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他在自習(xí)室里已經(jīng)恍惚了兩個小時(shí)，眼前的高數(shù)書還停留在了剛開始打開的那一頁。

    方昭輝嘆了一口氣，用雙手揉了揉自己的臉。可即便是臉被揉得變了型，也絲毫不能緩解他內(nèi)心的躁動。

    索性，回寢室睡個好覺吧，也許一覺醒來，就不這么鬧心了。方昭輝寬慰著自己。

    只見方昭輝垂頭喪氣地將書本收好，拎起書包帶隨意地搭在了肩膀上，然后心不在焉地往寢室走去。

    寢室的門虛掩著，沒上鎖。

    方昭輝直接推門而入，然后就看見馬歡趴在桌子上，肩膀微微松動著，間歇地發(fā)出隱忍的抽泣聲。

    他在哭嗎？出什么事了？方昭輝很疑惑，他還是頭一次看見這么大的男生哭鼻子。

    方昭輝放下了書包，小心翼翼地問了句:“馬歡，你怎的了？”

    沒反應(yīng)。

    “你哭了？”

    再次被無視。

    不過在馬歡的哭聲卻放大了。

    方昭輝回身鎖好門，走到馬歡背后，一只手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你咋的了？咋還哭了？誰欺負(fù)你了嗎？”

    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馬歡長得秀氣可愛，所以他哭起來并不會讓人有一種違和感。

    似乎方昭輝的關(guān)心讓馬歡的委屈有了發(fā)泄的渠道，他終于不再趴在桌子上哭，而是坐了起來，下巴揚(yáng)得高高，閉著眼睛嚎啕大哭。

    見馬歡這個樣子，方昭輝有點(diǎn)想笑還不敢笑。這小子哭起來真像小孩子撒嬌一樣！

    馬歡坐直了嚎了兩聲之后，覺得不痛快。又轉(zhuǎn)了一下身體，雙手環(huán)住方昭輝的腰，撲到方昭輝的肚子上哭。

    方昭輝明顯感覺到自己肚子上的襯衣濕了。

    他有些窘迫，然后試探著摸了摸摸著馬歡的頭：“你……你別哭了吧，遇到什么事兒了跟我說說，咱哥兒倆一起想辦法。”

    “嗚嗚，你幫不了我的，我失戀了，嗚嗚嗚……”

    原來是失戀啊，是那天晚上跟他在角落里親嘴兒的男人吧。

    原來同性戀也會失戀啊！

    方昭輝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兒，他沒談過戀愛，所以不知道說什么才會起到安慰對方的作用。

    馬歡繼續(xù)在他的肚子上抽噠，發(fā)出不連貫的悶悶的聲音：“昭輝，如果我跟你說……我的事情，你……可不可以替我保密？”

    “嗯，你說吧，我不會跟別人講的。”

    方昭輝猜想馬歡不會是要對他坦白自己的性向吧。

    還真讓他給猜對了。

    馬歡松開了方昭輝，垂著頭，雙手放在腿上，攪弄著手指頭，狀態(tài)有些局促。

    “你拉個凳子坐過來唄。”

    馬歡大概是要說的話比較多，方昭輝一直站著會讓他覺得有壓力。

    “好。”

    方昭輝把自己的凳子拽了過來，面對面地朝馬歡坐下。

    馬歡見方昭輝已經(jīng)坐好了，抿了抿嘴唇，然后又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似乎是在給自己打氣。

    “那個，我……我喜歡男人！”

    說完這句話后，馬歡的頭垂得更低了。

    空氣靜默了好幾秒鐘，方昭輝沒說話。

    馬歡只好抬起頭來看著方昭輝，牙齒咬著下唇，眼神小心翼翼的，在他臉上捕捉或是驚詫、或是懷疑或是鄙視等等之類的表情。

    然而，方昭輝很平靜。

    “你，你聽懂了嗎？我是gay，我喜歡男的。”

    馬歡覺得方昭輝是不是沒反應(yīng)過來，又弱弱地重復(fù)了一遍。

    “嗯，聽懂了，你不用重復(fù)了，其實(shí)我早就知道了。”

    方昭輝平靜地回答。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你都不驚訝嗎？”

    “有一天我在樓下的角落里看到你們了，當(dāng)時(shí)確實(shí)很驚訝，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

    方昭輝如實(shí)回答。

    馬歡忍住了抽泣聲，糯糯地說：“原來是這樣啊？居然被你發(fā)現(xiàn)了，我還以為自己做得很隱秘，那別人知道嗎？你跟其他人說過嗎？”

    “當(dāng)時(shí)就我一個人，別人看沒看見我也不清楚，但我保證我從來沒跟任何人說起過這件事。”

    “那，我這樣，你會不會瞧不起我？”

    馬歡的小眼神兒委委屈屈的，期待地看著方昭輝，好像等待他的鼓勵。

    “不會啊，我從來沒有這么想過。”

    第17章

    方昭輝現(xiàn)在對自己的性向都迷茫著呢，瞧不起人家那不就是瞧不起自己嗎!

    退一步講，就算是他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對林宇凡的特別想法，也不會覺得同性戀是一種可恥的行為。

    “他騙了我。”

    馬歡開始敘述自己的故事。

    “我們是在網(wǎng)上認(rèn)識的。高中的時(shí)候，我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與別人不同，無法喜歡上女孩子，但是一見到帥帥的男生就會臉紅心跳，只好通過上網(wǎng)來排解自己的困惑。后來，我發(fā)現(xiàn)了原來同志也是有小圈子的，我就認(rèn)識了他。為了他，我特別努力學(xué)習(xí)，終于考上了淵京大學(xué)，來到這個城市。我并不十分了解他，但還是死心塌地地跟他在一起了，我只知道他是一家公司的小領(lǐng)導(dǎo)。一開始我覺得他對我很好，覺得自己很幸運(yùn)。你知道，我們這類人很少，能找到自己心儀的另一半很難。可是，那天，我出去買東西，在商場看到他的妻子，還……還有兒子……他都結(jié)婚了，我才發(fā)現(xiàn)，他騙……騙了我……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