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從空間轉移帶來的眩暈感中恢復過來的布魯斯打量著周圍。

    四周彌漫的是令人分不清方向和時間的黑暗, 甚至不能夠確定自己腳踩的究竟是不是大地, 在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他唯二能夠看到的就是一團橙紅色火焰，和整個人都散發著幽幽白光的防火女。

    不知道什么時候將衣服換回之前那身繁復裝扮的她被金屬眼罩遮住了大半的臉上布滿疑惑，但很快又變成了擔憂：“布魯斯大人, 您怎么會在這里？您還好……嗎？”

    事實上, 蒂娜從沒想過人類這種在多元宇宙大部分存在嚴重都十分脆弱的生物居然能夠在狹間內存活，而且看上去也沒有出現理智誑降陷入瘋狂的狀態。

    想起康斯坦丁之前提到過的紅頭罩也在進入狹間后存活下來，這令蒂娜忍不住懷疑起蝙蝠家族的這些人是不是有什么神奇的調查員血統……又或者和自從開通了前往不同世界后就經常帶著一大堆人到各個世界的紫有什么關系？

    蒂娜一時間腦洞大開。

    布魯斯依舊保持著他作為蝙蝠俠的冷靜作風，用低沉地聲音問道：“這是什么地方。”嘗試過幾次的他十分確定自己的視線一旦從蒂娜或者那團火焰上面離開, 耳邊就會浮現起蠱惑他墮入瘋狂的聲音。

    本能在瘋狂地向他發出警報——只要有所松懈, 就會被這片黑暗撕扯同化。

    “這里就是狹間，布魯斯大人。”

    防火女嘆息著回答, 她向著正用他強大本能和這片黑暗對抗的布魯斯伸出了手。

    “請您握住我的手。”

    那個之前還遮掩著手上傷痕不想被他看到的女人主動地向他伸出手。

    “我會帶您找到紅頭罩大人，安全地離開這里，回到韋恩莊園。”

    明明只是這樣簡單的甚至毫無約束力的保證，卻輕松地讓布魯斯自從得知紅頭罩失蹤后躁動的情緒平靜了下來。向來多疑地蝙蝠俠居然這么輕易的相信了一個人, 說出去那些超級英雄和超級反派們都一定會笑死吧。

    布魯斯握住了她的手，頗有些自嘲的想到。

    “目前無法確定紅頭罩大人進入裂縫時被傳送到了狹間的哪個位置……或者一種可能。”防火女牽著布魯斯在虛空中行走, 另一只手將那團對黑暗生物具有威懾力的初火托在掌心上：“那位大人很幸運的在剛進入狹間時就遇到了去往另一個世界的門。”

    “這是幸運？”布魯斯注視著面前的, 黑暗中唯一的光明。

    其實比防火女這個建模照亮的區域更廣，但就是沒有存在感的原初之火莫得感情地纏繞在了蒂娜手上, 難以避免的又在舊傷未愈的手上添上了新傷。

    一天不打, 上房揭瓦。

    具有主場優勢的蒂娜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調動虛空內的水元素覆蓋在又一次熊起來的初火外面，為了避免再度被蝙蝠俠記在小本本上，她還特地加上了幻術。

    并不知道初火已經被教育了的布魯斯看著防火女習以為常的平淡表情。

    似乎誤以為他看過來是在等待自己回復之前問話的防火女側過臉對他柔柔地笑了一下：“您也能夠感覺到的吧，布魯斯大人？這片虛空并不是適合智慧生物出現的地方。”“能夠在剛來到這里時就遇到可以離開的‘門’，真的是十分幸運。”

    布魯斯看到黑色的枝條從無法辨別的方向爬來，然后被阻隔在橙紅火焰照亮的區域之外。

    防火女幽幽嘆息著說：“在這里更多的是進入狹間后找不到離開的‘門’，最終被同化為怪物的生命。”

    而布魯斯看著她干脆利落將那些枝條燒為灰燼時那種憐憫又感同身受的神色，沉默了許久，某個呼之欲出的真相迫使他問出了這句話：“為什么你這么了解這些？”他有預感自從調查防火女后就出現的最大的疑問，將會在這個問題中被揭開。

    然后，他看到面前這個女人忽然笑了。

    “您一定很好奇我的身世吧？”

    她的笑容不再是一成不變的柔順溫柔，那個笑容中蘊含了令布魯斯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的，稍縱即逝的諷刺。

    “這個對所有智慧生物懷有一視同仁的惡意的空間。”

    這是蝙蝠俠為數不多，在一直追尋的真相終于要被揭露出來時，竟然誕生了不想繼續聽下去的念頭的時刻。

    “這里，就是我誕生的地方。”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在地球上找不到絲毫有關蒂娜和防火女生存過的絲毫痕跡。

    “——我是誕生在這里的怪物。”

    防火女用那種情緒激昂到極致后反而平靜下來的語氣冷淡地說著。

    這是她第二次在布魯斯面前表露出來的，隱藏在防火女那個溫柔到仿若神明的身份下，屬于蒂娜·克里森特的真實情緒。

    這個模樣的蒂娜顯得無比冷酷。

    布魯斯低下頭看向蒂娜即使在這種情緒下也沒有松開他的手，突然有一種自從犯罪巷的那聲槍響后許久都沒出現過想要流淚的沖動。

    在這種充斥著惡意的空間長大，卻仍然對所有人懷有善意，甚至不惜犧牲自己。

    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想象、更是難以做到的事情——因為環境往往能夠影響一個人的人格——然而卻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蒂娜覺得布魯斯看她的眼神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