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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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寶嫃不解。 顧東籬望著寶嫃猶疑的神情,雙眸一閉嘆了口氣:“你說的對,我確不怎么喜歡你,我總覺得……遇到你后他就變得……太過兒女情長了,令人陌生,可是現(xiàn)在……” 屋內(nèi)一片寂靜,顧東籬心頭百轉(zhuǎn)千回,終于道:“總之,你得去跟他說,只能贏,要活著回來!除此之外不能有別想法……” “顧大人……” 顧東籬緊握她的手腕,感覺手心里那一抹細腕,細瘦的可憐,又想想那個即將離開的人…… 顧東籬一垂頭,低聲道:“你有身孕了……你竟然也不知道嗎?那個笨蛋自然也更不知道……” 左茗瞪大眼睛,縱然旁觀,心跳的卻幾乎要暈過去:“寶嫃……寶嫃……” 寶嫃深吸一口氣,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 “你有身孕了,太醫(yī)方才說的,……你有了瑞望的孩子,”顧東籬無奈一笑,心頭卻像是擱下了一塊石頭,低低又道,“若他知道了這個消息,定然會很高興的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榮華:暫時沒想好 寶嫃乍然聽了那個消息,竟不知怎么反應,更無法出聲,手死死地握著布老虎,一瞬間耳畔只聽到“怦怦”的心跳,急促非常。 顧東籬情知耽誤不得,也顧不上再跟她多說,便握住寶嫃的手拉她出門,誰知才一出門,卻見迎面卻來了一人,正是王妃蘇千瑤。 蘇千瑤的目光極快地掃過顧東籬握著寶嫃手腕,一瞬間雙眉挑起,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來:“顧尚書……你這是在做什么?”她輕笑著問,是不可思議的語氣,眉眼中又帶一絲輕蔑,“我若不是知道內(nèi)情,還以為顧大人你跟她……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牽連呢。”寶嫃倉皇的抬眸望向蘇千瑤,顧東籬本是要放開寶嫃,然而生怕她亂走不妥,又見蘇千瑤言語尖刻,便仍握著寶嫃的腕子,有意無意在她身前一擋,對上蘇千瑤道:“王妃說笑了,微臣如今有急事……” “什么急事?”蘇千瑤的聲調(diào)越發(fā)提高,“王爺剛要出征,顧大人就迫不及待地來到王府要帶走她……這知道詳細的是懂你的意思,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來搶人的呢。”顧東籬聽她竟是有心挑釁,卻不慍不怒,下巴微抬道:“若有些無知之徒如此以為,那也罷了,王妃身份尊貴,該不會同那些人一般見識!” 顧東籬說完,手略緊了緊寶嫃的腕子,回頭看一眼,沉聲道:“跟我走。” 寶嫃惶然對上他的眼神,顧東籬一點頭,邁步往前而行,寶嫃來不及多想,急忙跟上。 蘇千瑤本來攔在廊中間擋著路,顧東籬說完之后,拉著寶嫃往前就走,蘇千瑤見他居然不理自己,心中極為愕然,眼見顧東籬一步步靠近,幾乎忍不住要挪開步。 顧東籬行到她的身旁,略微點頭:“微臣告辭!”只是身形頓了頓,腳下分毫不停。 蘇千瑤轉(zhuǎn)頭瞪向顧東籬,卻見他已經(jīng)極快走了過去,而在他身后,寶嫃紅著眼,被拖著往前而過,一只手里還捏著那布老虎。 蘇千瑤無言以對,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這是怎么了……顧東籬這是瘋了嗎!”一腔怒火無處發(fā)泄,回頭時卻見左茗正站在屋門口,見狀正要避開,蘇千瑤眉頭一皺,喝道:“跑什么,還不給我滾過來!” 顧東籬拉著寶嫃往王府外而行,王府甚大,一時半會兒竟走不出去,顧東籬腿又長走的又快,寶嫃在后面走的氣喘吁吁。 顧東籬察覺,便停了步子,見寶嫃的臉色有些泛紅,想到方才太醫(yī)所說,便一皺眉:“寶嫃娘子……得罪了。” 說完之后,便將人驀地抱了起來。 寶嫃嚇了一跳:“顧大人……”身子已經(jīng)騰空而起。 顧東籬抱著她往外大步而行,寶嫃心越發(fā)亂,想讓他放自己下來,卻又不知怎么說,這會兒……王府里的太監(jiān)侍女們見了這一幕,又稀罕又熱鬧,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顧東籬抱著寶嫃走了一段,他雖是男子卻到底是文官,又非習武之人,便也有些微微氣喘,寶嫃趁機叫道:“顧大人,快放我下來……” 顧東籬正要出聲,身后有人道:“喂喂,你帶寶嫃姐去哪?” 顧東籬抱著人回眸一看,卻見是一個半大少年,急急忙忙地往兩人處跑了過來,原來竟是岳凌! 岳凌先前從書房里回了朝陽閣,自覺無趣的過了一夜,次日正想著要不要去找找寶嫃,卻聽說太醫(yī)入府消息,岳凌聽說是寶嫃有事,便雞飛狗跳地往南苑而去,卻又撲了個空。 因此在這快要出府的當口攔下兩人,顧東籬見他到了,便將寶嫃放下,岳凌忙問寶嫃:“寶嫃姐我聽聞你身子不適?” 顧東籬道:“抱著她出去。”。 岳凌張口結(jié)舌:“啊?” 寶嫃搖頭:“不用,自己走……” 顧東籬道:“太醫(yī)囑咐你要靜養(yǎng),你也得為肚子里的孩子著想。” 岳凌在旁聽到一個“孩子”,嘴張開越發(fā)大:“肚子里……孩子?”目光從寶嫃臉上往下,遲疑不定地落在她的腰腹之間,眼睛瞪得要掉出來似。 寶嫃的臉越發(fā)紅,顧東籬見岳凌那眼神跟表情極為奇怪,嘴唇亦蠢蠢欲動,便知道他隨時都會叫嚷起來,急忙道:“噤聲!莫要慌張,要她帶去見王爺,我的馬車在外面……”岳凌這才反應過來:“啊啊,好……”當下不再遲疑,便道,“寶嫃姐,我抱你出去啊!”寶嫃本意不愿,奈何顧東籬拿寶嫃寶嫃來“要挾”,便紅著臉哭笑不得地,任憑岳凌將自己抱起來往外而去。 岳凌到底是少年,且又武功根底強悍,輕而易舉地抱著寶嫃出了府,又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上馬車。 顧東籬上了馬車,岳凌滿腹驚奇,也爬上去,起初想要問東問西,但望見寶嫃的模樣,卻又暫且忍了。 顧東籬的馬車走到十字街處便停了,往前人潮如織,再也無法向前一步,原來前頭的大路上正過兵,絡繹不絕。 趕車的馬夫大為頭疼,本來是想抄近路去點兵處,誰知道這兒竟也這么多人。 在馬車里能聽到士兵鎧甲撞擊的聲響,杲杲走路的聲響,及圍在周圍的百姓談論聲,有人道:“聽聞蠻族犯境甚急,王爺又要出征啦!這王爺?shù)挠H隨鐵騎就是不同,好生威風,那蠻賊定然是聞風喪膽。” “若是有幸能一見王爺?shù)奶祛伨秃昧耍 ?/br> “是啊……我只不過聽聞,王爺前些日子害了大病,身子骨有些虛弱,也不知能不能上陣。” “你這烏鴉嘴,哪里聽來的混賬消息就敢在這里胡言亂語,敢再說一句,爺爺不放過你!” “我也只是聽人家說的……并沒有說王爺不好的意思……”那人慌忙辯解。 卻忽然又一有人,道:“我倒是也聽人說,王爺?shù)拇_是病了,似乎雙腿都有些不好……” “混賬東西!敢咒罵王爺!”那人大怒,撲上去揪住后面的人便廝打起來。 顧東籬聽著這些響動,心中沉沉,想道:“究竟是晚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啟程了,人多眼雜地怎么能相見,還是罷了,只不過要怎么跟她說?” 顧東籬猶豫著:“寶嫃娘子,王駕已經(jīng)啟行了……再要見王爺恐怕……” 寶嫃本正垂著頭,聞言便看向顧東籬。 一陣吵嚷之中,有許多聲音道:“王爺?shù)能囻{過來了!不要鬧了!” 顧東籬聽到這里,正欲發(fā)話,卻見眼前人影一晃,竟是寶嫃掀起簾子,往外而去。 顧東籬嚇了一跳,叫道:“寶嫃娘子!”也跟著往外,岳凌身法靈動,已經(jīng)緊隨寶嫃跳了出來,竟先一步下車,寶嫃正往下,岳凌抬手扶住她的腰,便將她接下來。 兩人落地瞬間,卻聽周圍一片寂靜,跟先前的嘈雜喧囂全然不同,寶嫃同岳凌轉(zhuǎn)頭看去,卻見在巷子口,幾匹高頭大馬緩緩而過,然后便是極大的一架車輿,足能容十人似的,正中端然坐著一個人,白裘鐵甲,銀色面罩遮顏,凜然如神祗。 在場的百姓們已經(jīng)紛紛地跪拜下去,寶嫃定定地望著,那人端正看向前方,并未往這處看上一眼。 極快之間,那車駕已經(jīng)越過巷口,百姓們兀自跪地不起,寶嫃反應過來,拔腿往前。 岳凌叫道:“寶嫃姐!”急忙追上,身后的顧東籬見狀,也越過一眾百姓,一路追著出了巷口,往前一看,卻見車駕已經(jīng)同此處有一段距離了。 寶嫃眼睜睜看著,嘴唇一動:“夫……夫……”終于叫了出來,“夫君!” 在萬籟俱寂的一剎那,這個不算大的聲音卻顯得異常響亮。 寶嫃叫完之后,前頭數(shù)丈開外,車輿上那人的身子微震,手扶在把手上,緩緩地竟回過頭來。 他是一身陌生打扮:凜凜銀甲,腰間佩劍,寶嫃從未見過這樣打扮的“鳳玄”,更何況他的臉上還罩著面具。 然而就在他回過頭來目光相對的瞬間,寶嫃望著那雙眼,驟然便也紅了一雙眼,拔腿往前欲去。 車輿上鳳玄的手捏著把手,竟似要站起來一般,然而身形卻又有些不穩(wěn)。 寶嫃見狀,雙腳驀地定在原地。 顧東籬奔到她身邊,略一低頭急急說道:“寶嫃娘子,不要再過去了……”若是能趕到他還未起行將他攔下,或許可以安排……但如今眾目睽睽,暗地里還不知有多少人偷窺,變數(shù)萬千。 與此同時,鳳玄身邊兩騎發(fā)現(xiàn)鳳玄的舉動,便也緩了下來,其中一人撥轉(zhuǎn)馬頭看向這邊,一人卻似在對鳳玄說著什么。 王駕依舊往前,士兵們有條不紊而過,馬蹄踏地,嗒嗒嗒地聲響,像是踩在誰的心上,那車輿不停,越來越遠。 車駕上的他定定看向此處,像是要把她看到心里去。 寶嫃望著鳳玄,深吸一口氣,一手摟著布老虎,一手在自己的心口一指。 鳳玄雙眸微動,寶嫃望著他,竭力露出一個笑,手往下,在自己的腰腹上摸了摸,最后,便又一抬手,指向鳳玄。 這瞬間,鳳玄身形一晃,那近身的騎士只聽得“咔嚓”一聲,驚地垂眸,卻見是車駕上的扶手,那樣結(jié)實的檀木,竟被他生生地捏碎了。 “王爺……”那人低低地,冷硬的臉色有幾分無奈,沖旁邊另一員騎士使了個眼色。 那騎士見狀,便打馬往回而來,一路將走一半,卻見一個少年急急跑了過來,立身馬前抬起手臂:“寶嫃姐說把這個……給他!……會一起等他回來!” 那騎士一抬手,卻見少年遞過來是一只小小地布老虎。 騎士一點頭,又看一眼寶嫃,卻見她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肩頭抖著,似是靠在顧東籬的身上。 騎士握著布老虎,轉(zhuǎn)過馬頭趕上車輿。 而后,一直在王駕出城之后,騎士才將布老虎還給鳳玄,將岳凌叮囑的話一字不差地復述了一遍,又道:“屬下不知何意,不過那少年確是如此說的。” “我知道。” 鳳玄緊緊地握著那布老虎,將它放在自己的心窩處,似乎能從上面察覺到寶嫃的溫暖、氣息,他挑了挑唇,面罩下的唇角是極好看的笑的弧度,喃喃地低語:“娘子,我知道……你就……放心吧。”冷冷的銀面罩之下雙眸之中,有什么一閃而過。 寶嫃叫了那聲“夫君”,已似是極限,待同岳凌說了那幾句話,卻已撐不住,幾乎要暈厥過去。顧東籬情知她不宜如此大喜大悲,見鳳玄的王駕遠去,周圍人多眼雜,便半扶半抱地將她拉回巷子。 正快要走出人群,顧東籬忽地聽到身后岳凌叫道:“小心!” 顧東籬正不知如何,一抬眼,卻見有幾道黑影,從墻頭上紛紛躍下,竟是沖他而來。顧東籬一驚之下,本能的將寶嫃抱住,那幾人人還未到,暗器先至。 岳凌大急,縱身一躍過去空手欲接,顧東籬想到前度鳳玄便在那暗器之下吃了大虧,生怕是同一撥人而岳凌重蹈覆轍,便道:“不可用手!” 幸虧岳凌反應極快,當下一咬牙,用手臂將幾支暗箭撥開,與此同時,幾個刺客卻也已經(jīng)沖了過來。 顧東籬出來倉促,身邊兒只帶了三四個家奴,這一刻有兩人負傷倒地,另外幾個奮力抵抗,周遭百姓發(fā)覺不妥,紛紛驚叫避退。 岳凌人迎戰(zhàn)兩個刺客,頗有些吃力,顧東籬抱著寶嫃,大為為難,實在不想寶嫃在這當口還受如此刺激,正無可奈何之時,卻有一道敏捷的影子,極快地躍進戰(zhàn)團,一道劍光如靈蛇一般,攻無不克,所向披靡。 岳凌瞧著那人的身影有幾分眼熟,倉促中驚喜交加:“是你!” 137、榮華:暫時沒想好 寶嫃雖同鳳玄相見,但縱然相見亦不能相近相親,那遠遠一瞥,雖則欣慰,更多離別之苦,悲欣交纏,卻又因身邊并無可親近之人,便只忍著。 正昏沉之極,聽得一陣陣的呼喝之聲,寶嫃的人被顧東籬護著,略抬頭看去,卻見數(shù)道人影在身側(cè)縱橫,岳凌擋在兩人身前,正竭力對敵。 寶嫃眼看此景,卻并不驚慌,亦無恐懼之色,顧東籬百忙之中低頭看去,見她神情悲傷之中帶著淡然,不由微怔。 正在危急關(guān)頭,卻有一人從天而降,如猛虎下山般,將那些刺客眾人盡數(shù)擊退,顧東籬望著那道人影,眉端一挑,原來這人他卻也是認得的。 岳凌先沉不住氣叫了出來:“是你呀!”當初在連家村,除夕夜的小湖畔,岳凌趕赴而去,將寶嫃救下之后,便見過此人,顧風雨。 一別月余,顧風雨人仍舊是昔日模樣,帶著落拓氣息,然而劍勢卻越發(fā)凌厲似的,將數(shù)人打退,便道:“護著她先走!” 岳凌反應過來,見無人糾纏自己,便回身道:“寶嫃姐,顧大人,我們先走!” 顧東籬聞言更無遲疑,將寶嫃抱上馬車,趕車的趴在車邊兒上,見狀抖抖索索的爬上來,正巧前方百姓已經(jīng)四散,趕車的一聲喝,馬車起步向前而行,正快出了巷口,卻見一隊巡城士兵呼喝著趕來,原來是有些百姓逃竄之時,告知了巡捕司衙門兵士。 那領(lǐng)頭的頭目認得顧東籬的馬車,急忙上前跪地:“顧尚書無恙嗎?” 顧東籬掀開簾子,見來的是七八個人,他往后一看,見顧風雨縱橫披靡并無落敗之意,便當機立斷道:“此地靠近順天府衙,你們分一人去傳話,多叫些人來,并護我們回府!”那小頭目急忙起身,叫了一個士兵去傳人,其他數(shù)人圍在馬車周圍,護著出了巷子,又走了片刻,果真見順天府的眾差人持械急奔而來,足有二三十人,見了禮后便前前后后,圍在馬車周圍,將馬車圍得水泄不通,往尚書府而去。 寶嫃靠在岳凌肩頭,對外事一概不關(guān)心,心中將鳳玄臨去的那一眼反反復復描繪了一遍,雙眸雖然閉著,眼睫間的淚卻始終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