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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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閻望向十夫人,眼里有探尋之意。 這幫人法術邪門,李閻能殺,卻不知道關起來怎么保證她們不鬧事。 十夫人略一思索:“用黑狗血,給他們灌進去,五婆仔的法門就不靈了,不過……” 她一指侄儂:“這人不是五婆仔的女兒,就是孫女,血脈太濃,她那雙手,我也沒法子制住。” 角落里沒人注意到的丹娘輕輕搖頭:“說謊。” “好辦。” 李閻盯著滿臉冷汗的侄儂,兩只手發(fā)力折扭,把侄儂的十顆手指連同手腕一齊折斷,冷酷地不像人。 侄儂慘叫一聲兩眼一翻,劇痛讓她直接昏厥了過去。身子整個癱倒。 “不保險~” 十夫人語氣幽幽,話里的未盡之意畢露。 “這些人我有用。” 李閻不動聲色。 十夫人把臉錯開去看桌上的山木棉。 “聽你的。” 李閻一轉身,這才笑盈盈望向郭婆:“郭幫主,好久沒見了,長個了啊。” 郭婆臉色難看,沉著臉沒有說話。 “讓幾位旗幫幫主笑話了。”李閻一拱手:“這次來,怎么不得在我大嶼山,住個一年半載的?” …… 大嶼山碼頭。 入夜了,海上的船隊涇渭分明。 四旗,哦,不,如今只能是三旗了,畢竟黑旗的人,讓李閻抓的抓,殺的殺,已經沒有聲音了。 幾位幫主去了靈堂,入夜還沒消息,派了幾波兄弟進山查看,泥牛入海,半點信也沒有,只是派人送來信物,說是沒事。 紅旗早早有人送來酒水,三旗的人也不是傻子,紅旗送來的酒rou一口也不肯吃。寧肯自己啃干糧。 只有幾個粗狂不經事的馬大哈,看見酒就走不動道,不料喝了沒幾口,就捂著肚子要去廁所,一個還沒人在意,兩個三個,立馬引起了管事警覺。 比起下蒙汗藥,瀉藥這東西非但好找,而且不好察覺,碼頭上留守的三旗人手有千余,領著一幫人手去鬧,更派了人準備回去報信,可惜這時候為時已晚。 大炮喧天,重炮再生機這兩天改造的炮彈打出去多半,一片狼藉當中,紅旗幫數(shù)千青壯沖上來,見人就砍,壓根沒想過留手。 這場數(shù)千人的械斗持續(xù)了三十分鐘左右,三旗海盜崩潰下來,大多旗幫海盜架船逃出了大嶼山,兩成左右的海盜飲恨當場。 而黑旗的人則幾乎全都被扣下。 “那女人,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丹娘環(huán)抱膝蓋,和躺倒的李閻一齊在一片碧綠斜坡上仰望月亮。 “什么意思?你說十夫人。” “她要是早早肯閉眼,還有投胎轉世的機會,現(xiàn)在,只能等著魂飛魄散了。” 李閻啞然,雖然以十夫人的性格,這次詐死的事件,連同放消息給四旗在一網(wǎng)打盡的謀劃。只怕是一早就做好的,可畢竟,當初是自己讓她多吊兩天。 “我當初怕露出破綻,這才找了個由頭出去打虎門,現(xiàn)在一看,倒是有些對不住十夫人的癡心一片了,可惜,我是李閻,不是天保仔。” “我倒覺得,天保仔跟你一定有什么聯(lián)系。那類修命數(shù)神通的人,最能辨識,十夫人看不出你的破綻,絕不是因為長相,而是你的氣息和烙印,都和那天保仔一般無二。” 李閻揪著草皮,也在思考丹娘的話。 “天保!” 潮義遠遠地喊李閻。 “十夫人找你。” 李閻坐了起來:“這就來!” 他低頭問丹娘:“對了,你的事想來十夫人也會問,想來她不會死纏爛打,不如你和我去見見她?” “她這人陰險毒辣,且是個嫉婦。我可不去招這個嫌。他要是想見我,替我回絕。” “咳~也行。” 李閻也沒在意。 丹娘斜了李閻一眼:“不要為我搪塞,她問理由,我怎么說得,你怎么告訴她。” “這,不好吧。” “這才好。” 李閻答應過后,和潮義并肩往十夫人休息的藤樓走。 十夫人詐死,瞞了紅旗上下大多數(shù)人,直到現(xiàn)在,也只有參與靈堂事件的部分頭領知道,這件事的始末是十夫人一手策劃。 幫里大多數(shù)人,聽得都是天保仔潮義兩人定好計策,里外夾擊這個版本。連鄭秀兒都被瞞過,一連幾天追問娘去哪了,哭鬧不止,十夫人心也狠,喪事辦了,當自己真死,連秀兒的面也不見了,只當自己兩天前已經死了,早斷秀兒的念想。 藤樓還是那個藤樓,四下寂靜。 十夫人獨自坐在紅木小桌邊上,手里端著一本書,卻是《虬髯傳》。 不知道是不是燭火映照,十夫人的氣色好了很多,桃枝一般的眉眼妍麗動人。 “十娘。” 李閻開口。 …… 潮義關好房門,看了一眼窗戶紙上兩道人影,轉頭沿著羊腸小道回到自家的院落里。 他在大嶼山早已成家,女兒也有八歲。 “當家的。“ 回來之后,潮義的妻子楊氏湊上來:“那人在書房等了你很久了。” “孩子呢。”“睡了。”“你也去睡,我不叫你,不許靠近。” 楊氏是個恭順的婦人,連連點頭,悄聲進了臥室,哄著睡眼惺忪的女兒入睡。 潮義看臥室熄了燈,這才轉身進了書房。 書房里有個面相憨厚,手指卻又細又白的男人等著潮義。這人是泉州的手藝人,名叫白盞棠。 他平時賣些假畫,刻些金石印章,還有一門手藝,就是能破信封上的火漆,取出信來,讀完再放回原處,火漆還能補上,任誰也看不出差錯。 “我早聽說白先生有這門手藝,這次還要麻煩先生,事成之后,必有重謝。” 白盞棠連連作揖:“能為雙槍潮義做活,是在下的榮幸。不知道信件在哪兒?” 潮義恭敬遞上。 …… “你再見我時就沒想過,這老太婆怎么還不死?” 十夫人仿佛不是在說自己,語氣不僅俏皮,臉上還帶著彎彎的笑。 “你說這話,一點也不可笑。” 李閻語氣低沉。 十夫人淺笑了笑,有些疲憊地問:“你白天說,天母過海的時候你有奇遇,吃了一顆長生種子功力才突飛猛進。” 李閻心中一突,這確實是他拿來誆騙的十夫人的話,因為華盛頓吃了不成熟的長生種子,獲得了無窮的精力,也失去正常人的一部分情緒。他這才有次一說。十夫人此刻問起,可能是有懷疑。 只是十夫人再一開口,卻讓李閻心中一暖。 “桌上是我替你查的海經縣志,里頭有不少,關于古人服食過海長生種子的記錄,你且看看,這雖是機緣,但也可能是禍根,要是吃了沒熟透的,有天大麻煩在身。” 李閻按著桌子坐下,把那些縣志都撥開。 “今天晚上我們不聊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