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纏龍搰眼
”白干?” “燒春。” “女人愛喝白酒的可不多。” “惡癖,不過難戒了。” 李閻不再說話。只是多打量了她兩眼, 一個穿著運動服,梳著長馬尾,手里端一小瓶白酒的年輕女人。 很惹人眼球。 那女人平靜地看著漢白玉的擂臺,眉鋒忽然一挑。 一開始李閻以為自己的目光令她不快,后來才發現并不是,讓女人動容的是臺上的小周。 杜家拳聽起來名聲不顯,卻是山東四大名拳之一,更有文圣拳的美譽。 那越南人的步伐迅猛簡潔,打法兇狠,軍刺的鑿劃又兇又快,無不擦著小周的要害而過,看得人背脊發涼。 驀然,小周磕開越南人的軍刺,身子向左一蕩,兩腿微曲,一改原本穩健方正的步伐,鐵指虎快如鬼魅,抹向越南人的脖子。 也是這時候,女人的眉鋒挑了起來。 越南人右手回撤,去劃小周的手腕,沒想到軍刺擊中指虎的時候,小周手腕微微一顫,硬生生讓讓軍刺滯了一下。 越南人大驚失色,眼前一寒,小周的另一只指虎已經扎在了他的眼皮上! “手上是文圣的拳理勁頭,步法招數卻是太極梅花螳螂里的纏龍搰眼,文圣拳長橋大馬,螳螂拳步輕身活,能把兩者雜糅到這個地步,可謂登堂入室,這小子倒也算個鬼才。紅鬼手下的那個打八卦掌的老辣兇狠,經驗在此人之上,可是氣浮力虛,是個紙架子,要是讓這人看出虛實,勝負還在兩可之間。“ 這話是那長馬尾女子的喃喃自語,卻讓李閻心里猛然一墜。 女人仰頭把白干喝盡,咂了咂嘴,起身要走。 李閻忽然開口叫住了女人:“小姐,你很喜歡看拳咩?” …… “你輸了,自己下臺。” 指虎只劃破了越南人的眼皮,鮮血浸透了越南人的眼簾,他咽了口唾沫,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終還是放下了軍刺,雙手舉高,不顧場上的一片噓聲,走下了擂臺。 經理人阮鴻志點了點頭,算上這場,小周已經在擂臺上十連勝,風頭大盛。只不過小周的出手太過克制,很多賭都覺得不過癮,熱度不高。 拳臺上的規矩是要么倒地昏死,要么被打下擂臺,不然無論如何也不算結束,小周出手卻頗有幾分點到為止的意思。十場里輸的對手全都是皮rou傷,只有一名被小周制伏卻背后偷襲的馬來西亞人被他打瞎了一只眼睛。 “阮先生,我什么時候能跟李閻打一場。” 小周走下拳臺,語氣不冷不熱地問道。 阮鴻志笑了笑:“這幾天拳臺上人才輩出,十連勝的拳手也不只有你和李閻,紅鬼淡出以后,沒人夠資格做第六擂的擂主,第七擂也很久沒開了,而且按照規矩,只有連勝十二場以上,才有資格打第七擂。所以不是下場就是下下場,你們肯定要打的。” 小周的臉色和緩了許多,“那就好。” 女人轉身看了他一眼,嘴里帶著酒氣: “你在跟我搭訕?” 李閻摸了摸鼻子:“只是隨便聊聊。” 女人莞爾一笑:“別緊張,有靚仔跟我搭訕我蠻高興。” 她端詳了李閻一會兒:“老兄你還滿面熟的,經常來這里看拳?” “差不多吧。” 李閻點點頭又問:“小姐似乎對傳統武術頗有研究?“ 這話似乎搔到了女人的癢處,她嘴角一勾,說道:“我少年時曾拜八卦掌名家張臣縉為師,算是尹氏八卦掌的傳人。” 李閻笑著說:“難怪,能一眼認出太極梅花螳螂,還能叫出纏龍搰眼的名字,你講你不懂北派武術我是不大信。” “祖籍天津,見識是家里人帶出來的。”女人輕描淡寫地答道。 雖然滄州才是北方武術之鄉,可是民國歷史上北方武術最繁榮的地方當屬天津。如果女人祖上與天津武林有關系,認得出文圣和太極梅花螳螂也屬正常。這人應當是香港某家大武館的千金,談吐中透著一種習武之人的颯爽之氣。 李閻試探著問了一句:“剛才說有個在拳臺上打八卦掌的,小姐你看過他打拳?” “叫李閻的那個?在邊上看過兩場,他最近很紅,有個美女大水喉撐他,人氣很高。“ “邊個是?不如你指給我看。” 李閻故意問道。 “他今天沒拳打,不過你叫我認我也認不出,沒在意過長相。只記得路數不是正宗八卦掌,應該北方幾個散家教出來的。” 這女人既然出身尹氏八卦掌,能叫破自己出身也不稀奇,李閻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似笑非笑地說:“聽上去小姐不太看好這人,不如詳細說說,我本來還想靠他賺點錢。” “不大好說,稱不上不看好。” 女人沉默了一會:“國術的精髓在于械斗,不動兵刃,看不出個高低。不過這人或有惡疾纏身。老兄你要買他還是謹慎點好。” “我倒覺得,這人勢頭很猛,那個小周恐怕不是對手。” 李閻一本正經地回答。 女人哈哈一笑:”輸贏都好。“ 她一雙眸子在李閻身上轉了轉:“聊了這么久,老兄你怎么稱呼?” “額……” 李閻沉吟了一會兒,心里如果茱蒂看到自己和一名年輕女人交談甚歡,那場面就有意思了。嘴上則是問道:“小姐你呢,未請教芳名?” “我。” 女人歪了歪頭,笑容清麗:“我姓余,叫余束,行里的人抬愛,叫我一聲太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