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和一向不是很在乎月考, 臨時抱佛腳之類的行為根本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他也正好趁著這幾天觀察了一下張海灃。

    張海灃的座位就在他們隔了一個走道的后方，這邊的動作張海灃看得清清楚楚，聽到他們說話也不是什么難事。

    因為大家都在學習，每當顧清和感受到有目光直直地朝他們戳來的時候，一回頭總能看見張海灃心虛地低下頭。

    如果是別人時不時地往這邊看, 顧清和還能理解成那個人暗戀簡寧, 但是張海灃對景昱的喜歡眾人皆知，沒有任何的理由要一直盯著簡寧看。

    唯一能解釋的就是張海灃在觀察簡寧的行為。

    顧清和在觀察張海灃的時候, 還有一個人在觀察他。

    “你怎么老是在看張海灃？”簡寧趴在顧清和的桌子上, 用筆帽戳了戳他的手肘, 酸酸地說：“今天晚自習我看你轉回去好多次。”

    顧清和起身關上了寢室的門，壓低了聲音和簡寧說。

    “他一直在看你。”他沒有隱瞞，把自己的懷疑告訴了簡寧。

    “而且他好像申請留宿了。”簡寧小聲道：“我那天聽老班跟說張海灃說以后住在學校更要好好學習, 不要玩手機之類的。”

    顧清和了然地點頭，眼中劃過一道暗光。

    他拍拍簡寧的肩：“好好復習，別想這件事情了。”

    “那你別看他。”簡寧小聲地嘟囔。

    “知道了。”顧清和好笑地答應, 打開臺燈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簡寧的目光一直沒有從顧清和的身上移開，他揚起的嘴角慢慢落了下來，盯著顧清和的后背許久。

    他記得原來冉杓不止一次肯定顧清和絕對喜歡他，但是最近每當他去找冉杓問問關于顧清和的事情時，冉杓都會隨便找個理由就帶過去了，甚至還主動和他聊起了景昱。

    簡寧覺得冉杓很奇怪，顧清和也很奇怪。

    如果說顧清和真的不喜歡他，可是顧清和對他又好的有些過分了，如果顧清和喜歡他，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他？

    簡寧百思不得其解，他看著顧清和的背影，心中暗下決定。

    他有一個模糊的印象顧清和好像有一支非常珍貴的鋼筆，似乎是他mama留給他的。

    簡寧咬了咬牙，起身朝顧清和走去。

    “我想借下你的鋼筆。”他這樣說。

    簡寧等著顧清和的回答，心臟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他想知道顧清和會不會借給他。

    顧清和沒有猶豫地就把鋼筆交給了簡寧。

    簡寧的嘴角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它不是對你很重要嗎？你就這么借給我不怕我弄壞了？”

    “你不會。”顧清和看著鋼筆，抬起頭朝簡寧笑了一下。

    “我會！”簡寧做出要把鋼筆砸到地上的動作，聲嘶力竭地喊道：“這是你mama留給你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自己都舍不得用，你這樣借給我到底是為什么？覺得筆不重要，還是覺得我更重要？”

    寢室里一瞬間靜了下來，縱然門外傳來其他同學打鬧的聲音，可簡寧還是能清晰地聽見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

    他在等顧清和的一個回答。

    如果顧清和承認喜歡他，那他一定要問個清楚他為什么一直不肯接受，如果不喜歡，簡寧想，那他也不想再這樣追了。

    顧清和永遠都站在一個讓他覺得伸手就能夠得著的地方，甚至還愿意彎下腰來拉他一把，但是每當他拉住了顧清和的手，顧清和又會笑著松開他，讓他回到原地。

    顧清和沒有說話，簡寧也一直在等，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僵持著。

    “為什么不回答？是因為答不出來吧。”簡寧苦笑一聲，“顧清和，承認你喜歡我就這么難嗎？還是你覺得吊著我，看著我像個猴子一樣地圍在你的身邊被你耍的團團轉很快樂？”

    “顧清和，你給我一個答案。“

    簡寧把筆放回了顧清和的桌子上，蹲下身對上他的眼睛。

    “簡寧，對不起。”顧清和聲音沙啞地說出了三個字。

    簡寧不知道為什么聽見顧清和的這三個字，心臟仿佛被一只手攥緊了一般，揪著疼。

    他從顧清和的的語氣中感受到了絕望，甚至好像他再多說一句，顧清和的情緒就會徹底崩潰。

    簡寧看著這個平時頂天立地，什么事清都游刃有余的人，現在脆弱的像個一碰就碎玻璃娃娃似的，明明還有沒說出口的質問，但他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他想，顧清和應該也有他的苦衷。

    現在的顧清和簡直就像是一只蝸牛，平時用堅硬的外殼把自己保護的嚴嚴實實的，現在卻像是丟了最重要的保護殼，只剩下一灘軟趴趴的rou。

    簡寧雖然猜不清楚顧清和是因為什么執意要拒絕自己，但是八九不離十是和顧蘊喬有關。

    他甚至想到了顧清和會不會是擔心顧蘊喬的案子不能平反，他們兩個的身份有差距。

    簡寧被自己的想象力逗樂了，陰霾的情緒一掃而空。

    他輕笑一聲，站起來像平時顧清和對他的那樣摸摸顧清和的頭，把他抱到懷里揉了揉腦袋。

    “傻子，我又不會嫌棄你。就算叔叔的案子真的沒有辦法了，也是我爸爸的不對，我對不起你，你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

    顧清和聽著他的話，心里有些想笑，但是臉上一點笑容都擠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