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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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幫丫鬟見他經(jīng)過,卻紛紛或撩發(fā)或咳嗽,紛紛看向岳凌,岳凌心中有氣,一個(gè)也不理會,倒是白讓丫鬟們激動(dòng)了一陣。 寶嫃跟著左茗來到鳳玄書房里,一路上她打聽著問左茗有什么事,是不是要做飯,左茗只是搖頭,原來他也不知什么事。 進(jìn)了門,卻見黃公公也不在,左茗行禮過后,自發(fā)地便退了出來。 寶嫃起先沒認(rèn)出鳳玄之前,倒還罷了,每每就站的遠(yuǎn)遠(yuǎn)地,竭力不理不睬,如今知道了他就是鳳玄,那種感覺便格外古怪……方才在朝陽閣的時(shí)候把他翻來覆去地想了一遍,然而此刻真的面對面了,卻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束手束腳起來。 屋內(nèi)靜靜地,只有爐子里的炭偶爾發(fā)出噼啪的聲響,寶嫃站著,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也不知是屋子里太熱了還是如何,不知不覺地竟出了汗,緊張莫名,見鳳玄久不做聲,她便道:“你……”一出口,就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急忙停了停,鎮(zhèn)靜了一下,才道:“你叫我來做什么?” 這幾日她一直不見鳳玄,不給他做飯,心里的氣已經(jīng)暗地里消得差不多了,她本就極愛鳳玄的,在家里的時(shí)候?qū)λ芍^百依百順,此刻不生氣了,再面對他,就也拿不出那種冷面的樣兒來。 自打?qū)殝忂M(jìn)來,鳳玄便一直都瞅著她,此刻便道:“你過來……” 寶嫃聽了這個(gè)聲音,只覺得頭一陣發(fā)暈,這聲音委實(shí)是太溫柔了些,寶嫃只覺得渾身更熱了,眼睛都不敢看鳳玄,小聲道:“干什么?”可是雖然不看,卻仿佛能感覺他正在看著自己,看得她更難受了。 鳳玄道:“你過來啊……”聲音雖溫柔,更帶了一份央求的意思。 寶嫃忍不住竟咽了口唾沫,昏頭昏腦地轉(zhuǎn)頭去看鳳玄,卻見他雙眸正望著自己,眼睛極亮,神情說不出的動(dòng)人。 寶嫃咬了咬嘴唇,一瞬幾乎又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了:夫君是那個(gè)貨真價(jià)實(shí)的夫君,然而打扮的實(shí)在太…… 她也知道,鳳玄生得是極好的,就算是以前粗布土衣,對她來說也自是世上無雙,如今轉(zhuǎn)作王爺打扮,也不知是他本意還是自有緣故,身上錦衣緞裝,華貴非常,發(fā)上紫金冠,鑲嵌絕美珍珠,儀容整理的越發(fā)是……用一個(gè)“傾倒眾生”來形容亦不為過。 寶嫃只覺得額頭上一陣陣地冒汗,心里已經(jīng)抗拒不了他的喚聲,一萬個(gè)答應(yīng)想要過去,然而卻無論如何動(dòng)不了,身子好像在戰(zhàn)栗,又好像在發(fā)麻。 鳳玄望著她不動(dòng),便嘆了口氣:“好吧……”說了這句,手按著椅子背,緩緩地竟試圖站起來。 寶嫃正在失神,見狀心頭一慌,竟拔腿急急跑過去:“你干什么?” 鳳玄正勉強(qiáng)站了起來,被寶嫃扶住手臂,便又跌坐回去,然而他紋絲不亂,手一翻,便將寶嫃的手給緊緊握住了。 寶嫃生怕他有事,便嚇道:“你怎么樣了?哪里不好,我叫黃公公進(jìn)來看看……” 鳳玄握牢她的手:“我誰也不要。” 寶嫃一怔,鳳玄抬眸望她,雙眸灼灼地,聲音低沉:“只要你。” 寶嫃身子一抖,本能地想把手抽回來,卻哪里抗得過鳳玄的力氣?一瞬間那臉便如火似的紅了起來,臉頰紅通通地。 鳳玄將她往身邊兒一拉,寶嫃又羞又急,小聲道:“別……你松手……” 鳳玄不聽,另一只手探出,在她腰間一摟,寶嫃猝不及防,便跌坐在他的腿上。 瞬間,鳳玄雙臂探出,便將寶嫃抱了個(gè)結(jié)實(shí),就像是把人緊緊地捆在了他的身上似的。 寶嫃臉紅耳赤,壓低聲音道:“你干什么!”手也被他抱住了,紋絲不能動(dòng),卻也不敢看他,只是拼命低著頭。 鳳玄望著寶嫃,緩緩地靠近過來,嘴唇便貼在她的臉上,寶嫃心幾乎狂跳出來,竭力將頭轉(zhuǎn)過去:“別這樣!”又驚又怕又是戰(zhàn)栗,感覺簡直古怪之極。 然而就在寶嫃轉(zhuǎn)頭的瞬間,卻望見鳳玄桌上一物。 寶嫃雙眸睜大,喃喃道:“那個(gè)……” 鳳玄輕輕吻著她的臉頰,不舍得離開分毫,聞言便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看見那物,便低啞著聲兒道:“是啊,是那個(gè)……” 寶嫃聽到他的聲音近在耳畔,帶著一股熾熱的氣息,好像要鉆到她心里去,她心跳更急,轉(zhuǎn)過頭來道:“這怎么會在……”后面還沒有說完,唇上一陣溫?zé)幔瑓s是鳳玄的唇將她的嘴封住了。 寶嫃腦中轟然一聲,整個(gè)人像是被投在火中,滾滾發(fā)熱,烈焰著身似的,然而偏生動(dòng)彈不得,連手指頭都慵懶無力地。 旁邊桌上,有一物靜靜地展開著,原來竟是一卷畫軸,上面栩栩如生地畫著一人的模樣,那樣的眉眼,容貌……卻正是鳳玄。 ――這個(gè),自然就是顧東籬所繪的、寶嫃曾愛如至寶嫃不肯釋手的那一副鳳玄的肖像畫。 這幅畫因何竟出現(xiàn)在鳳玄手上呢,原來顧東籬因惦記寶嫃要畫的事,便特意叫了個(gè)可靠的仆人跑了一趟,給她送來。 鳳玄聽說了,急忙便叫黃公公把人叫進(jìn)來,看到他手中握著被布包的極其嚴(yán)實(shí)的長形物體,便道:“這是東籬送給寶嫃娘子的?是什么?” 那仆人畢恭畢敬道:“回王爺,我們大人有命,要讓交給寶嫃娘子的手上,只是究竟是什么,小人也不知道。” 鳳玄一聽,想到蘇千瑤那些無稽之談,心里竟微有些酸意,便道:“什么東西,本王看一眼。” 那仆人不敢抗命,只好遞上,黃公公把畫軸給了鳳玄,鳳玄緩緩打開,望著畫上畫像,定神看了會兒,手便微微地抖了起來。 鳳玄沉默,那仆人便不敢催。 鳳玄停了會兒,便道:“東籬……他還有什么其他話嗎?” 仆人便道:“回王爺,我們大人說,這畫是出自他手,不過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歸寶嫃娘子了……還說……” “說什么?” 仆人有些為難,卻仍舊說道:“大人說:這畫兒被她抱了許久,也弄臟了,看著難受……給了她,也算是物歸原主。” 黃公公聽得說弄臟了,心中一跳,趕緊過來細(xì)看,卻見這畫上并無污漬,只是畫面似乎被濕過,有的地方便凹凸不平似的,不由好奇。 鳳玄聽了這話,手指頭緩緩地在那畫微凹處蹭過,手指似能感覺到那處淚滴的微濕,手指頭都似有一種刺痛感。 ――他雖然不曾親眼看見寶嫃抱著畫看的樣子,但他對寶嫃的性子極為了解,這一刻,眼前便依稀浮現(xiàn)她對著畫落淚的樣子。 黃公公望著鳳玄的雙眸竟似有些發(fā)紅,又看著他的動(dòng)作、神情,心中一震,便也明白過來。 那仆人兀自在等,黃公公便走過去,低聲道:“勞煩了,你先回去吧,這畫兒我們王爺會交給寶嫃娘子的。” 那仆人無法,便乖乖地退了回去,剩下鳳玄舉著那幅畫看了許久,眼中的淚光泛現(xiàn),又隱沒,心緒浮浮沉沉許久,便道:“黃公,你去找個(gè)人……叫她來一趟。”—— 125、榮華:綠蟻新醅酒 鳳玄嗅著寶嫃身上淡淡香氣,瞬間情迷意亂,只愿更近一些、更親昵一些地偎著她,臉頰相貼,及至雙唇相碰,他幾乎有些迫不及待地。 寶嫃模模糊糊里被鳳玄擒住,整個(gè)人更是不好了,縮在鳳玄的懷中,六神無主地,一顆心跳得七上八下,幾乎要暈過去。 鳳玄肆意地吻了會兒,忽地察覺懷中人軟綿綿地,也無反應(yīng),鳳玄微怔,繼而松開寶嫃,啞著嗓子叫道:“娘子?” 寶嫃昏昏陶陶里聽了這聲,便睜開眼睛,眼睛也極濕潤,像是被雨水沖過似的,望著鳳玄:“你叫我什么?”眼睛緩緩地描繪他的輪廓,眼睛,眉毛,鼻子……唇……那樣的熟悉,令她心悸不已。 鳳玄柔聲道:“娘子……寶貝娘子……”便又湊過來親吻她紅紅的唇。 寶嫃瞪大眼睛看了他一會兒,見他忽然又過來,束發(fā)的金冠流光閃爍,寶嫃心中一急,便道:“不要!” 鳳玄動(dòng)作一頓:“怎么了?” 寶嫃赧顏道:“你抱得我這么緊,我喘不過氣來啦……” 鳳玄聞言一笑,剛要松手,忽然心念一動(dòng):“我要是松開手,你會不會跑掉?” 寶嫃眨了眨眼:“不會。” 鳳玄望著她言不由衷的樣兒,便哼了聲,只將雙臂略微放的寬松了些,卻仍舊是環(huán)著她的。 寶嫃牛來扭去,看他居然不肯放開手,就有些苦惱,鳳玄看得真切,便嘆道:“你看,我說吧。”眼睛望著寶嫃,意猶未盡地咬了咬唇:“娘子不喜歡我了嗎?這么想離開我?” “我不是離開你。”寶嫃急忙說,聽了他的聲音,總覺得她的心也不屬于她自己了,搖搖擺擺地就要跑到他那邊去,寶嫃道,“只是我不喜歡……這樣。” 鳳玄奇道:“什么樣兒?” 寶嫃飛快地看他一眼,小聲說道:“你這個(gè)樣子……你是……你是王爺啊。”說完后,又轉(zhuǎn)頭去看桌上顧東籬那副畫像。 鳳玄看她轉(zhuǎn)開臉,也掃了一眼那畫卷,忍笑道:“娘子,如今我便好端端地在你面前,你卻去看那幅畫兒嗎?” 寶嫃垂著頭:“我不知道……”望著他那一身華貴王服,心中卻忍不住一陣難過,此刻她的雙手松動(dòng)了些,便抬手,去摸他腰間的環(huán)佩:“現(xiàn)在你穿的這樣了。” 鳳玄瞧出她眉宇間一絲悒郁,便道:“娘子給我做的衣裳,我好好地放著,什么也比不上娘子親自給我做的。” 寶嫃道:“真的嗎?” 鳳玄點(diǎn)頭:“我聽說娘子還在做衣裳,是給我的嗎?” 寶嫃又有些不好意思:“誰知道,……我是想賣掉還左茗錢的。” 鳳玄忍著笑:“那就賣給我吧。”握住她的小手送到嘴邊,慢慢地便又親吻著,“只是又累著娘子了。” 寶嫃道:“我不累,在這里什么也不能做。” 鳳玄道:“可是你卻比之前更瘦了些,是不喜歡這兒吃的?” 寶嫃搖搖頭:“好些好吃的,我吃的挺多的。” 鳳玄另一只手?jǐn)n在她腰間,摸了摸,道:“確是比之前瘦了,娘子你受苦了。”說著,便低了頭,將額頭抵在寶嫃額上,聲音里有幾分嘆息。 寶嫃抬眸,瞧出他的神情似有一絲疲憊,便道:“夫君……” 鳳玄聽了她這聲喚,精神一振:“嗯?” 寶嫃道:“我有件事想要問你。” 鳳玄心頭略有些發(fā)緊:“娘子說。” 寶嫃心怦怦跳著,有些口干舌燥,竟無法開口,鳳玄道:“娘子想問什么?不要怕,我一定會如實(shí)告訴你的。” 寶嫃眼睛眨了幾番,終于問道:“那個(gè)……你原來是王爺,那么、王妃……王妃就是你的……” 鳳玄有些意外,在他心里本以為寶嫃問的是另一件事,忽然之間聽她問這個(gè),便忍不住一笑。 寶嫃見他忽然笑了,她便有些著急:“怎么了……你笑什么……” 鳳玄抱住她的身子,臉上笑意漸漸隱去:“我笑,是因?yàn)槟镒咏K于肯問我這個(gè)了。”寶嫃肯問他這個(gè),便是肯主動(dòng)去解那心結(jié),也正是因?yàn)樗睦镉兴识艜P(guān)心這個(gè)問題,鳳玄自是歡喜。 寶嫃怔怔看著他:“什么?” 鳳玄對上她亮晶晶地雙眸,說道:“我跟你說,你答應(yīng)我先不要生氣,要乖乖地聽我說完。” 寶嫃一聽這話,驀地有幾分緊張,鳳玄看出來,便道:“你聽我說完,聽我說完再?zèng)Q定其他,好嗎?” 寶嫃越發(fā)提心吊膽,鳳玄一手?jǐn)堉皇治罩男∈郑骸疤K千瑤……就是王妃的名字,她的確是我娶的王妃。” 寶嫃心晃晃悠悠地,好像被掄在半空,瞬間眼睛就有些發(fā)紅,小手一掙,就要逃開,鳳玄早有防備,手哪里肯松開她,又道:“你聽我說完。” 寶嫃低著頭咬著唇,雖然早就知道,然而聽他親口說出來,仍舊是十分難過。 鳳玄看她如此,心里也不好受,卻仍然繼續(xù)說道:“當(dāng)時(shí)我一直忙于在邊疆,有一次回京,忽然間蘇家便派人來說起這件事,我一口給回絕了,本也沒往心里去。” 寶嫃聽他“回絕了”,便吸吸鼻子繼續(xù)聽,手無意識地抓在鳳玄的衣襟上,也沒留意地越抓越緊。 鳳玄知道她心中必然也極為不安,便又接著道:“后來不知為何,皇兄一道急令把我召回來,我也不知發(fā)生何事,進(jìn)門才見闔府張燈結(jié)彩,一問才知道皇兄已經(jīng)定了我跟蘇千瑤的親事……我來回奔波,卻發(fā)現(xiàn)是為了這件事,自然很是生氣,我一怒之下便進(jìn)宮去見皇兄,可是……” “可是怎么樣?”寶嫃沒想到鳳玄同王妃之間竟是這樣的經(jīng)過,一時(shí)有些緊張。 鳳玄道:“可是從小到大我都沒有忤逆過他,何況這種皇族之間的事……我也明白,皇兄有他自己的斟酌,我無法抗命,便出宮來,那時(shí)候已經(jīng)入夜,我回府之后,便捉了東籬,同他喝了半宿的酒,一直到子時(shí)左右,東籬欲走,我借送他之機(jī),在門口順勢上馬,離開王府了。” 鳳玄說到這里,想起當(dāng)時(shí)那種情形,便苦苦一笑。 寶嫃聽得震驚:“啊?你……你都沒有留……” “我沒有,”鳳玄嘆了聲,“我沒法子違抗皇兄,可是又實(shí)在不耐煩跟蘇千瑤做什么洞房花燭,當(dāng)時(shí)又因多喝了點(diǎn)酒,便不顧一切走了,恰好我走之后,有一份緊急軍情送來,東籬為了替我掩飾,只對眾人說是前方軍情緊要,故而我不能耽擱才離開了……皇兄聽說了,雖然震怒,卻也無可奈何。” 寶嫃抓著那衣襟:“那么你……就好像是我跟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