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依是被手機(jī)震動聲吵醒的，醒來聽見手機(jī)摔在車內(nèi)地毯上的悶響，還有周崇的低咒聲。

    突然來電的時候把周崇先嚇了一跳，沒拿穩(wěn)手機(jī)從手里掉了下去。嗡嗡的震動聲在安靜的車?yán)锫犉饋矸滞獬臭[，他都沒敢看顧依醒了沒有，急急忙忙撿起來開車門出去接電話。

    “什么？你看看時間，今天是周末，有什么上班時間再說！”

    他怕關(guān)車門發(fā)出響動，留了一條縫，顧依遠(yuǎn)遠(yuǎn)地聽見他的說話聲。

    電話那頭的人非常懷疑人生，“今天是周末”？周扒皮居然說今天是周末？？他非常后悔為什么沒有打開電話錄音，好在每次加班的時候在公司循環(huán)播放：有什么上班時間再說！

    果然還是醒了。他看看時間，才睡了不到一小時。

    “要不要再睡會？”

    “不了……”顧依掀開毯子，發(fā)現(xiàn)是上次的同一張。

    他一直留著？她想到這里，心里冒出點帶酸的甜。

    他拔出車鑰匙，“我送你上去。”

    “不要！”她脫口而出，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反應(yīng)太異常。“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不行，沒得商量。”

    “你……”“這么晚了，你一個人走夜路多危險。”“現(xiàn)在才不到八點。”“那你也是個女孩子。”“我已經(jīng)走了很久了！”

    她聲量忽然提高了，刺得他啞口無言。

    她一個人走了很久了。他缺失的時間里，所有他沒能陪她走過的路。

    他失了同她玩笑的興致，心上隱隱作痛。

    “那現(xiàn)在我在……可以讓我陪你走一段嗎？”

    他聲音放得很輕，幾乎帶了點祈求。

    她只能認(rèn)輸。

    果然。她打開門，周崇一眼就看見沙發(fā)上的被子和枕頭。茶幾被移得離沙發(fā)很近，像要圍成一個使人有安全感的窩。

    “怎么不去床上睡？”

    “我……昨晚在追電視劇。”

    他神情凝重。“什么電視劇？”

    她隨口說了一個最近正在熱播的，沒想到他又問：“昨晚播第幾集？什么情節(jié)？”

    “忘了……”

    “男女主叫什么？這總不能忘了吧？”

    她干脆選擇烏龜戰(zhàn)術(shù)，走到沙發(fā)邊開始收拾被子不說話。

    “依依……”他頭疼得很，從前這小丫頭可沒這么難對付。

    他坐到沙發(fā)上，從下往上看著她。“告訴我，好嗎？”

    他這個樣子太溫柔，眼里盛滿擔(dān)憂，那擔(dān)憂只為她一個人，卑躬屈膝。

    她從前只學(xué)過對他敞露心扉。面對這樣的周崇，她毫無辦法。

    “我……睡不著。”

    “多久了？”

    “從……周三。”

    他神經(jīng)一緊。是出新聞那天，他來那一晚。

    “怎么睡不著？心里有事，還是怕黑？還是怎么了？”

    他順勢將她兩只手放在掌心。這動作太自然，像做過無數(shù)次，沒有人覺得異樣。

    顧依搖搖頭。“一直做夢……”

    “什么夢？”

    她不說了。

    他沉吟片刻后站起來。“收拾一點東西，去我那住。”

    她呆了一下，“不用……”“依依，這樣不行。”

    今天是周日，她豈不是已經(jīng)四個晚上難以入睡？怪不得累成那個樣子，在車上都能睡著。這樣下去身體怎么吃得消？

    他嘆了一聲，軟下語調(diào)：“家里有客房，你有人在隔壁，起碼不會一個人那么害怕。而且咪咪也在，你以前不是最喜歡抱它睡嗎？讓它陪你，可以嗎？”

    顧依還是不答。

    他急了，干脆手一撈把她橫抱了起來。“去不去？不收拾也行，東西都能買。再不去，我就直接把你放到車上了啊。”“你——哪有這樣的！你先放我下來！”“你乖乖聽話，我就放。”

    他眼角蓄著耍賴得逞的得意，令她一陣恍惚。仿佛時光倒流，這里是他們二人世界。他永遠(yuǎn)知道怎樣讓她乖乖投降，怎樣驅(qū)散她的所有夢魘。一切可以重來。

    “喂，跟你說的你聽清楚沒有？”

    咪咪又被他擺成“認(rèn)真聽講”的姿勢，小屁股墩在他腿上，小rou爪被他捏在手里。

    “你今晚要乖啊，不能吵她，早上也不能像整天跳到我身上那樣踩她，聽見沒？”

    “表現(xiàn)得好，明天給你買罐頭吃，行不行？”

    對方黃眼睛瞇了瞇，很是不屑的樣子。

    “嗬，你還跟我談條件？”

    “罐頭不能吸引你了是不？你這小妞現(xiàn)在挺傲啊？怎么不想想，誰養(yǎng)你的？誰給你創(chuàng)造的幸福生活，啊？”

    顧依從浴室出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個大男人戳著小貓咪的腦袋進(jìn)行思想教育的詭異畫面。

    周崇聽見響動，尷尬地放開腿上的貓咪。“呃……我教育它呢。”她不會以為自己虐待小動物吧？

    “喵～”

    沒想到這小毛團(tuán)倒是很會來事，下地就朝顧依去了。乖巧無比地跳進(jìn)顧依懷里，動作無比嫻熟。

    “咪咪，你好不好？是不是胖了？沒關(guān)系啊，咪咪胖了更可愛，是吧……”

    周崇沒想到自己還有嫉妒一只貓的一天。看著她把小貓抱在懷里溫溫軟軟說話的樣子，他幾乎想自己變成那只貓。

    咪咪：你冷靜點，我是母的。

    他一個大男人獨居，家里雖然裝修很極簡，多多少少有那么點凌亂。但客房很干凈，她猜想他會不會是趁自己洗澡時收拾過，因為她出來發(fā)現(xiàn)客廳茶幾上的煙灰缸沒了。

    她只帶了幾件衣服和洗漱用品，刷牙時她看見他的剃須刀和牙刷擺在臺上，把自己的黃色牙刷放到旁邊時立刻感覺心頭警鈴大作。她觸電一般拿開了，欲蓋彌彰地放到鏡邊置物架。

    “咳，要睡了？”

    “嗯。”

    她今晚很早上床，一半是累積的疲憊，一半是面對這局面不知道該做什么。

    “你……要是怕黑，這里有臺燈。遙控器放在這，實在睡不著想看電視也可以。我就在隔壁，有事可以叫我——我習(xí)慣晚睡了，你不用怕吵我。”

    他也不知道怎么辦，只能把她可能需要的東西都擺在周圍。

    還有他自己。

    忽然他笑，“你看，它倒自覺。”

    顧依循他視線看，咪咪已經(jīng)跳上床，氣定神閑揣著爪子蜷在枕頭旁。

    周崇伸手撓了撓它軟乎乎下巴，“你要負(fù)責(zé)趕走噩夢啊。”

    “喵~”

    客房的門關(guān)上了，他反倒開始不知所措。不敢發(fā)出什么聲音，干脆也打算洗漱進(jìn)房。

    他看見架子上她黃色的牙刷，想起很久以前她那件奶黃色的羽絨服。

    刷完牙，他鬼使神差，把自己的杯子放到她的旁邊。

    牙刷一灰一黃，像兩個人。他躲在衛(wèi)生間開始玩這個幼稚的游戲，手指把兩只牙刷撥成各種依偎的模樣。

    “蠢。”

    他低低罵了自己一句，冷水潑了把臉，關(guān)燈回屋。

    換了陌生的環(huán)境，她花了很長時間才入睡。

    那道巨大的力量還是在夢里出現(xiàn)了，   她全身猛地抽搐一下驚醒了。這是今晚的第一次，顧依在黑暗里睜著眼，想還要多少次，今夜才會過去。

    一只小rou墊放到了她臉上。顧依轉(zhuǎn)過頭，看見咪咪發(fā)光的眼睛。

    啊，她在他家呢。

    “嗯……？”她捏捏它的rou墊笑了一下，“你在幫我趕走噩夢嗎？”

    咪咪沒有回答，收回爪子伸了個懶腰，又慢慢窩回了枕邊。

    顧依翻了個身，看見隱隱約約一個小貓卷毛茸茸的輪廓。

    寢具有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和他衣服上的很像。她想起他那天晚上將她抱進(jìn)懷里，還有綿密的吻。

    困意緩慢襲來。

    這一晚，周崇輾轉(zhuǎn)反側(cè)，顧依難得安眠。

    老周泡妞秘訣：第一步永遠(yuǎn)是先拐回家

    兩天四更，我簡直勤勞賽蜜蜂高產(chǎn)似母豬：）

    （真的一滴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