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圍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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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山圍場位于內(nèi)蒙和河北交界,占地一萬四千平方公里。這里有廣袤的草原,一望無際的森林,以及娟然如洗的高原湖泊,這里水草豐沛,有黑鸛、金雕、白頭鶴、大鴇、野麋鹿,金錢豹等超過五十種保護動物。曾作為歷代清朝皇帝率領(lǐng)八旗子弟射獵演武的園林。 解放后,紅山圍場開發(fā)成了景區(qū),和野生動物保護區(qū),也有不少影視劇組,會專門到這兒拍攝取景。 東風(fēng)大卡的輪胎翻起濃重的土腥味道,剎車聲分外刺耳,草里驚出一只米黃色的狍子,一轉(zhuǎn)眼的功夫便沒影了。 “往前走不遠,原來是個軍馬場。后來拆了,說是要改開發(fā)區(qū),都四五年了還沒動靜。這邊岔路多,又沒個通訊站。你自己得注意安全。” “我這邊有朋友接,您放心吧。” 說罷,李閻在皮椅上放了兩百塊錢,然后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四處打量了兩眼,才轉(zhuǎn)身沖車上叼煙卷的司機師傅揚手道別。 山高云淡,夕陽墜入林海。白霧淹沒山脈,天地間一片遼闊清新。 驀地,兩道金色車燈從地平線浮現(xiàn)出來,緊跟著,一輛半舊的烏尼莫克出現(xiàn)在李閻的視野當(dāng)中。 與此同時,這輛越野車也發(fā)現(xiàn)了李閻,儼然以加速度沖了過來,并且在快接近李閻的時候一個急轉(zhuǎn),把車門對準(zhǔn)了李閻。 車窗緩緩落下,司機與李閻四目相對。這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穿著比她身材明顯大一號的迷彩服。 “孔雀?” 李閻輕聲問。 那女孩搖搖頭:“不是,打雜的,顧姐叫我來接你。” 李閻沒再說什么,上車坐在副駕駛上,女孩枕著方向盤,饒有興趣地問:“你一個人來的?” 李閻沖她笑了笑:“昨天電話里,你們只說要我到,別人來不來,無所謂吧?” 女孩脆生生地打趣道:“單刀赴會,好氣魄啊。” 說罷,她踩下油門,烏尼莫克發(fā)起兇猛的沖刺。向遠方馳騁而去…… 大概四十分鐘,高大的黑色越野車路過一道鐵制圍墻哨卡,高四米的圍墻依靠山丘和密林搭建,把內(nèi)外完全隔絕。環(huán)裝的鐵門上噴著“三眼環(huán)球紅山圍場”的紅色油漆。 迷彩服女孩連剎車也不踩,高大的越野車橫沖直撞,有身穿橘色條紋制服的工作人員急忙自左右拉開厚重的鐵門,如同洞開一張深不見底的巨口,叫烏尼莫克順利通行。 穿過圍墻,四下依舊是漫漫的綠蔭,周圍偶爾能見到巨大的白色風(fēng)車。和頭頂有紅色條紋的松鼠,一派野趣風(fēng)光。 “本來今天呢,除了姒姐,詹老師也在的,但是昨天夜里一個電話,他就急匆匆地去北京了。” 女孩極為健談,對李閻的態(tài)度也看不出記恨或者輕蔑,語氣像是很平常地聊天。 “詹躍進?” “嗯。” 李閻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女孩斜眼瞥了一下看沿途風(fēng)景的李閻,笑嘻嘻地問:“對了,我聽說你隨便兩下子就把張才揍得昏死,是不是真的?” “張才是誰?” 李閻平淡地問。 那女孩先是一愣,隨即毫不矜持的大笑起來,她沖李閻揚起大拇指:“我說,我在你身上花了大價錢,你可別讓我失望?” “失望什么?” “就是待會兒……” 話說道一半,女孩突然臉色大變,以瘦弱的身軀瘋狂轉(zhuǎn)動粗獷的方向盤! 烏尼莫克發(fā)出沉悶的吼聲,一個漂移急轉(zhuǎn),小半個車身刺啦一聲裂開,創(chuàng)口平滑如鏡。一道血線從女孩的脖頸裂開,鮮血瘋狂地噴涌而出,灑滿整個前車窗。 狂風(fēng)灌了進來!李閻猛地抬頭,數(shù)十道刺眼的紅光迎面而來,如同一張張火焰惡鬼的笑臉,接二連三地擊中烏尼莫克, 這輛造價不菲的越野車頃刻間焚燒成一顆巨大的火球,把李閻和迷彩裝女孩統(tǒng)統(tǒng)卷入其中。蘑菇狀的焰浪擴散開來。熾烈的溫度使得周遭的草皮瞬間碳化壞死,張揚的火焰翻卷滾動,叫人不敢直視。 良久,火焰中突兀閃爍出一道扭曲的黑色人影。 李閻膚色通紅,身上散發(fā)出濃重的霧氣,他手里抓著一具焦黑的尸體,臉色平淡地望向不遠處的草丘。 那里站著一個黑色背心,墨綠褲子,渾身肌rou勻稱的男人,白色的氣流和火焰彼此糾纏成一條大蟒蛇,正盤旋在他的腰背上。 那人目睹李閻走出火場,伸出右手,獰笑著沖他勾了勾手指,手腕還沒來的及放下,雙眼突然被無邊無際的暗金色充斥! 那是金母大劍的顏色。 ———————————————— “當(dāng)初我們說好了,擁有“四實”財富的代行者,不能以任何名義,在天·甲子九果實培養(yǎng)個人勢力。但是這大半年里,你和姒文姬的“三眼環(huán)球”,走的是越來越近了……” 趙劍中穿著一身黑色唐裝,正把玩著一把鳳凰狀護手的儀仗指揮刀,刀身筆直,黑色的刀鞘上刻有九龍和萬里長城,刀銘“威武文明,壯我軍威”。刀柄上鑲嵌有一顆璀璨的紅色寶石,華美威嚴。 正面刀身,刻有“天下第一刀”五個大字,以及鑄造者的名字:沈從岐。 詹躍進面向趙劍中的背影,攤手說道:“援朝還要睡上一年多,我只是替他打理手下的人和生意,“三眼環(huán)球”這么大的骨架子,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都有一大堆的麻煩事。我不管,難道真叫姒文姬去管?” “我看她這些打理得就不錯。” 詹躍進搖頭:“那是援朝在,援朝不在,姒文姬壓不住援朝那幫如狼似虎的老部下。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幫人一向不太看得起姒文姬。” 趙劍中似模似樣地嘆了口氣,他放下指揮刀,輕輕錘著自己后心:“外頭現(xiàn)在總有傳言,曹援朝當(dāng)初不肯接受十主內(nèi)部的決議,堅持要以昏睡兩年的代價,給他老婆擦屁股。其實是找借口叫你回來,羽介聯(lián)手來斗我這個糟老頭子。” “這種話有多荒謬,你心知肚明。我看多半是你的人編出來探你的口風(fēng)。他們眼饞“三眼環(huán)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種居心的話我聽過很多,比如,別人都說你人主趙劍中這么強勢地把控天·甲子九果實,甚至當(dāng)初以你十主第一的名望,居然不惜放棄開采其他果實,也要達到這一點。其野心和目的,是要摘取這顆出產(chǎn)閻浮行走的天·甲子九果實……” 說到這兒,詹躍進故意停頓了兩秒,等趙劍中慢悠悠地把目光移過來。他才繼續(xù)道:“這種傳言我向來是嗤之以鼻。” 趙劍中盯著詹躍進看了一會兒,沖他舉起茶杯:“我向來不和“高馬基雅維利主義者”和“小布爾喬亞”浪費時間。如果你對我有一星半點這樣的想法,那喝完這杯茶你就可以走了。” “還是要喝完茶才能走么?” 詹躍進哈哈大笑,趙劍中一個電話把他從紅山圍場請到北京,其目的是不叫他和李閻做接觸,眼下是風(fēng)口浪尖,很多人壓根不愿意相信,這是一場閻浮行走對三千果實的失敗,而更愿意理解為,這是一場暗流洶涌的十主內(nèi)斗,趙劍中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平息事態(tài)。 “我不打算和你繞彎子。張義初也好,神皇帝也罷,哪怕是可能在背后的思凡和太歲,我都不感興趣,這是你們五仙類該頭疼的。但李閻,他身上可能關(guān)系著一項“三眼環(huán)球”探索了十年之久的秘密,關(guān)于人仙傳承的來源。我找他來只是確認我的猜測,如果這件事和他沒有關(guān)系,我不會再打擾他。如果和他有關(guān)系,我和他合作共贏。我知道你很欣賞他,如果是第二種情況,算我挖你一個墻角,你不會連一個八極行走都舍不得給我吧?” “可以。” 趙劍中言簡意賅:“但不能出人命,我說的,是任何一條人命。” “本來我是可以和你打包票的。” 詹躍進說道。 “本來?” 趙劍中的語氣低沉了幾分。 “姒文姬覺得,比起不知真假的言談,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真相。如果我在,她不會越俎代庖。可如果我不在,她大概會用自己的方式,來確認李閻身上的秘密,用武力。” 詹躍進把茶杯舉高:“我是不是該喝快點?” “……” 趙劍中放下茶杯,默然不語。 ———————————————— “尼瑪個巴子的趙艾國,老娘新買的越野車!” 迷彩服女孩猛地一捂脖子,憤恨罵道。 “別埋怨了,那小子給你出氣了。” 代行是孔雀的顧躍面對一整片屏幕墻,攥著一杯可樂嘖嘖作聲。 那個身上環(huán)繞風(fēng)火大蟒的男人已經(jīng)昏死在草地上,臉上腫起老高。 “誒,他這么厲害?真的只是個晉升不久的八極巔峰行走?我看代行者也不過如此了吧?” 迷彩服女孩湊了過來。 “這不算什么,因為有閻浮試煉這道坎兒,八極行走之間的差距,可能比十都到八極之間的差距還要巨大,而且這小子走運,拿到了四實之一的凜冬藥劑,純粹的rou體強度,是同類行走的十倍。但如果多來幾個八級巔峰行走,就另當(dāng)別論了。” 夜幕將至,李閻腳下的野草低伏,大風(fēng)嗚咽,起伏的草丘上,至少十余道紅光沖天而起,每一道紅光都代表著一名足夠?qū)铋惍a(chǎn)生致命傷害的八極巔峰行走。 黑鵲環(huán)繞,赤霞縈繞羽翼的虎爪白頭鷹,魌雀。 長滿鱗片,尖喙魚尾的飛鳥,箴魚 赤角人面,虎狼之身的走獸,鼉圍 …… 種種不可思議的異獸法相浮現(xiàn)在草原和天空中間,將形單影只的李閻圍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