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立時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要吃海膽壽司。”

    “想吃什么吃什么，托尼。反正你結賬。”克林特一邊和其他人一起走向起居室的門口，一邊打趣道。

    托尼斜了他一眼，轉過頭一副懶得理他的樣子。

    克林特忍不住笑了起來，靠近托尼攬住他的肩膀。

    托尼一臉嫌棄表情，卻也沒有推開他的胳膊。

    站在旺達和皮特羅身后的艾瑞克看著走過去的復仇者們，側過頭表情平靜地低聲說了句“謝謝。”

    他很清楚，假如美國隊長想要追究旺達和皮特羅對他的襲擊的話，作為絕對的正義代表他甚至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一句話將兩個孩子列入罪犯名單，就能讓他們和自己一樣深陷于陰影之中，一生都很難擁有站在陽光下、無需隱姓埋名的生活。

    史蒂夫停下了腳步，其他人也都隨著他停了下來。

    娜塔莎轉過頭，看向身后幾步之外，背對著他們而站的萬磁王。

    史蒂夫垂下了視線，沒有回頭，語氣沉緩地說：“你不是一個好人，但你是個好父親。”

    說完后，他便邁步繼續向前走去。

    萬磁王是一個毋庸置疑的罪犯，手上早已沾滿了鮮血。如果不是考慮到他變種人領袖的身份，史蒂夫和他一見面就會抓捕他，讓他不能再傷害任何人。

    但這個罪犯對他的兒女的愛和關心并不是假的，史蒂夫看得出來。

    他制止他們的姿態、不動聲色地關注著他們的眼神、跟他們爭論時的語氣和表情，就如同一個平凡而普通的父親。

    所以史蒂夫知道，此刻他也在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向自己道謝，而非萬磁王。

    艾瑞克頓了一下，轉過頭看向那個走在復仇者的最前面的背影。

    “父親？那兩個孩子……”走出起居室，托尼轉過頭看著攬著他肩膀的克林特，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開口道。

    克林特肯定地點了下頭，“親生的。”

    托尼仍然有些驚訝，抬起手比了下那兩個孩子的身高。他是真的沒想到，萬磁王的孩子竟然都這么大了。

    “羨慕了？”走在班納旁邊的娜塔莎看著托尼，一本正經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

    托尼頓了一下，嘴硬地說：“羨慕萬磁王？你這個冷笑話還挺好笑的。”

    娜塔莎帶著笑意頗為玩味地“哼”了一聲，沒再說什么。

    眾人再次踏上草坪，天幕有一小半已經被染上了淺淺的夜色，之前玩鬧的孩子們只剩下寥寥幾個，或慢慢散著步，或親昵地低聲交談著。

    復仇者來到昆式戰機前，克林特和托尼正攛掇著班納試試駕駛戰機，還說不用擔心按錯按鈕，出了什么事，史蒂夫會喊超人來拯救大家的。

    老實的班納博士自然是連連拒絕，實在抵不住還給了史蒂夫一個“求救”的眼神。

    突然，娜塔莎感覺到身側的空氣有一瞬間的流動，她還沒來得及舉起胳膊啟動寡婦蟄，就看到那個萬磁王的兒子，皮特羅攔在了史蒂夫身前。

    克林特放下攬著托尼肩膀的手，“小子你……”

    “我本來不想打你。”皮特羅微微仰著頭看著史蒂夫，語氣有些生硬地說，打斷了克林特的話。

    只是他看到對方要抓住旺達，才顧不上別的打了他一拳。

    他的表情配合著所說的話，看起來實在像是挑釁，很容易激起別人的怒火。但史蒂夫作為一個面對“口是心非”經驗值不低的人，哪里還不明白這就是道歉的意思。

    只不過，他同時也從此看出了皮特羅和旺達并不認為他們攻擊托尼是錯的。

    史蒂夫輕輕搖了下頭，看著眼前的少年認真地說：“除非有人要傷害你，否則你不該打任何人。”

    皮特羅板著臉，神情中透著些憤懣地看向史蒂夫身后的托尼，“那要是傷害過我的人呢？”

    托尼一臉無辜、不解的表情。

    這不是史蒂夫在教育孩子嗎？瞪他干嘛？

    “他真的傷害過你嗎？”史蒂夫低著頭直視著皮特羅的雙眼，聲音沉穩地反問道。

    皮特羅緊緊地抿起了嘴，不說話了。

    父親也告訴過他和旺達，他們恨斯塔克是完全沒有道理的，他們該恨那些策劃了炸彈襲擊的人，甚至哪怕是恨毫無作為的當局，也不該是斯塔克。

    可……

    “我總是夢見那個炸彈，上面有‘STARK’的標志，我和旺達被埋在廢墟下。”皮特羅沉默了好一會兒后，努力保持著平靜的表情和語氣開口道。

    那是一切噩夢的開頭，他和旺達從此不再有父母、不再有家。他們被綁架、被推上了試驗臺，疼痛、尖叫……

    無論他多么痛苦，“STARK”的標志一直在他眼前，告訴他，還有仇恨，別忘記仇恨。皮特羅知道，旺達也和他一樣。

    聽到炸彈和斯塔克，托尼瞬間愣住了，接著便意識到了這就是那個女孩攻擊他的理由。

    一旁的克林特安慰地輕輕捏了捏他的肩膀。

    史蒂夫非常想長長地嘆一口氣。他看得出來皮特羅其實并非毫不動搖地深恨著托尼，而旺達大概也是如此。

    而且不說這兩個孩子對托尼的仇恨是否合理，事實上，仇恨本身就不應該一直充斥于他們年幼而難辨是非，并且遭受過創傷的內心。

    每一個超級英雄都有著充滿傷痛、永遠無法痊愈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