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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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嫃嚇得大叫一聲,伸手捂住臉:“不要!” 藍雪塵看她害怕的樣子,幾分得意幾分輕蔑,哈哈地笑了聲:“那就進去好好呆著!” 寶嫃鎮定了會兒,小聲地問:“那我夫君真的會來找我嗎?” 藍雪塵獰笑一下:“當然了……你也最好祈禱你夫君不會不管你,不然我就把你……” 寶嫃就說:“我夫君才不會不管我。”說到這里,略覺心酸:怎么就跟夫君分開了呢。 這功夫是在野外,曠野無垠,白雪皚皚,寶嫃放眼看,身邊都是藍雪塵的人,一個個如狼似虎,越發顯得她孤單力弱,就好像一群狼虎圍住一只白兔似的。 寶嫃爬到馬車上,靠在邊上,心里默默地想:“夫君你在哪里,我好想你啊。”伸手揉揉衣角,忍不住就想落淚,卻又竭力忍住了。 隊伍向前,走了大半天路,眼看天黑,便進了一家客棧休息。 寶嫃被從車里帶出來,藍雪塵的屬下給他布置好了房間,他便先進房去,一應飯菜所用之物,都由部屬送進房內。 寶嫃被押在他隔壁的房間,也自有人送來寫吃食。寶嫃本來不想吃,轉念間,卻又打起精神吃了一頓,把兩個菜跟一個白面饅頭吃了個精光。 寶嫃吃完后,便合著衣裳躺在床上休息,她這兩天遭逢巨變,擔驚受怕,身心疲憊之極,倒在床上開始還在想鳳玄,漸漸地困意上涌,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寶嫃睡著了后,房門被打開,有個虎牢的侍衛探頭看了眼,看他睡得沉,便去回報藍雪塵。 藍雪塵聽說寶嫃把飯菜都吃了,且又在安睡,便哼道:“無知的家伙。” 部屬仍舊出去,分一個人守在門口上看著寶嫃,到了半夜,那守門的侍衛忽地聽到里頭有一聲聲響,侍衛打開房間沖進去,卻見寶嫃蓋著被子,半側著身子正還在睡,屋內并無異樣。 那人暗笑,區區一個鄉野婦孺而已,卻弄得如臨大敵一般。如此到了第二天,藍雪塵整好衣裳,正準備下樓繼續趕路,忽然間那屬下匆匆來到,色變說道:“大人!那個女人不見了!” 藍雪塵正抬手把前頭的一縷發絲撩到頸后,聽了這話,手勢一頓:“你說什么?” 藍雪塵意外且又驚惱,匆匆地來到寶嫃的房間,進內一看,卻見床上的被子裹成一團,看來就像是個人睡著的樣子。 那侍衛誠惶誠恐:“大人,屬下一夜都守在外頭,她絕對不可能自屬下眼皮底下逃走。” 藍雪塵殺了他的心都有了,忙左右看了一番,見沒什么異樣,又沖到窗戶邊上將窗扇打開。 這客棧頗大,他們住的是三樓,往下頗高,藍雪塵把窗扇打開,卻見窗欞上拴著一片床單尾,隨風飄搖,再往下,有些積雪凌亂的痕跡。 藍雪塵倒吸一口冷氣,原先還以為是有人譬如顧風雨之類前來把寶嫃救走了,如今看來,卻像是她自己逃走的。 他絕計想不到,那個看起來愚昧無知的村女竟然有勇氣逃走,且是從三樓,這些瓦片欄桿上都是殘雪,她就不怕一下不留神掉下去摔死? 藍雪塵驚惱之余,只覺得很是匪夷所思,他自詡陰險狡詐,卻沒想到一念之差竟出了如此紕漏。 藍雪塵恨道:“好個大膽狡猾的家伙!她竟敢逃走……她以為自己可以逃嗎,來人!” 虎牢的部眾被藍雪塵招集起來,略作布置,便分隊前去偵緝。 藍雪塵咬牙切齒地在客棧中等候,就不信寶嫃能逃出虎牢的天羅地網,果真過不多時,果真傳回找到寶嫃行跡的消息。 這一番耽擱,眼看將近正午,藍雪塵分出的偵緝隊伍逐漸返回,其中一隊,押著一人,漸漸靠近。 藍雪塵咬牙冷笑著,早出了客棧,那人把寶嫃放在地上,藍雪塵上前,抬手便揮出去:“混賬東西,你以為你能逃嗎,敬酒不吃吃罰酒!”打完了之后,又急忙拿了塊手帕擦手。 寶嫃頭發有些散亂,神情略見狼狽,又吃了一記,頭發全都散開了。 寶嫃腳下一個踉蹌,又被侍衛捉住,寶嫃一咬牙,扭頭望著藍雪塵說:“壞蛋,你不要騙我了,你們都是壞人,想害我夫君,我是不會讓你們害我夫君的!” 藍雪塵擦完了手,聞言更加意外:“喲,你還是挺聰明的嗎?” 寶嫃憤憤地看著他,喃喃只說:“壞蛋,狐貍……” 藍雪塵氣得想再打她,看著她搖搖欲墜的模樣,再動手恐怕就是“恃強凌弱”,一不小心或許還會打死了,且又當著屬下的面兒,他便只哼了聲:“我不跟你這無知女子一般見識。” 他的部屬趁機便道:“大人,她竟然偷了一匹馬……” 藍雪塵道:“你還會騎馬?” 寶嫃轉開頭去不看他,當初鳳玄曾經帶著寶嫃騎過許多次,久而久之,她跟鳳玄那匹馬兒也廝混熟了,漸漸地大膽,也敢一個人騎了,雖然不熟練,但是慢慢地小跑倒是還穩當,只可惜夜晚昏天黑地,馬兒又不熟路,逃跑甚是艱難。 藍雪塵素來眼高于頂,容不得他看不起的人反而竟看不起他,見寶嫃不肯正眼看他,便“屈尊降貴”地把她拉過來,捏著她下巴道:“本座問你話,你聾了嗎?” 寶嫃慢慢轉頭看他:“我不跟你說話,你這人很壞,打不過我夫君,就捉我來要挾他,我是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藍雪塵不怒反笑:“看不出你還真懂呢。” 寶嫃狠狠地看著他,藍雪塵同她對視片刻,說道:“好吧,其實你說的不錯,本座的確是要殺你的夫君的……你呢,就當是被他連累了,只不過,你最好別跟我鬧騰,不然的話,我會……” 寶嫃望著他艷麗狡獪的臉,忽然間奮力一巴掌拍過去,藍雪塵毫無防備,決計想不到寶嫃竟敢這樣,猝不及防里居然也狠狠地吃了一記。 藍雪塵一轉頭,整個人有些愣怔,自他出生以來還沒有人敢打他,就算是虎牢的大統領也未曾動過他一根指頭。 藍雪塵目瞪口呆,慢慢地轉過頭來看寶嫃,他白皙似冰雪的臉上已經多了幾道鮮明地紅痕。 那兩個屬下也都驚呆了,眼珠子亂落一地,連喘氣兒都忘了,反應過來后趕緊把寶嫃狠狠押住。 “你……你居然敢……”藍雪塵不信地慢慢說道。 寶嫃不等他說完,抬手又扇過去,這回卻未曾成功,藍雪塵一抬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好、大、的、膽、子!”他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眼睛里像是要飛出刀子,把寶嫃一下一下凌遲了似的。 寶嫃豁出去了,絲毫也不怕地看著藍雪塵,大聲說:“誰也不能害我夫君,你也不會得逞的,就算你殺了我又怎么樣,我夫君會替我報仇!” “好……好……原來先前你都是裝的啊,裝得那么像我還以為你很害怕,”藍雪塵氣結,居然不知道要說什么好,“很好,我不殺你,我會留著你的命,我會讓你那夫君死在你面前!到時候你會跪著求我……” 寶嫃奮力掙扎:“我夫君不會上當!你不會得手的!” 藍雪塵道:“那你就等著看吧!”說完,把寶嫃用力往地上一摔,又大聲說道,“把這賤人的手腳給我綁起來,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以后也不用給她東西吃,――我就等著你哭著求我的時候!”說到最后,就又惡狠狠地看著寶嫃。 寶嫃被摔倒在雪地上,身子撞得的生疼,忍著痛說:“你想也不用想,我才不會求你!” 自打鳳玄回來,寶嫃處處被他呵護疼愛著,鳳玄分毫委屈都不讓她受,當真愛如掌珠似的。 如今連番被藍雪塵欺負恐嚇,還動了手,就算寶嫃骨子里頭自有一份天然倔強不屈,但到底仍舊不過是個小女子而已,此刻聲音里已經帶了哭腔,卻生生咬著唇忍著,顫抖的手在地上胡亂抓了抓,握住一把泥雪,用力向藍雪塵扔去—— 作者有話要說:小白兔寶嫃寶嫃快點咬死男狐貍精=3= 看到有同學留言說玄狐君要哭了,其實玄狐君也不算什么好東西啊~~估計他們之間真有點啥親緣關系也說不定xd 玄狐君:轉錯頻道了!俺老玄是九重天那邊的好嗎!再說,為什么說到壞角色就想到俺,可惡…… 各位大人:這就是人品啊…… 哈,九重天完結一段日子了,在這個略有點虐虐的時候,讓兩位親友出來誤入一下調節氣氛:) 96、榮華:各在天一涯 那把雪被扔出去,卻因力氣都已耗盡,且又驚惱過度,扔出去后沒碰到藍雪塵便自散了。 寶嫃的手無力跌回地上,手指兀自顫抖個不休。 藍雪塵回頭看她一眼,哼了聲,揚長而去。他的兩個部下將寶嫃拉起來,扯進客棧,捆了手足,便投入馬車中。 接下來的兩天,寶嫃昏昏醒醒,水米未進,藍雪塵偶爾來看她一眼,見她臉兒雪白,便嘲笑兩聲,寶嫃起初有力氣,便同他對罵,漸漸地又餓又冷,便只冷冷看他。 藍雪塵見她果真沒有半分服軟的意思,一時恨得牙癢,有心想把寶嫃折磨一番,但她身子嬌弱,冷餓交加之下已經有些支撐不住,只怕一根指頭過去都能把她摁死。 藍雪塵還指望著寶嫃低頭,便只按捺著,如此到了第三天,藍雪塵正布置了到前頭的歇息事宜,有個看守寶嫃的侍衛急急地來報:“大人,那個女人暈過去了!” 藍雪塵道:“大驚小怪的做什么,人又沒死。” 那侍衛道:“可、可是她看起來的確像是不行了……” 藍雪塵身為微動,皺了皺眉轉過頭來:“真是多事!死就死了!難道她不能死?死了正合我意……只不過,死了的話未免太便宜她了……” 他調轉馬頭,行到關押寶嫃的馬車旁,一個侍衛把簾子掀開,藍雪塵探頭望內一看,見寶嫃側著臉兒倒在毛氈子上,頭發散亂地攤在地上,臉色雪白,雙眸緊閉,嘴唇上干裂開來,傷處的血漬沾在上頭,委實凄慘的很。 藍雪塵略有些驚訝,喃喃道:“怎么就這個模樣了……”探身過去,伸手在她臉上輕輕一拍,“喂,真死了嗎?” 寶嫃一動也不動,藍雪塵握住她的手腕,手指在上頭一搭,皺眉又看了會兒,終于說道:“去弄點粥來……” 藍雪塵正說完這句,忽然又轉頭看向身后,只聽得馬蹄聲急促,有一匹馬飛快地從后而來,卻是虎牢的一員前哨。 那前哨的馬跑的飛快,奔到藍雪塵跟前便翻身滾落下馬,順勢跪地道:“大人,前頭有隊伍來!” 藍雪塵道:“什么來路?” 前哨道:“看打扮,像是商隊,一行有數十人。” 藍雪塵垂眸,冷笑道:“商隊?這條路鮮有人行,我才特意選這個的……什么商隊把這兒走。” 隊伍繼續往前,才走了片刻,前方二探又來報道:“大人,那商隊有二三十人,雖然打扮如普通商販,但其中大概有一大半兒是高手。” 虎牢的哨探都是探路慣了的,看人是一等的準。藍雪塵聽了這個,聳然動容:“這條路線,只跟京內大統領說過,怎么會有這么一隊人正對上……”徐徐地出了口氣,氣息在空中揚起一團茫茫白氣,如霧一般。 藍雪塵下令屬下戒備,繼續往前,如此行了一刻鐘,前頭雪地里果真出現了一隊人馬,不偏不倚地正迎上來。 兩隊人馬在雪地上無聲無息地向前,這情形有些莫名地詭異。 藍雪塵凝眸望向對面,見那隊伍前頭有一人領路,八人開道,正中有一輛馬車,兩畔各有人馬護衛,后面還跟著十幾匹騎。 藍雪塵見這隊果真人強馬壯,那些馬上騎士個個非同等閑,他心里剎那間轉了幾個圈兒。 思量間,兩個隊伍的頭前馬兒已經錯了身,雪地上只聽見馬蹄踏雪的聲響,靜得竟連一聲咳嗽都沒有。 當藍雪塵的坐騎跟那馬車將要擦身而過的時候,馬車里傳來一聲低低的聲音:“外頭是虎牢的藍大人嗎?” 藍雪塵手腕一動,坐騎便停了下來,藍雪塵慢慢轉頭:“閣下又是何人?” 馬車里有人說道:“我是何人你不須知道,把你所帶之人留下便是了。” 藍雪塵嗤地一笑:“你是何人我的確不知,不過你是吃了燈草灰,說話才如此輕飄飄地嗎?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還要到老虎嘴里掏東西吃,你就不怕斷了手,損了命?” 那人不疾不徐,亦不動怒:“藍大人不妨想想,為何我明知山有虎,還要向著虎山行?” 藍雪塵雙眉皺起,哼道:“你的意思本座明白。但不管如何,你人也不露面兒,三言兩語就想讓我放人,你是想唱空城計?就算你是諸葛亮,我卻也不是司馬懿。” 那人沉默片刻,卻另有一個聲音響起:“小藍,放人吧。” 藍雪塵一聽這個聲音,身子陡然一僵,翻身從馬上下地,還未行禮,那聲音極快地又道:“不用行禮了,冰天雪地的。” 藍雪塵站在雪里,心底驚疑不定,目光轉動看到腳底白皚皚地雪,竟覺有些刺眼。 在一瞬間,藍雪塵沒來由地竟想起那一個人曾說的話。 虎牢的一干人眾來去如風,剎那間撤了個干干凈凈。 雪地上只剩下了那新來的一隊人馬,見周圍沒了動靜,馬車簾子一掀,才有人從里頭出來。 那人身著黑色狐裘,頭戴同色毛帽子,只露出一張臉,踱步到了關押寶嫃的馬車前,掀起簾子看了一番,慢慢說道:“把黃先生叫來。” 寶嫃醒來的時候,眼前黑茫茫地,過了好一陣兒才看清楚燈影閃爍。 寶嫃呆呆地看了一會兒,才醒悟過來自己是躺著,她試著動了動手腳,發現手腳沒有被捆住了,便想爬起來,可惜渾身發軟,動了動就又倒下去。 寶嫃悶哼了聲,心里頭覺得空落落地,才想起好像是三天沒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