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鴨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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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大概十來號cao弓的漢子縮在船帆后面。個個神色梟悍,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天保仔”一個鷹躍滾進過廊,接著就是倉朗郞的劍光和慘叫。可夜色下影影綽綽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良久,一雙冷冽的雙眼透出黑暗,打得這些人后脊梁骨一陣發(fā)麻。 領頭是一個面色黝黑,胸口敞開疤痕交錯的黑布衫矮子。 “這怎么辦?” “別慌!那香咗(咒人死)這次身邊沒幾個人,把船燒光也要他死。” 矮子咬牙切齒。 “燒船?” 海風把查小刀的頭巾吹開,露出一顆锃光瓦亮的光頭。 他劃著一根火柴,火焰躍動,嘴上的手卷煙頭明滅不定。 “我?guī)湍悖俊?/br> 火光大作! …… 尸首遍布甲板,李閻大馬金刀地往甲板上一座,腳下插著一把血跡斑斑的厚背鍘刀。這刀是船上找的,李閻也用不上,但是看著怕人,能鎮(zhèn)住場子,省得滿船人亂跑。 “你是船主?” 李閻問的,是一個水蛇腰,粉黛很厚的中年婦女。此刻她正瑟瑟發(fā)抖,雙眼無神。李閻大聲喝問了兩句,她才掐著一口尖尖的閩地口音,結結巴巴地開口: “我男人是,被,被箭射死了,天保哥,我真的不知道這些人哪里來的?” “那你就是船主了,別慌,借你地方審審人。” 李閻摘下紅頭巾,走到那黑布衫矮子面前。 這個矮子兩只胳膊麻花似的,被李閻活生生扭斷,疼得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渾身上下都是曬痕,兩手布滿老繭,一看就是常年出海。 “為什么殺我?”李閻問。 那矮子抖著嘴唇不說話。 李閻初來乍到,頭一柱香里,還摟著十八九歲,羊脂玉似的大姑娘,耳邊嬌滴滴的,被人稱呼一聲“爺”,這系上褲腰帶的功夫,差點讓人射成篩子,說不光火是不可能的。 可這幫人的來歷,還真不好說,天寶仔的人頭在官府掛號,也值上兩千吊錢的賞銀。彼時民風彪悍,說這一伙人,是覬覦賞金,想著升官發(fā)財?shù)膬春窛O民,也是有可能的。 何況,海盜勢力犬牙糾錯,小則幾十人的半漁半盜,大則數(shù)千人的猖獗賊群,五旗聯(lián)盟也不能一家獨大,天寶仔的記憶里,比五旗的勢力小不了多少的大海盜,還是有幾號的。 “妖賊章何”“義豕朱賁”“大老板蔡牽”“寶船王林阿金”,更有鳳尾,矮牛,紅頭,白底諸幫,加上屆時占據(jù)澳門的葡萄牙海軍,烈火烹油的英國東印度公司,整個華南沿海,群魔亂舞。 想著這些,李閻抓著這矮子的頭發(fā),仔細打量起來。 雙眼皮,塌鼻梁,尖嘴,腮上的rou很少。 李閻眼睛一瞇:“安南人?” 查小刀披著暗紅色的馬褂走過來,一臉驚訝:“這你也認得出來。” 李閻耐心解釋:“一部分是面相,另外一部分嘛,南洋海盜里安南人和安南混血很常見。官府每每清剿海盜,瘋狂流竄的海盜們就會退到安南一帶休養(yǎng)生息,所以安南有又被官府視為南洋海盜的大后方。” “甚至安南國內幾次政變,據(jù)傳就和那位“妖賊章何”關系密切。” 說著,李閻反問:“你現(xiàn)在也算是五仙類的行走了吧,能免費查閱的探索筆記比我多,自己為什么不留心查查。” “沒適應。”查小刀回答完,更好奇了:“那你怎么知道的?” 李閻壓低聲音說“我用了介主送的呂祖手記,不然哪來這么高身份?”頓了頓,李閻接著說: “獻祭之后,除了加持75%海戰(zhàn)專精,我也獲得了天寶仔一部分記憶,畢竟,作為五旗海盜的核心人物,突然連自己手下都不認識了,那也太過奇怪。” 李閻獲得的記憶,除了果實的更多背景,還有紅旗幫的切口暗號,自己手下的心腹,船只,軍火,李閻也了如指掌。至于“天寶仔”的私人生活,李閻就不了解…… “安南人,能聽懂漢話么?告訴我,誰讓你來的,我就放了你。” 這矮子也硬氣,一語不發(fā),只是眼珠子不自覺動了動。 “看來聽得懂。”李閻站了起來。“那就是不說了?” 矮子依舊一語不發(fā)。 悶長的號子傳遍甲板,海面簸蕩,李閻眼一斜,紅色的高帆露出尖尖一角。是一艘三桅帆船,大概二十幾米長,船形似鴨。置六門24磅英格蘭炮。 船喚作鴨靈號,紅旗幫手里,這樣的船能有一百多艘,火炮難得,放眼五旗聯(lián)盟,船上能配六門24磅英格蘭火炮的,除了五旗的幫主,恐怕也只有天保仔的人了。 船上站著二十來號人,身穿百納衣,黑亮的肱二頭肌露在外面,脖子上纏著一圈發(fā)辮。一個個悍氣十足。 船頭坐著個男孩,十三四歲,滿嘴塞著桂花糕。他看見李閻眼前一亮,嘴里嗚嗚兩聲,趕緊把搞點吐掉,扯開嗓子,中氣十足。 “天保哥,天保哥,別玩了,家里出事了!天保哥!” 李閻拍了拍查小刀的肩膀:“自己人。” 他一招手,讓那男孩跳上來,那小孩也不含糊,彎腰從甲板上夠出一道飛索,手腕往下一甩,兩條胳膊掄起來,鐵鉤子毒蛇似的,又快又準地咬住妓船邊沿,濕漉漉的桅桿上。 男孩使勁扯了扯,兩只光腳丫蕩在空中,靈巧落地。 “我浪!滿地是彩!” 男孩夸張地叫道。 這小孩一米多的個頭,腦袋很大,秸稈似的身子晃晃悠悠的,一看就營養(yǎng)不良。 敞著胸口,腰里扎綠鯊魚皮,門牙缺了一顆。這時候咧開嘴笑,漆黑的牙洞分外滑稽。 “小霸,家里怎么了?” “官府端了我們二十幾條船,十夫人都中了槍,她說你天亮之前不回去,這輩子就不用去了天保哥。” 薛霸乖巧地答應。 “馬上走。” 李閻抓起一塊船板靠在兩艘船之間,也不管滿船的血,對薛霸說道:“剛才一幫人要殺我,地上這個就是,剛才抓的。你看著處置。” “哦。” 男孩本來抓著一塊糕點往嘴里塞,聽到李閻的話,低頭看了一眼雙臂被扭斷的矮子,往前八字步拖起厚背砍刀走過去,刀鋒和甲板絲絲摩擦。 那矮子睜著死魚眼,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直到看見小蘿卜頭似的男孩越走越近,冷不丁打了個激靈。 凹陷沾著rou泥的鍘刀一揚。黑亮的刀身晃過矮子的臉。 “是朱賁叫……“ 噗嗤~ 男孩使勁看下去,血噴出老遠。 鍘刀從頭上劈下,砍得極不規(guī)則,一大半能立著,剩下一小半耷拉下來,黑的紅的像是開了個醬油鋪子。 已經(jīng)走上鴨靈號甲板的李閻聞聲回頭,那矮子已經(jīng)身首異處。 當啷,鍘刀落地。 “……”李閻頗為訝異地看了這男孩一眼,也沒怪他魯莽,而是有點不確定地問道: “他死之前說什么?” 男孩舔著指縫的桂花糕渣滓,手和下巴上都是血,聽到這話一愣,好半天才不太確定地說 “他說,是豬笨腳?” 一邊的查小刀發(fā)動驚鴻一瞥。 薛霸 狀態(tài):高里鬼(五旗聯(lián)盟八百高里鬼之一) 專精:海戰(zhàn)八0% 威脅程度:紅色 查小刀嘖嘖兩聲,心里一緊。這顆果實的危險程度,恐怕在自己的想象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