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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 曬在只有些許草根的黃沙地上,更是顯得燥熱。 “阿哥要出去逛逛嗎?”五月在一邊問。 “嗯, 陪我出去走走吧。” 五阿哥和五月離開帳篷群,看著遠處正在修筑的工事。 “再過幾年這行宮應該就能修好了,到時候咱們再來這塞外,就可以不用住著悶熱的帳篷了。”五月笑道,他見五阿哥還是不太開心的樣子,就勸說道,“自從咱們來了這兒,這附近就多了個小集市。阿哥要不要去逛逛?” 五阿哥知道五月是想安慰他,于是順著他的話點頭:“也好,反正離小九醒來還有一段時間。我來這兒之后都沒好好玩過,去那兒看看吧。” 兩人帶了四個侍衛,去了那小集市。 實際上的集市讓五阿哥大失所望。這里面其實沒什么有趣的東西,頂多就是一些賣皮子和草原上各種特產的商販,還有穿著暴露的女子。燥熱的空氣里混雜著男人身上的汗臭味和女人身上劣質的脂粉味,讓人喘不過氣來。 五阿哥皺了皺眉頭,努力屏住呼吸。五月大概也沒有想到這集市大概會是這個樣子,有些愣神。五阿哥身邊的侍衛們卻很是興奮,他們當差輪換的時候就喜歡到這種地方來找樂子。雖這里的姑娘沒有京城里的姑娘們溫柔,但潑辣如火,倒也是別有一番趣味。 五阿哥想自己跟五月兩個人單獨逛逛,那侍衛頭領想著這附近應該沒有什么危險,也就把銀錢和兄弟們分了分,各自抱女人聽曲兒去了。 五阿哥拉著五月盡量往人少的地方走,看看四周沒有人,才終于停下里看看四周。 “阿……少爺您還好嗎?”五月問道。 五阿哥和五月開玩笑:“沒事,應該還是活著的。”他指著前面的一個木雕攤子,“我們去那兒看看吧。” 做木雕的是一個蒙古的老大爺,帶著厚重的羊皮帽,裹在寬大的長袍里,讓人擔心他穿的這么厚會不會中暑。大爺席地而坐,身邊放著一桿長煙槍,東西都擺在鋪著羊皮的地上。攤子上的東西很精致,是草原上特有的動物,牛羊狐兔,野狼雄鷹,全都栩栩如生,散發著蓬勃生機。 “這位爺,想要老頭子雕個什么?”大爺顫顫巍巍地吸了一口煙管,吐出一個小小的煙圈,愜意地舒了口氣。 五阿哥愣了愣:“能幫我做只海東青嗎?要大些的,能在屋子里做個擺件。” 老大爺有些皺眉,又吸了一口長煙:“大東西要雕工細,今天可做不完。” “沒事,我今天留下定金。您看看要幾日,我到時候讓人來取就是。”五阿哥示意身邊的五月拿出錢袋。 老大爺點頭:“行,那這位爺留個憑證,也好讓老頭子知道是爺的人。我這攤子在圣駕回京前一直擺在這兒,這位爺到時候讓人來就是。” 五阿哥留了銀子,順便包圓了攤子上所有的小玩意兒,裝在皮袋子里一股腦兒全拎走了。 那位老大爺很是高興:“爺真是菩薩心腸,老頭子這些日子遇見最大方的主顧就是您了。” “大爺在這兒擺攤,您的兒女呢?” 收了實實在在的銀子,大爺的話匣子也打開了,突然用蒙語唱了起來:“死嘍——都死嘍——我的四個兒子都死嘍——留下了我的小孫孫——可憐的小孫孫——跟著老頭子在草原上飄蕩——等著長生天的到來——” 五阿哥無言,聽著那老大爺接著唱:“征兵了——大兒子沒了——納稅了——二兒子沒了——噶爾丹來了——人都沒了——只有我的小孫孫——還要接著受苦——可憐的小孫孫——” 五月把錢袋子里所有的銀角子都放在了老大爺的攤位上,跟著五阿哥默默離開。老大爺的沙啞的歌聲在身后逐漸變輕,知道消失。 “我們回去吧。”五阿哥說。 “好。”五月讓茶鋪里的小二去那些地方找人,等人集齊之后就回到了營帳。 等到五阿哥一行人回了營帳,才發現帳子里沒有小九。守著帳子的小太監稟報五阿哥,九阿哥已經跟著八阿哥到馬場去了。 五阿哥又匆匆趕往了馬場,小九正跟著小八在馬場上飛奔。見到五阿哥來了,兩人才漸漸勒馬,下馬向五阿哥行禮。 “練得怎么樣?”五阿哥問。 九阿哥笑道:“我覺得已經差不多了,五哥在告訴我們一些小技巧吧。” “好。你們過來,仔細聽我說。”五阿哥揉了揉兩個小家伙的頭。 九阿哥小心翼翼地覷了他五哥一眼,見他沒有生氣,才放下心來。其實五哥剛走,他就醒了。明天的圍獵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他不能錯過這個能在汗阿瑪面前展現自我的機會,等五哥一走,他就去找八哥了。只是他沒想到五哥回來得這么早。 五阿哥給兩人講解了各種技巧,畢竟實地圍獵和在尚書房演武場上的練習還是有很大差別的,八阿哥和九阿哥都聽得很認真。然后,五阿哥又帶著兩人到附近的小樹林里跑了一圈,給他們一個模擬明天圍獵的機會,看到倆人都有所斬獲,這才帶著兩個弟弟回營帳去了。 第二日,九阿哥首次參加正式圍獵,就射了兩頭肥大的雄鹿。對于一個只有九歲的孩子來說,已經很優秀了。雖然此時的九阿哥,看起來就是一個半大的少年。在之后的幾次圍獵中,九阿哥都表現得很優秀,有一次甚至獵到了一只虎仔。康熙很高興,夸贊他有乃父之風。這幾日的圍獵變成了九阿哥一個人的秀場,康熙因為他大病初愈而仍然能取得這樣的成績而夸贊他,而其他阿哥也不愿意和自己剛剛病愈的弟弟爭搶,以免落了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