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大盜梟聲(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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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秀?鄭秀是誰?” 唐若拉愣了愣神。 報信的士兵也說不清楚,只保留地說:“這是一位大海盜的女兒。” 唐若拉臉皺在了一起,他呢喃幾句什么,把杯子里的新鮮綠茶喝干凈,這才說道:“帶我去見亞力克斯爵士。” 亞力克斯·貝奇,這次東印度公司派出的,地位最高的一位的管事人,畢業(yè)于伊頓公學(xué),下議院議員,曾任黑斯汀總督的高級秘書,不列顛海軍準(zhǔn)將。 而當(dāng)唐若拉見到亞力克斯爵士的時候,被這個剛滿三十歲的硬朗青年人的眼神嚇了一跳。 “主教大人,有一件事,我務(wù)必要通知到你。” “南洋海盜的聯(lián)軍已經(jīng)逼近,先頭部隊甚至有直接遭遇的可能,我已經(jīng)知道了……” 唐若拉點點頭。 “是……另一件事。” 亞歷克斯語氣古怪,把手里精致的羊皮紙遞了過去。 唐若拉漫無目的地掃過執(zhí)掌,瞳孔猛地收縮,臉上的老人斑都顫抖起來。 歐羅巴史上最好的戰(zhàn)術(shù)家之一,法蘭西皇帝陛下拿破侖·波拿巴麾下,有“勝利之子”之稱的安德烈率領(lǐng)七萬法蘭西軍隊,直指葡萄牙東部城市阿爾梅達,而葡萄牙境內(nèi)最具戰(zhàn)斗力的,也只是一支兩萬人不到的英格蘭援軍…… “唐若拉主教,你的看法呢。” 亞歷克斯爵士問道。 唐若拉艱難回答:“我覺得,如果遠東的局勢陷入僵持,也許我們可以考慮……” “那就不要讓他陷入僵持,我們需要一場快戰(zhàn)。” 亞力克斯拳頭縮緊:“正因為局勢吃緊,我們才要保證遠東的利益,我們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可能戰(zhàn)事已經(jīng)打響,這不是我們的干預(yù)的了,可巨大的利益,就在眼前,主教大人,我們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了。” 唐若拉主教久久說不出話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輕輕點了點頭:“我,我明白。” …… 五十多條英格蘭戰(zhàn)艦,最終全部潰敗,只逃回了二十二條,其余要么被火炮擊沉,要么在接舷戰(zhàn)當(dāng)中,被紅蔡聯(lián)軍的海盜清剿干凈,連船帶人都被俘虜。 “首戰(zhàn)告捷,紅旗幫兵威之熾,我今天是見識到了。” 甲板上,蔡牽和李閻并肩而立,他一身紫底黃紋的長馬褂,話中半是恭維,半是驚嘆。 洋人的堅利船只,兵員素質(zhì)和海盜的差距有多大,蔡牽心里是最清楚的,前幾日,葡萄牙大檢察官巴羅斯帶隊撕破官府防線,雙方七萬人在海上交鋒,官府水師一觸即潰,傷亡逾萬,而葡人的損失,是讓人不可置信的十位數(shù)! 也是這一戰(zhàn),讓官府的水軍將領(lǐng)徹底看清,如今的官軍,遠遠不是這些遠道而來的虎狼的對手,從而收縮防線,放棄海戰(zhàn),據(jù)險而守,可惜,最終也沒能回天。 而今天,被官兵吹成妖魔的紅毛水兵,卻猝不及防地嘗到了失敗的滋味,折損一千多名水兵,還是在一群海盜的手里。 之前蔡牽已經(jīng)盡量拔高去評價紅旗海盜的敢戰(zhàn),以及其船只火炮的精良程度,可如今看,還是低估了人家。考慮到天保仔擔(dān)任紅旗龍頭不足一月,這份基業(yè)的牢固,還得把功勞算在已故的厭后手中。 此戰(zhàn)之后,蔡牽也不禁慨嘆,如今的天保仔雖然勇猛無匹,堪稱萬夫莫開,可海戰(zhàn)一打,一身詭異厭勝,出手能讓百里盡是一片赤水的厭后才更讓人忌憚。 想起這女人還活著的那些歲月,其余四旗也甘心蟄伏。五旗聯(lián)盟,的確是整片南洋最大的拳頭。明顯高出其余四大海盜一個層次。 不過那樣的日子,一去不復(fù)返了…… 李閻聽到蔡牽的吹捧,搖了搖頭:“人手是對手的幾倍,船是差了點,也沒差到天上去,紅毛也不是三頭六臂,這都打不贏,抹脖子算了。何況,我們的船只人手的損失,是對手的兩倍,沒什么值得夸耀的。” 李閻心里算過,單是這次開胃戰(zhàn)當(dāng)中,紅蔡聯(lián)軍的折損,換算成銀子,大概是三十萬兩左右,夠得上他和查小刀兩個人加起來,打生打死才能獲得的收獲了…… 眾木支持的凌云寶樹,便是如此的格局。 想著這些,李閻拿起一把水兵配的單眼火槍,砰地試射了一發(fā),盯著草靶子上的窟窿眼,心中估量:“比蘇都的羽毛威力強點有限,有雕雪在身,倒是不礙事。” 蔡牽笑了笑:“對了,天保龍頭,這場遭遇戰(zhàn)打下來,大概有四五百人的俘虜,你準(zhǔn)備怎么安置?” 李閻眼珠一轉(zhuǎn),哼了一聲:“仗打得緊,沒工夫防備他們,這幫票又扎手,干脆割喉扔下海。省的麻煩。“ 蔡牽一愣,急忙勸阻:“就這么把這些洋人殺掉,不僅會激起對方的憤慨之心,也太過殘忍,留下他們,等勝下英葡聯(lián)軍,讓他們花錢贖買豈不是更好?” “殘忍?紅毛對著我的兄弟捅刀子的時候,就不殘忍了?這次蔡老板的人只是敲敲邊鼓,自然輕松,可我紅旗兄弟折損就超過兩千人,不殺他們,還留著過年么?至于贖買。你就知道我們一定打得贏,再叫這幫子水兵鬧出事端,折的可不是你的弟兄。” 蔡牽摘下瓜皮帽子攏了攏頭發(fā),苦笑搖頭:“天保兄弟,你我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你怎么又拿出這副面貌來談生意?直說了吧,這次反攻,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能打贏,俘虜破牢鬧事這種離奇話本,不必饒舌,我想讓天保仔做出承諾,對投降的紅毛網(wǎng)開一面,并把這次南洋大戰(zhàn)的所有俘虜,都發(fā)送給我。” “誒呀,我的弟兄辛苦流血,你叫我把俘虜給你……再說其他幾位渠帥頭領(lǐng),也未必答應(yīng)吧?” 這次反攻,給各家海盜頭領(lǐng)的職務(wù)官稱,仿了當(dāng)初黃巾起義三十六渠帥的制式,五大海盜頭領(lǐng),封作五大渠帥。 當(dāng)然,也就是個稱呼,做不得真。 “要多少贖買銀子,天保兄弟你開個價。” “嘿嘿,從我這買了,再倒手賣給紅毛。還賺了交情,蔡老板做的好生意。” “這生意,你等也不好做不是?” “銀子,我不稀罕,紅旗的需求,當(dāng)初在琉球島也提過了。蔡老板這話,可真是讓我為難啊。” 李閻瞇了瞇眼:“我倒真有件東西,想讓蔡老板幫忙。” “請講。” “林阿金手中,那位泉郎海鬼,是如何煉得的?” 蔡牽聞言一皺眉毛:“泉郎種之術(shù)難得,更是林姓不傳之秘。好比是厭姑手中的楚服厭勝,章何手里的太平文疏,我可弄不到手,天保龍頭的胃口實在太大了。” “這就奇怪了,高里鬼,泉郎種本是一套,他林姓只有泉郎種,那個敖興哪里得到我們五旗聯(lián)盟高里鬼的煉制法門的?” 蔡牽回到:“好像是當(dāng)初黑旗內(nèi)亂,林阿金從郭婆一個心腹手中得到。當(dāng)然,我也是道聽途說。” 李閻隨即說道:“這樣吧,法門就算了。你和林家交涉,我要林家為我紅旗,煉一位泉郎海鬼出來!這總沒問題了吧。” “我盡力而為。” “那我可就等蔡老板的好消息了。” 兩人三眼兩語,浩大艦隊兵和一處,兵鋒直指廣州灣。不料,天際的海面上,突起無數(shù)黑色桅桿,海浪翻卷,氣勢如虹的黑色三桅帆船艦隊,糾結(jié)著大批銀色瓦斯科戰(zhàn)艦,正靜靜等待著紅蔡聯(lián)軍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