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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渣了那個萬人迷在線閱讀 - 第92節

第92節

    陳生到底與曲清池做了一世夫妻,對彼此的感覺也好,還是一些小動作也好都十分了解。只不過很了解曲清池的他并不了解曲清池和蕭疏之間的事情。從上一世來看,陳生并未發現其他問題,可從今生來看,蕭疏與曲清池之間必然有別人不清楚的密切關系。

    這份關系讓蕭疏即使被困,也能與曲清池交流。

    他們兩人之間似乎存在某些關聯。

    一點點靠近了正確的答案,但因為考慮到身后黑袍人身份不明,陳生怕貿然開口會給曲清池留下隱患,因此按耐住想要詢問的心思,直到到了魏都,這個猜想才被確準。

    入城時,蕭疏提筆寫下自己的名字,領下了進入魏都的手牌。

    他寫的名字陳生并不熟悉,但他的字陳生很熟悉。

    那是屬于曲清池的字。

    曲清池的字分兩種風格,有時文秀飄逸,有時狂放不羈。而不管是哪種,陳生都很熟悉。

    他那時看著曲清池提筆,心中只剩下一句——還真的是他。

    這個有著蕭疏面容的人真的是曲清池。

    他并沒有認錯他。

    **********

    情況復雜。

    這個有著蕭疏面容的曲清池眼神不好。

    那個纏著繃帶身受重傷的黑袍人身體不好。

    腳下變成雞的陳生心情不好。

    三個什么都算不得好的人入了魏都,找了一家靠近山峰的客棧歇腳。

    也許是考慮到那人身體的情況,曲清池并未要上兩間房,為了方便照看對方,他自己也住在這間房。

    陳生站在他們身后,看著曲清池帶著那人進入房中,面無表情地停下了腳步。

    以前不知這人是曲清池,看著他照顧黑袍人心中沒有什么感觸,如今知道這人是曲清池,再看他照顧黑袍人,意思多少有些不對了。

    曲清池人高腿長,走路的速度也快,一會兒的功夫就帶著那人進入了房間,留下了一只站在門前對著高高門檻的小黃雞。

    其實房中那黑袍人享受的是陳生以往才有的待遇。

    畫外的曲清池性子傲還任性,從不會照顧除了陳生之外的人。

    不像現在。

    陳生沉默的對著門檻,正覺得眼前這幕令人煩躁,忽聞黑袍人對曲清池說:“把他帶過來?!?/br>
    曲清池挑了挑眉,人慢步來到門前,靠在門旁淡漠的低下頭,并沒有聽那人的話,只是說:“這里光暗,我眼睛看得不清楚,你讓他自己進來?!?/br>
    ……嗯?

    啊哈?

    陳生歪著頭,對著與他一樣高的門檻,望著曲清池故作平靜的嘴臉,十分了解他心里的想法,在心中對著他的臉忽然呸了一聲,然后扭過頭轉身就走。

    之前他在山河鏡的天路里看到過赤鴻尊的過往,他對魏都還算熟悉,眼下他來了魏都,可以去試試尋找赤鴻尊在不在這里,沒有必要一直跟著女主受氣。

    比起對著曲清池這張臭臉,去找赤鴻尊看葉女不香嗎!

    沒必要留下。

    陳生一連在心里呸了四聲,私心覺得他一點都不在意曲清池的過去,左右曲清池要做的事情他也知道了,他根本沒有必要在曲清池這里浪費時間,更沒有必要受這個閑氣。

    忍著一口氣,陳生往前踏步,可他走了沒幾步,身后一只大手突然伸了過來,一下子抓住了前行的他,接著將他抬高了一些。

    第92章 死人

    “來到魏都之后就打算分道揚鑣,表現的如此薄涼,難不成你在魏都有什么依仗?”

    曲清池一邊說一邊掐住陳生小小的尖嘴,臉上笑顏難掩心中惡念。

    陳生晃了晃頭,掙脫無果,郁悶的在心里記了一筆曲清池的不是,準備日后與曲清池算一算今日的賬。

    說是這么說,但其實曲清池無意細究陳生的過往。他抓住陳生,將陳生往黑袍人面前一扔,陳生這才想起,因黑袍人身體不好,這一路來不管是大事小事都是曲清池一手cao辦。曲清池對外的表現是淡漠,可在照顧對方的時候,他從未有過一句怨言。

    而曲清池向來不是喜歡照顧人的性子。

    他對這個黑袍人好到算是反常的地步。

    黑袍人來到魏都之后有些疲倦,握著陳生沒多久就睡了過去。曲清池本是坐在窗口的位置,等回頭看黑袍人睡著,他又來到黑袍人的身邊,把黑袍人送到床上。

    陳生瞇起眼睛看著這一幕,不知怎么的竟是想起了前世,那時的他剛與曲清池重逢,曲清池將他從端肖雪手中搶了回來,其中發生了不少故事。而他這人慣會演戲,對陳生說在與端肖雪的打斗中受了傷,求陳生送他回小圣峰。

    那時的陳生還以為他是個女人,也不好說不送,兩人走了沒多久,途中意外遇見了外出但孟邗,孟邗一看曲清池在此,自然也就跟了上來。

    當時孟邗見曲清池受了傷,以為是自己的機會來了,他盡心盡力的圍著曲清池轉,絲毫不知曲清池這個臉皮極厚的人只是故意裝作身體不適,以此來表示他與端肖雪實力相差不多,謹慎的不留下一點可供猜疑的痕跡。

    可憐孟邗和陳生對此并不知情,一個認為是自己的過錯導致對方受了傷,一個認為是自己的機會來了,接機大獻殷勤。

    在入虛妄山的前夕,陳生等人途經若水,那時正逢雨季,若水水位上漲,不多時水便涌入若城,在街巷留下渾濁的痕跡。

    孟邗想著曲清池喜潔,人又是清冷貴氣的仙君模樣,此刻若是白衣臟污,多少有些不配他清雅脫俗的氣質,因此小心地攙扶著曲清池,盡量不讓泥水沾濕曲清池的白衣,徑直扶著曲清池上了客棧臺階,準備帶曲清池入二樓,等城中修士驅水之后再去趕路。

    陳生跟在他們身后,在他們進入客棧的那一刻停下了腳步。他望著順著青瓦流淌的雨水,注視著街上從淺洼逐漸上升,即將要接近青石階的水流,一時沒有移動。

    今天的他穿了一身和曲清池一樣的白衣,此刻看似像為了衣裳才對眼前的水流多有遲疑,其實人正在考慮,在想是不是應該選擇離去。

    眼下無人來尋他麻煩,曲清池雖是受傷,但有孟邗在身邊,想來不會有什么大問題,他就算就此離去,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可以。

    因想著這事,陳生沒有立刻跟上去,等曲清池來到客棧門前,轉身看到的就是他一動不動站在對面的一幕。

    而那被孟邗護住,衣擺整潔干凈的人見此直接走了過來,二話不說將他抱了起來,直接帶到了對面去。

    當時的陳生一驚,羞恥的不知該把手放在哪里,之后等他到了客棧,他身上干干凈凈,與之前沒差什么,曲清池的衣擺卻像是畫上了烏云,惹得方才為了護他將衣衫弄臟的孟邗臉色難看。也因方才抱住陳生的動作,導致他身上傷口裂開,又有血流了出來。

    見此陳生不好說離去,接著這一路都是孟邗照顧曲清池,曲清池照看陳生,曲清池也用如此和善的態度把陳生騙去了虛妄山,逼得陳生咽下了早就準備好的告別語。

    等他們到了虛妄山,回到自己地盤的曲清池這才露出了狐貍尾巴,他用一句多謝將孟邗攔在山門外,只帶著陳生入了山門。

    接著,那不知廉恥的人在晚間敲響了陳生的房門……

    回憶到此停住。

    被黑袍人掐在手中的小雞想到這里火氣突然冒了出來,他張開翅膀,怒瞪了一眼心黑手段臟的曲清池,接著在曲清池轉頭看向他時,老實下來的扭過身子。

    此刻他看曲清池不順眼,曲清池看他也未必順眼。

    見陳生躺在那人身旁,曲清池伸出手再次抓住陳生的頭。

    黑袍人躺在床上,他斜靠在床旁,拿起陳生左右晃了一下。

    陳生在心里暗罵一句,如此過了一夜,他們之間的情況并未好轉。

    幾日后,魏都節日到,曲清池想了想,在今夜帶著陳生和那人上街,有意去看看魏都的熱鬧。

    陳生其實并不想去,可他的意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曲清池想帶那人去看看魏都的景色。

    也不知曲清池從哪里弄來了輪椅,等把黑袍人扶上輪椅,他帶著他們走出了客棧。

    魏都這兩年處境越發艱難,大旱之后又是凜冬,加上這里建筑風格都是黃土堆砌的簡易風,邊塞小城因為冬日的到來看上去更加凄涼,也就只有在節日時,能迎來幾分不一樣的熱鬧繁華。

    陳生仰著臉打量四周,曲清池推著黑袍人避開人群,如此走了一段時間,他停在一家賣紙燈的攤子前,瞇起眼睛看了半天,然后問:“這上畫的都是什么?”

    黑袍人沒理他,商販看到他眼睛不好,連忙告訴他面前的紙燈都有什么,他靜靜聽了片刻,要了一個上面繪著龍的紙燈,之后帶著紙燈和黑袍人去了河邊。

    在放燈前,他想了想,神情恍惚地說:“你說,人放紙燈是向天祈求?!彼f到這里頓了頓:“如此一想,我完全沒有必要放這東西?!彼f這話的時候輕輕動了一下手,似乎不懂自己為何要買這紙燈,許久之后才說:“我也不懂執鳳和蘇河喜歡放燈的原因,總覺得他們是在自己求自己,看上去很是可笑?!?/br>
    陳生聽到這里轉過頭,注視著曲清池過于平靜的表情,久久沒有移開眼睛。

    黑袍人倒是沒有什么反應,只是靜靜坐在一旁并不理他。曲清池等了等,等不到黑袍人回答便蹲下身去拿火折子,然后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將燈放下,先是回頭對著黑袍人說:“你要過來看看嗎?”

    黑袍人搖了搖頭,而卻他開始往回走,似乎想對黑袍人說些什么。然而就在這時,一群拿著花燈的孩童走了過來,前進的身影擋住了曲清池花燈的位置。

    吵鬧不休的孩童來到他們的面前,在曲清池面前說笑玩鬧,看著沒有離去的意思。

    曲清池皺起眉,本來就視物困難的人因他們的出現越發看不清前方的事物,只覺得有一些模糊的小小人影將他的花燈擋住,讓他想拿也看不到在何處。

    陳生見此站了起來。

    他板著一張臉,看似并不在意,可人卻動了起來。

    他先是在黑袍人腿上走了兩步,然后歪著頭看著前方,默不作聲的伸長了脖子。

    曲清池站在原地,眼睛不好的他自然看不到面前那一群孩子中,有個站在最后方的孩童發現了地上的花燈,慢慢彎下了腰,似乎想要撿起曲清池的花燈,有意拿走。

    陳生倒不是舍不得一個花燈,只是想著曲清池剛才說過的話,心知這向來不喜歡感慨的人必然是想到了什么才會說出那些話。

    八成對著此刻的夜色有了幾分物是人非的寂寞。

    而曲清池這人心冷,他很少回首往事,要不是真的念起,此刻也不會去碰這種外形可笑的紙燈。而他為人傲氣,要是這時花燈因他眼睛不好被人拿走,多多少少會讓陳生覺得他有些可憐。

    其實陳生也知道,眼前這人不過是幻境里的人物。只是陳生一想到幻境里這一幕可能是真的,一想到要是曲清池真有這么一段過往,他看了未必好受。

    到底是做了一世夫妻,總不能看他因孩童難受。

    陳生心說曲清池有病,但他不一樣,他不能與病人計較,于是在黑袍人“唉”的一聲中陳生跳了下去,急忙移動著那兩條小腿,跑到了那個孩子的身邊。

    小小的黃雞在地上疾跑,在那個孩子彎腰碰上花燈前的那一刻,小雞用嘴叼住了花燈的另一邊,雙眼因為拿到花燈而亮了起來。

    然而……

    上一刻,小雞叼起紙燈準備轉身就跑;下一刻,連雞帶燈都落入了孩童手中……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被孩童抓住的陳生張開嘴巴,心情十分復雜。還有這個孩子剛剛可能吃了糖,導致手心發粘,被他抓起的陳生因此特別不舒服。

    “雞?”

    孩童叫了一聲。

    欲哭無淚的陳生抬起頭,這時正好對上對面曲清池的臉。那人拿著火折子,正歪著頭睜著那雙漂亮的金眸在看他。

    但考慮到他有眼疾,陳生又是站在人群之中,陳生也不曉得他到底是不是在看他。

    孩童倒是沒想太多,只覺得先撿到了一個花燈,接著又得到了白送的雞,今日的運氣實在不錯,開心的只想帶著陳生跑回家中送給母親。

    見狀陳生本想叫上一聲,告訴曲清池他在哪兒,但想到一開口之后曲清池肯定問題多多,質問他的事不在少數,他因懶得回答,也想就此抽身,因此沒有吭聲。

    于是一方沉默,一方開跑,蹦蹦跳跳地孩童帶著陳生越走越遠,等人走到街口正要拐彎,孩童的眼前忽然一暗,在抬頭時,面前多出了一道修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