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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阿哥突然意識到這是個機會:“你若是不嫌我添亂,我倒是可以給你出幾個主意。” “五阿哥文采武功無一不通,您若是肯幫我,我當然是求之不得。那么之后就要多麻煩阿哥為我出出主意了。”策妄扎布當然不是傻子,知道五阿哥另有目的。 只是如今整個喀爾喀蒙古都歸附大清,五阿哥作為阿木古朗汗的皇阿哥,靠著他,也不會出什么差錯。更何況,他聽說不僅五阿哥本人受寵,他母妃也受寵,而且還有一母同胞的兩個親兄弟。五阿哥本人又不涉及皇位之爭,哪里有比五阿哥更好的依靠人選呢? “那就多謝阿布你肯給我這個機會了。”五阿哥向策妄扎布舉起酒杯,兩個都是聰明人,也不會在宴會上年多說什么,“合作愉快!” 策妄扎布一飲而盡,倒杯向五阿哥示意:“合作愉快,五阿哥!” 五月四日是八旗大閱兵。這次閱兵不僅是為了考察八旗子弟的實力,也是為了震懾喀爾喀蒙古這個新來的依附者,讓他們不要三心二意,當墻頭草。 山谷里,康熙及諸位阿哥和蒙古各部的王公大臣端坐于山頂之上,看著底下的八旗軍容。其他的倒也還算平常,行進、列隊、穿刺、劈打,蒙古騎兵能夠比他們做得更好。真正讓人驚訝的是四個火器營,號角聲一響,火器營部眾齊發鳥槍,雷震山谷。 佛郎機大炮和子母炮的威力更是驚人,巖壁上的滾石紛紛落下,地動山搖。 蒙古貴族們雖然早已聽說過火器的威力,但在草原上火器畢竟是少見,見到此情此景,心中大振,更加堅定了依附大清的決心。 看著威力強大的佛郎機大炮,五阿哥突然想起了那位偉大的武器制造家戴梓。他悄聲問身邊的四阿哥:“四哥,你知道耕煙先生如今在何處當值嗎?” 四阿哥奇怪地看來了五阿哥一眼:“今年年初,工部侍郎南懷仁狀告戴梓私通東洋。汗阿瑪已經將他流放到奉天府了。” 奉天府,位于盛京城,是大清早年的都城。只是大清早已遷都京師,陪都盛京——龍興之地,已經是一片荒蕪,成為流放之地了。 五阿哥大驚:“怎么會?耕煙先生怎么可能通敵東洋?” 五阿哥前世的歷史學得并不好。但戴梓是偉大的火器發明家這一點他還是知道的。 他還記得他的大學歷史老師曾經說過,大發明家戴梓以一己之力改變了中國的火器發明史,若是沒有戴梓發明的火器,大清的滅亡可能會早上兩百年。先不討論大清是不是該早些滅亡比較好,五阿哥只知道,這樣的一位抱著熱忱的清代科研工作者,是絕不可能通敵賣國的。 四阿哥對戴梓被流放一事也是頗為惋惜,只是汗阿瑪更相信南懷仁的鬼話,他也是沒有辦法:“戴梓此人雖于國有功,但為人剛正不阿,敢言人過,以致樹敵無數。此次南懷仁狀告戴梓私通東洋,朝中無一人為他說話。當時你正忙著和你未來福晉膩歪,戴梓雖在南書房行走,但官職并不算高,你自然就不知道這個消息了。” 對于自己因為能和小茹成婚而太過興奮,導致錯過了這么重要的消息,五阿哥頗有些懊惱:“四哥,你當時該和我說的。” “我和你說有什么用呢?讓你去和汗阿瑪撒嬌耍賴去鬧騰嗎?”四阿哥有些頭疼,果然當初瞞著小五這個消息是個正確的選擇。依小五這個脾氣,當時若是替戴梓去向汗阿瑪求情,恐怕是火上澆油。 “我——”五阿哥突然說不出話來了。 如今能夠涉政的只有太子和大阿哥,他在汗阿瑪眼里還是個需要去尚書房讀書的小孩子,就連已經成婚的三阿哥和四哥也是一樣要去尚書房讀書。 他手上什么權利都沒有,除了向汗阿瑪求情,他的確想不出什么能夠讓汗阿瑪召回戴梓的法子。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要去和汗阿瑪說。這世間的有些事,即使困難,也是需要人去做的。如果誰都因為事情困難而不去做,那么這世間又有什么事能夠辦成呢?”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非智者也。”四阿哥嘲諷道。 五阿哥笑道:“四哥,你說錯了。明明是——不知不可為而為之,愚人也;知其不可為而不為,賢人也;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圣人也。我雖做不得圣人,可也不會成為愚人啊。” “哼——我才懶得理你。”四阿哥轉過頭去。 小五一向受汗阿瑪寵愛,就算這次求情觸怒了汗阿瑪,大不了被汗阿瑪罵一頓,禁幾天足,出不了什么大事。若是這次被罰,也正好可以給小五一個教訓,他是皇家人,為人處世怎么可以那么天真呢? 這天傍晚閱兵結束后,五阿哥來到康熙的大帳前,求見汗阿瑪。 “還請五阿哥稍作等待。”梁九功向五阿哥行禮道。 “多謝梁公公。”五阿哥笑道。 “阿哥爺不必多禮。” 梁九功作為康熙身邊的大紅人,這宮里有的是人敬他、畏他、討好他、奉承他,只是他畢竟是閹人,那些人雖表面敬他,但暗地里哪個不是鄙夷他的殘缺。只有五阿哥,這孩子永遠懷揣著赤子之心,對身邊的每一個宮人都一視同仁,有錯必罰,有功必賞。 對他也是如此,五阿哥對他的敬意,更像是因為他照顧了萬歲爺的起居,是一個孩子對照顧父親身邊老仆人的敬意。正因為如此,梁九功也愿意在不違背萬歲爺吩咐道情況下給五阿哥行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