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見過小黑？”

    由此回神， 陸亦然這才想起之前有過拜托它找黑貓的事。當時就覺得很神奇， 難不成已經有了結果？

    “對。”小橘貓很快應了，“但不是我見的，是經常去前面溜達的大花貓。”

    “她說曾經見過黑貓一次。”

    “大概就是出事的那天晚上。”

    “他就蹲在店門口附近，嘴巴和爪子上都是血……”照著描述再去想當時的情景， 小橘貓甚至是rou眼可見地抖了一下， “真的，太可怕了。”

    說著， 它便開始舔起身上的毛毛，顯然是在緩解緊張的情緒。

    月黑風高夜。

    一只黑貓靜靜地蹲在店門口。

    附近的路燈把它的影子拉得很長，幾乎要透過櫥窗延伸到里面去。

    櫥窗之內，最醒目的便是地上的那一灘血跡，細看一眼，她的側臉下方已經有了被啃食過的痕跡。

    一陣風吹過，門外的黑貓似乎聽到了什么動靜，卻只是慢悠悠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它的表情很享受，是那種享受完了一場盛宴而留在上面的饜足。正好有一只大花貓路過，被它看了一眼，就立刻炸了后背的毛毛。

    “啊！”單是想象一下，陸亦然瞬間也炸了毛。然而不管再怎么詢問小橘貓，它還是那一套說辭。

    聲音奶聲奶氣的，但混著這么可怕的描述。聽著，反而有種另類的詭異感，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陸亦然禁不住又抖了一下，季和也看著小橘貓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而它并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從頭到尾都只是拿魚辦事，實在沒有說謊的必要。

    又開了個魚罐頭來安撫情緒，小橘貓倒也開開心心地去吃了。頂著殺人的目光再擼幾下，還沒等到季和發火，卻是窗下突然竄來一道黑影。

    擼貓的手一抖，陸亦然差點當場就叫出來。細看一眼，原來是還算相熟的阿姨，這才回過神來。

    “您……”

    “您有什么事嗎？”

    “下次有事，可以走門的。”

    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尤其是神經敏感的現在。

    然而阿姨卻是比他更激動，看清他手下的貓，明顯地往后退了幾步。有幾分尷尬，卻還是又湊了過來，“阿姨也是好心才提醒你的。”

    “看見它從窗戶爬進去，才想起來小陸你也是養貓的。”

    “這幾天呢，千萬就看緊了別讓它跑出來，要不然就……”

    “不然就怎么了？”

    看來不只是他家母上一個人的問題，陸亦然本來還以為她只是太擔心貓了所以有些敏感，但現在證實了顯然不是。

    她就站在窗下，一臉的欲言又止，枯枝的陰影倒映在臉上，看起來有些神秘，又有些猙獰，“不然就放歸。”

    “放歸？”季和一直忍著沒說話，聞言卻抬頭，淡淡地看了一眼。

    “這……”

    明明每個字都聽得懂，但一連起來，陸亦然卻發現怎么都理解不了她的意思。

    放歸這詞說的好聽是放貓咪們回歸自然，但說白了就是赤。裸。裸的拋棄。

    試想一下，只要是個腦子正常的人，就該知道這些平時嬌生慣養、毫無野外生存能力的家貓被迫流落在外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境遇。

    臟話已經到了唇邊，但陸亦然好歹忍住了。

    阿姨也有些訕訕，但臨走之前，卻還是擠著提醒了幾句。

    “現在小區里好多人家都這樣，悄悄地把貓趕出來了。”

    “畢竟孫姨家的事情剛過去，大家都怕啊。”

    “小陸你要是不舍得也這么干，就把它看好了，萬一也被當做被放歸的貓看待，那就……”

    “那就慘了是吧。”

    “不過……怎么會有這么想的人呢？”

    “明知道那些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

    送走客人，陸亦然說不上來是什么感受。

    小區里養貓的人家不少，平時不少人聚眾吸貓、喂貓，也會在群里交流經驗。之前小黑它們被虐待，不知道牽引了不少吸貓客們的心。

    現在同樣是面對小黑，他們卻……

    “這不奇怪。”相較之下，季和卻是坦然。伸手彈了小橘貓一個腦瓜崩兒，立刻把它逗得更炸毛了。

    “人和貓，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是這樣說沒錯……”

    就比如他們之前還討論過貓是否會吃已經死掉的主人的尸體。

    事實證明它們會。

    不止貓。

    就連是被稱為人類忠實的朋友——狗，乃至其他動物都會。

    面對著活下去or餓死的殘酷現實，所有生物都會做出一致的選擇。就連是在人類的世界里，不也是照樣有“易子而食”么？

    而現在人們把貓趕出來，實則也是出于安全或生存的考慮。

    雖然明白，但這樣直白地說出口，真是渾身都不舒服。

    “所以田恬那丫頭說的沒錯，有時候人和動物并無區別，都只是被激素支配的生物罷了。”

    “比如白蛇和許仙，到頭來也說不清楚到底是誰對誰錯吧。”

    “許仙最終選擇和法海站在一起，說到底也是出于本能和生存的恐懼。試問誰能在發現了日夜相處的另一半是蛇妖以后，還能無動于衷呢？”

    “只是手段有些殘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