

    邵又青先把叁塊冰的酒杯放到陳浩男的面前，在下面墊了杯墊，這才藉口開溜避嫌。

    他進了廁所，自褲子口袋里拿出了手機，坐在馬桶蓋上，一邊自口袋里拿出一包「峰」，擠出一根菸，叼到嘴上，一邊從衛生紙盒中拿出自己早先就放在這里的打火機，點燃了菸，打開賴，開始發訊息。

    灰色與青：我照你的話調了紅牛跟蘇格登，可是我朋友說要加叁塊冰耶，這樣毒得死他嗎？

    阿青本來見對方沒有已讀，正想關掉螢幕，就見對方回應了。

    宇哥：抱歉我在上班，沒有馬上回。

    只要你照我說的比例加，普通的威杯大小，叁杯就會開始發熱，四到五杯就神志不清，你想對他干嘛隨便你了。

    你如果很恨他，就用馬克杯泡給他喝，保證他速效死。

    阿青想了想，心道：『馬克杯也太明顯，傻子都知道我要弄他，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覬覦他的家產，想入室偷盜，當然是不能這樣干。』

    灰色與青：好，我知道了，大佬抱歉打擾你上班，事后我再回報

    宇哥：乖，跟著爺有糖吃，你加油，我主管一直在我背后繞來繞去，我先關了

    關上手機螢幕以后，阿青慢悠悠把菸抽完，才把菸盒和手機塞進口袋里，撒了一泡尿，沖了水，洗了手，離開浴室。

    就在快到客廳前，就聽浩男在那里一邊講電話，一邊玩鯊魚的魚鰭，道：「沒干嘛啊，在陪女朋友啦，不行喔？」

    阿青：「？？？？」

    聞言，他又走回廁所里，再抽了一根菸壓壓驚，才回到客廳。

    他才坐到沙發上，浩男就拍他的大腿，「干嘛？拉肚子喔？」

    「去抽菸。」

    阿青從茶幾上拿過他的手機，畫出圖案解了密碼鎖，打開鈴聲設定，「你為什么要用夜襲？」

    「──這樣才能保衛中華民國，增加保密防諜的意識啊。你看所有人一聽到我的鈴聲，就會想起中華民國的主權重要性，還有先烈當年怎么從823砲……」

    阿青猛然打斷他的話：「屁啦！你直接休學去當志愿役還比較快咧。」

    阿青瀏覽了一下，發現鈴聲只剩下「勇士進行曲」、「無敵鐵金剛」，頓時放棄了，「好吧，夜襲就夜襲。」

    「你覺得不好聽的話，我可以調成全家的鈴聲，或是全聯的鈴聲？」

    邵又青沒有回答他，只是兀自悶了一口酒。

    陳浩男偷覷了他一眼，便按下繼續播放，有樣學樣地跟著喝了一口，此時上頭的冰塊已經融了一大半，他還晃了晃杯子，把水混均勻，才接著繼續喝。

    邵又青把左手放在沙發的椅背上，陳浩男便抓著他的手，繞過自己的肩膀，讓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肩頭上。

    感覺得到浩男與鯊魚都靠著他，浩男把鯊魚放中間了些，讓鯊魚的頭趴在自己的大腿上，魚肚子和魚尾巴則是在阿青的腿上。微微的碰觸與體溫，這本是一個可喜的時刻……

    陳浩男看著電影，有感而發道：「身為T市人真的很可惜耶，T市根本就是魔窟，兩屆都被胖周瑜握在手里。要是我是高雄人就好了，真的很想親眼見證高雄換人做的改變！不過我想未來，韓總也有機會來T市當市長或是議員吧？胖周瑜只會把已經鋪好的路挖掉，重新再鋪一次，根本就是變相消耗經費，真的很爛欸。可惜民進黨就愛請工讀生在PTT帶風向，不是T市人，哪里知道T市人的苦？」

    「可是，胖周瑜就算了──韓國魚關你屁事啊？他是高雄市長耶。」阿青吐槽道。

    「怎么會不關我們的事？民進黨買婉君我們不管嗎？人民的納稅錢變成1450，我們不管嗎？我們要關切的，是政府不作為！cao弄意識形態！對檯面上的公眾人物抹黑、抹紅！韓總正是輿論力量cao控下的犧牲者，他是祭品！中華民國最大的犧牲者！民進黨語言暴力下的被迫害者！」

    陳浩男緊握拳，雙眼發亮道：「還有他的妻子、女兒也都淪為嗜血名嘴的話題，韓總為中華民國犧牲良多，他能作出我不敢作出的覺悟。光是他有肩膀，在全國民黨都不看好的情況下登高一呼，承擔起全高雄最重要的職務，他就是一個值得敬佩的人！」

    阿青翻了一個白眼，終于忍不住回道：「最好是喔，誰吃飽沒事要抹他？他老婆跟女兒是誰關我屁事？他會討人厭，明明就是因為他整天到晚出來作秀，說自己被抹黑。他還拋棄高雄人，跑去選總統耶？他的承諾都是屁嗎？」

    「我又沒差，我又不是高雄人～」浩男回道。

    ──來了！韓粉經典大絕之一．雙重標準！

    「……」邵又青差點沒兩隻手往陳浩男的脖子掐上去。

    『如果你不是陳浩男，我早就扒開你的嘴，拿菸頭燙你的舌頭啦！一張嘴長得這么可愛只會胡說八道，怎么不過來幫哥哥我吸rou？』

    他來回摸了摸鯊魚的魚背，企圖按下自己的怒氣。

    邵又青越想越煩躁，便自陳浩男的背后抽手，默默走去廚房，拿一個矮杯裝了水，充當煙灰缸。

    「怎么了？阿青。」

    「沒干嘛……」

    陳浩男衝著他笑了笑，又抓著他的左手，靠到自己的背后，「沙發太硬，借我靠一靠。」

    「隨便你。」

    這部電影看得非常沒趣的他，翹著二郎腿，開始一邊喝酒一邊抽菸。

    陳浩男見狀，問道：「阿青，你無聊嗎？」

    邵又青道：「還好，你負責陪我喝酒就好了。你愛看什么就看什么吧。」

    「好，看完這支臺灣之光，下一支影片給你挑。」

    邵又青心說：『這是什么臺灣之光？根本臺灣之恥吧？』但是為了干大事，他忍了，決定拿命來跟眼前這個狗娘養的韓粉配！

    如果他跟韓粉之間的關係，注定發生量子糾纏，那么，就來吧！

    途中，他不時聽見陳浩男說些：「臺灣人要改變！」、「讓年輕人不再北漂」、「產業回歸」、「這就是卡韓！」之類的屁話，電視里也傳出「Yes,  I  do!」之類的干話，邵又青只是越來越不耐煩，一邊抽菸，一邊找陳浩男喝酒碰杯。

    叁杯之后，邵又青竟感覺自己環抱那人，體溫有些上升，他懷疑究竟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對方終于中招了？

    他左手沒辦法動彈，試探性地用右手拍了拍穿著夜市短褲的浩男光溜溜的大腿，「阿男？」

    沒想鯊魚抓起他的右手，按到陳浩男的胯間──那里已經微微鼓起，儼然活物般，微微抽搐著。

    邵又青抬起食指，隔著鯊魚的魚鰭，觸碰著陳浩男的掌心，「怎么了？你起蹦了？」

    「……有一點。」

    曾幾何時，陳浩男的心思已經逐漸脫離電視螢幕的國魚干話，偷覷著邵又青同樣被撐起的胯間，「你也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