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道歉可以說一點誠意都沒有。

    甚至歸咎于Alpha的天性，這樣不負責任、擅自推諉的行為，簡直令人發笑。

    池照影看過一眼，只當無事發生，徑直退出聊天框。

    裴靖似乎能預料的池照影的反應，關乎道歉的話是一句接一句。

    但好歹不再是推責給Alpha的天性了。

    【小池，對于當初的做法，我萬分抱歉，小池有沒有可能，給一個原諒的機會？】

    【我做什么都可以。】

    池照影仍舊沒打算搭理她。

    【總之，以后不會出現那樣的情況，小池不用再擔心。我現在說這些，還有剛剛追求你的話，都是認真的。】

    【假期快樂。】

    發了這樣一句祝福，裴靖總算消停了。

    不再有提示音，不再有新消息，那個半明半暗的藝術照頭像安靜下來。

    池照影松了一口氣，也就不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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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離開的前夜里，郁離過來了。

    帶著冬夜的寒氣，出現在門口。

    池照影把人牽進屋子，看著慣常井井有條的大小姐亂了幾根發絲。

    她忍下想去捋順郁離鬢發的沖動，只靜靜看著眼前的Alpha。

    “阿池。”郁離有些微微的氣喘，似乎是為了趕時間，氣息有些許不勻。

    池照影看著她不斷起伏的肩胸，眸光慢慢溫緩下來。

    “大小姐怎么現在過來了？”她輕聲問。

    冬夜里寒霧彌散，少女穿行而來，那些霧氣凝結在她發梢眼睫，落下一層微亮的濕。

    瓷白的肌膚上此時有了幾分血色，頰上掛著跑動后的嫣紅，較平常多了幾分生氣，也更真切幾分。

    池照影一時恍惚，看著郁離被霧氣漉濕的眼尾，又看見那幾縷亂發，只覺眼前的少女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大小姐。

    萬般真實，有血有rou……似乎，伸手一摟，就能摟進懷里的，普普通通的Alpha少女。

    “阿池，阿池。”郁離喘勻了呼吸，看向池照影，“二十分鐘分鐘后有燈光秀，阿池去看嘛？”

    “大小姐是因為這個才跑過來的？”池照影輕聲問。

    她看見郁離眼底閃爍的喜悅，像一顆顆小小的星子，襯得那雙桃花眼愈發奪目。

    精致到發梢的大小姐，會因為燈光秀特意趕過來告訴自己，軟糯糯地問自己想不想看，這樣一個人，正站在自己面前，池照影不禁心頭發軟。

    “為什么不在電話里通知我呢？”池照影又問。她的視線落在郁離頸邊的那幾縷亂發上，有些似有若無的執拗，定定地望著，挪不開目光。

    “我剛巧在藏露苑附近，就直接過來了。而且……想要和阿池一起看，可以嗎？”少女抬頭，冬夜里的寒氣被室內的暖驅趕開，剩下少女本色的溫軟。

    霧水明明已經融去，可那雙桃花眼反倒更為水潤。

    盈盈一汪靜湖，映著池照影的倒影。

    面對郁離這樣的眼神，池照影有些難以招架，她別開目光，狀似無意地替郁離理了理發，邊轉身邊應她，“那我們就去看。”

    池照影取了一件外套，裹在郁離的小禮服上，也遮住少女裸露的肩。

    郁離面上妝容精致，許是剛剛出席了什么場合。池照影自己倒是素顏，不過大晚上的也不用在意。

    兩人都算是公眾人物，即便是夜晚，她還是拿了兩個口罩。

    冬夜天冷，池照影想了想，又去問郁離，“今晚有風，大小姐戴帽子么？”

    “好呀。”郁離依舊軟順，柔柔地應她。

    池照影便取出一頂貝雷帽，伸手遞給郁離，并不是很保暖的樣式，但聊勝于無。

    其實她沒見過郁離戴帽子，這帽子落在大小姐發上，遮住了精致的編發發式，襯得少女的臉愈加小巧，精致得像是CG動畫里的模特。

    池照影抬手替她正了正帽子的版型，離得近了，呼吸也不自覺變得慎重起來。

    往常總是這樣，她在郁離身側時，總是會謹慎地呼吸，謹慎地感知每一口小蛋糕的甜。

    但這次似乎不太一樣，Alpha的信息素香氣極淡，幾乎讓她感知不到。

    池照影斂了斂眸，沒把疑惑問出口。

    “會冷嗎？”替郁離系好腰扣，池照影問了一句。

    “應該不會了。”郁離應，她抬起眸，望向池照影，眼尾沁著淡淡的笑，“我們快出發吧，晚了可能趕不上呢。”

    大小姐穿著自己的衣服，戴著自己的帽子，款式很大眾，外套甚至有些大了，裹著她有幾分松落感，更襯得她小小一只的，有些說不出的可愛。

    也更讓郁離有別于平時精致優雅的大小姐。

    眼前人不再是郁氏太子女，不再是音樂小公主，只是滿心滿眼地想要去看燈光秀的少女。

    池照影站在原地，指尖慢慢蜷進掌心里。

    似乎這樣，就能遮掩她心間淺淺淡淡的酥麻。

    “好。”她輕聲應道。

    …

    晚上十點，四周正在舉辦燈光秀。

    池照影陪著郁離來到不遠處的廣場，廣場上人來人往，搭建了不少展覽臺，又各色燈光搭配，纏繞周邊輪廓上，構筑出一片光影交錯的盛景。

    這頭的廣場主打科技風，在繁華的都市里，人影穿梭，光彩流落，多出幾分不真切的朦朧。

    “阿池。”周遭人們的交談聲此起彼伏，郁離的聲音不甚真切。

    但池照影卻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人的呼喚，她輕輕應了一聲，“嗯？”

    “你冷不冷啊？”郁離偏頭望向她，隔著口罩，那雙桃花眼愈發出挑，被四周的燈光一映，泛起亮晶晶的碎光。

    池照影稍稍挪開目光，“不冷。”

    大小姐今天大抵有必須在場的場合，身上的小禮服裙有些單薄，即便是裹上了大衣，小腿仍是暴露在空氣里，像是不見瑕疵的玉石，膚色更顯蒼白。

    想來大小姐是冷了，眼尾都被凍得有些紅。池照影不動聲色地走至她斜前方，擋住正默默刮拂的朔風。

    郁離稍稍低頭，把下巴藏進圍巾里，縮在池照影的大衣下，身形脆弱得好似玻璃娃娃。

    冷風弄得她步履沉緩，有著邁不動步子的可愛。

    池照影看著她圍巾的褶皺，忍不住伸手去理了理。

    指尖微涼，輕輕蹭過頸邊的肌膚，撩起一連串的漣漪。

    郁離抿了抿唇，被這般似有若無地輕輕一碰，竟是生出幾分熱意，融下她身體里的寒，總算沒那么冷了。

    池照影不知郁離所想，她收回手，轉過身子望向不遠處的高樓。

    “燈光秀要開始了。”郁離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揚了揚聲。

    池照影站在原地，替郁離擋著風，她身后是一個水綠色的展覽臺，燈光落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一層淺淡的輪廓。

    隱隱約約的，填滿她外套的褶皺，也映亮她半邊身子。

    郁離悄悄瞧著這人，看著池照影線條冷銳的側臉，心神晃了一晃，許是燈光太曼妙，又或許是身上的外套太暖和，她的心房陡然陷下半尺。

    郁離慢慢瞇起眼，貓一樣蹭了蹭肩頸上的圍巾，聞到圍巾和外套上傳來的花香。

    難掩心動。

    周圍的燈在這一刻暗了下來，沉入冬夜的暗沉里，路燈在廣場外圍閃爍，像是一顆一顆遙遠的星子。

    廣場中的燈光連綿成片，以溫和輕柔的光亮，環繞在人們周圍。

    她們置身星海。

    與之相應的，有射燈穿破天際，啟幕了今晚的燈光秀。

    廣場正面的大樓依次亮起，畫面變換間，光影交錯，無上勝美，好似整座城市的繁華都被捧上來，落在這些樓體大廈上，落進人們的眼底。

    不止是特意來等燈光秀的，不少行人也在停下了腳步，在這一刻駐足。

    人人眼底都綴著光亮，望著林立的高樓。

    激光、燈光、投影，一齊構筑出琳瑯畫卷。

    冬夜由此蘇醒，陡然繁鬧起來。

    許多人都拿出手機，想要將盛大的美景留下來，池照影只端然站著，作沉默模樣。

    她目光有些深，在認真地看這場燈光秀，好似要把眼前的景象拓印在腦海里。

    池照影做任何事，總是很認真。

    有不少攝影師就等著今晚，咔嚓聲此起彼伏，甚至有行人忘記關閃光燈。

    強光一閃一閃，在這般盛美的燈光下，倒也無人在意。

    有些拍出來的效果叫人唏噓，引起同伴的取笑。

    池照影正看著那些交錯的激光光束，在半空中交織，卻感覺又一只手探進了自己口袋。

    柔軟，卻冰涼。

    “好冷，阿池。”郁離輕聲嘟囔著，自顧自地把手往她兜里探。

    冬天的口袋做得深，大小姐不受阻礙地便伸了進來，

    池照影眨了眨眼，大小姐這般說著，這般做著，卻只捉住了自己的袖子，沒有再進一步。

    可她已經感受到這人的冷。

    沒再多想，她翻手捉住了少女的指節。

    裹進掌心里。

    兩只手在口袋里慢慢緊握，池照影的神色自若，隔著口罩，瞧不出更多的神情。

    郁離稍稍抬頭看她。

    隔著一層衣裳，沒有攤在燈光下，那些隱秘的情愫似乎就不為人所知。

    眼前的燈光畫面陡然變換，科技表演過后，換作幽暗密林。

    亮度降下不少，池照影眨了眨眼，方才一直看著那些光，讓她眼睛有些累。

    一回頭，便看見Alpha少女靜靜地瞧著自己。

    只露出一雙桃花眼，欲語還休，脈脈含情。

    萬般專注又深情，好似天地間，她就只能瞧見自己，只想瞧見自己。

    無比鮮明的情意，都寫在這雙眼睛里了。

    池照影呼吸一滯，一瞬忘了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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