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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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長負蓋著張薄毯歪在躺椅上,病容中又帶有三分慵懶,整個人瞧上去又傲慢又柔弱。 他的聲音亦是懶洋洋的,問謝九泉道:“可知皇上為何突然要南遷?” 謝九泉提到這件事也不由得搖頭嘆息,說道:“一言難盡。” 他簡單將當時在朝上眾人討論此事的情形復述了一遍,當聽見是齊瞻和左相最為支持此事的時候,曲長負跟靖千江對視了一眼。 兩人都在想,齊瞻這是又要搗什么鬼? 他的心思曲長負和靖千江都清楚,只是目前外患還沒有解除,之前魏王私兵又折損大半,就算是齊瞻想當皇上想的發瘋,應該也不至于在這種準備不足的情況下動手內耗。 可是他這樣積極地攛掇皇上南巡,難道當真僅僅是因為害怕西羌人,想要隨著皇上一同避難? 謝九泉道:“目前是太子留守京城監國,其他的人大部分都已經離開了。只怕在他們眼中,惠陽已經成為了一片死地,若是擋不住西羌人,便只能任由搶掠了。” 這也就難怪將士們會心寒。不說別人,就是曲長負也是剛剛喪父,他本人還在這里病歪歪地坐著呢,但皇上那邊卻連半分對臣子的信任體諒都沒有。 說到這里,三人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 過了一會,曲長負突然道:“你們不是一直說,懷疑朝中有內jian嗎?會不會是魏王跟西羌有所勾結?” 他的猜測有些驚人,靖千江眉尖蹙攏,謝九泉卻陡然一驚。 “不可能吧?齊瞻再怎樣也是皇族血脈,他要是真的沖西羌通風報信,只為了自己爭奪皇位,那么相當于傷敵五百,自損一千,怎么想都不太值得啊。” 曲長負道:“沒準他腦子有病呢?” 謝九泉:“……” 靖千江噗嗤笑了,說道:“其實我還真覺得,就是這個猜測最合理。” 曲長負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在遺憾“齊瞻的病情”,還是說靖千江也很損。 “有你們兩個在這里守關,天下沒有人能攻破惠陽城。” 曲長負道:“現在也算是難得的機會,再養兩天病,我打算回京城一趟。” * 隆裕帝等一行人南下,說好聽些是暫避鋒芒,說得不好聽了,就是怯懦逃亡,因而一路行來,眾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尤其是沿路還可以看見空蕩破落的街道和村莊,小兒因為饑餓而哇哇哭泣,流民背著包袱倉惶來去,簡直是一派亡國景象。 其實戰火尚未波及到此處,局勢遠遠不至如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皇上離開京城引得百姓惶恐,便競相效仿之,先一步逃跑了。 總算到了平洲城,大家駐扎下來,隆裕帝想起自己在京城的時候,每日聽見戰報便會焦躁不安。 他懷疑此時身在惠陽的靖千江曲長負等人之用心,懷疑那個尚且沒有徹查出來的內jian,也擔心西羌人真的會揮師直入。 再加上前朝后宮都被人鼓動,他一時沖動,便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但是如今出了城,看到這樣的百姓生活,他又不免詢問自己,之前的選擇,真的做對了嗎? “父皇。” 隆裕帝心中有事,不知不覺便出了神,連手中握著的茶水涼了都沒有察覺,直到有人前來跪拜,他才回過神來,記起剛剛召見了長子齊瞻。 “平身罷。” 他眼下住在官衙之中,雖然所有的房屋都已經重新布置,一應吃穿用度,以及禮儀守衛都比照著宮中的規制,但終究不可能一模一樣。 在這樣的環境下,以往那些身份的束縛似乎也都放松了一些。 齊瞻謝恩之后站起來,隆裕帝便問道:“住在這里,再跟京城比一比,感覺如何?” 齊瞻道:“各有利弊。京城雖然繁華許多,但是暫居此地,見父皇可比以前方便多了。” 隆裕帝似笑非笑:“你想見朕做什么?” 齊瞻躬身道:“父皇,兒臣知道自己以前做錯過很多事情,使盡了心機手腕想跟太子爭個高下,多得一些您的寵愛,那時候確實是昏了頭了。但如今國難當前,兒臣也想明白了許多。” 他悄悄覷一眼隆裕帝的臉色,道:“其實兒臣只是希望能夠得到父親的重視和贊許,如同這天下任何為人子的心態。就像現在出了宮,規矩少,反倒跟您之間更親近了,兒子心里覺得很高興。” 他一向會說話,隆裕帝的臉色也舒緩了一些。 但因為之前齊瞻做下的那些事,他對這個兒子的信任不再,所以也不再以前那般偏愛他,態度終究差了很多。 隆裕帝道:“縱然如此,一直留在此地也并非長久之策啊。” 齊瞻不動聲色地問道:“咱們才剛剛離開京城,戰事尚且未見分曉,父皇就有回去的念頭了嗎?” 隆裕帝道:“朕乃是一國之君,總是不在京城也不成樣子。好在有太子自愿請命留下,才使形勢不至于太亂——再觀察幾日罷,看看惠陽那邊情況如何。” 齊瞻道:“若是西羌當真能攻破惠陽,怕是太子在京城也難免有危險……” 隆裕帝道:“朕走之前已經跟他說了,一旦情況有變,不要戀戰,及時撤離。” 他雖然對齊徽不夠親近疼寵,偶爾還會有所猜忌,但這么多年沒有改立太子,就是因為齊徽行事穩重,盡職盡責,并且在關鍵時刻十分頂得住事。 多年當做繼承人把他培養下來,這些都是其他的皇子及不上的。 齊瞻道:“父皇真的是一片舐犢之情。” 這話沒說好,聽著就像譏刺似的,隆裕帝瞥了齊瞻一眼,啜了口茶水,正要說話,忽然覺得喉嚨里一陣發癢。 他忍不住咳嗽起來,緊接著,一股窒悶之意從胸腔涌上,轉眼間化作鮮血噴出口來。 齊瞻大驚失色,連忙沖上前去,扶住隆裕帝給他拍背,惶急地說:“父皇?父皇您這是怎么了!兒臣這就去傳御醫過來!” 隆裕帝卻一把抓住了齊瞻的手,他抬起頭來,面色青灰,唇角還沾著血跡,嘶聲道:“是你?” 齊瞻驚詫道:“父皇,您在說什么?” 隆裕帝只覺得全身無力,頭痛欲裂,怒道:“這茶水中有毒……是不是你!” 短暫的沉默。 而后,齊瞻慢慢松開了扶住他的手,嘆息道:“出了事,父皇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兒臣吶。” 隆裕帝卻只是盯著他,嗓音嘶啞,一字字問道:“是不是你?” 他面色青白,唇邊還沾著血跡,死死地瞪著齊瞻,這幅樣子簡直就像是一名從地獄里爬出來索命的惡鬼。 饒是齊瞻已經下定了決心,還是覺得心里一陣發虛。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是我,但請父皇放心,這毒并不致命,只是讓您暫時精力不濟,身體麻痹而已。如果父皇愿意將大位讓給兒子,待我將一切事宜處理妥當之后,自然會讓太醫好好為父皇調理身體,并侍奉您頤養天年。” 隆裕帝懷疑這個懷疑那個,卻怎么也想不到,齊瞻竟然會大膽到下毒謀害自己。 他一時之間暴怒不已,呵斥道:“畜生,你這是癡心妄想!” 齊瞻道:“父皇,您就算是氣惱也無濟于事,這里已經被我控制住了。方才京城中傳來消息,太子遇刺身亡,您不傳位給我,怕是也沒有合適的人選了啊。” 隆裕帝心里一沉,沒想到齊瞻如此心狠手辣,竟然同時對自己和齊徽動手。 他咬牙道:“宋鳴風和宋蘊宋繹呢?宋家滿門忠良,他們絕對不會背叛朕!” 齊瞻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父皇啊父皇,您還知道宋家滿門忠良呢?曲長負是宋太師唯一的外孫,自小被他們一家上下捧在手心,人家的心頭rou都被您送出去做了交易,宋鳴風這些人又怎會不心冷呢?更何況他們的家眷還在這里,又怎敢違抗于我。” 隆裕帝心知齊瞻的話半真半假,宋家人怎么想都不太可能支持齊瞻,但多半已經被他控制了起來。 從太子到大臣,所有的退路都已經被齊瞻給堵死了。 看著面前的齊瞻,他只覺得怒不可遏,那種受到愚弄與背叛的感覺,是隆裕帝最不能夠忍受的。 本來靖千江當初的憤怒和反抗就已經非常挑釁他的威嚴了,眼下竟然又來了一個齊瞻。 他怒極反笑,“呸”地一聲,狠狠啐了齊瞻一口。 隆裕帝罵道:“你這個一輩子都只能鬼鬼祟祟玩點小聰明的糊涂東西!還想坐皇位,你配嗎?齊徽再如何,也是心系國事百姓,敢作敢當,哪里像你,成天搗鼓這些上不得臺面的隱私伎倆,內宅婦人都比你識大體,顧大局!” 齊瞻本來就一直在意自己與齊徽的較量,只是怨恨出身受限,不肯承認他是比不上他人。 隆裕帝的這番話,卻好像一個重重的耳光,直接抽在了齊瞻的臉上。 他瞬間失態,怒聲道:“那是因為你從來都不肯給我機會!齊徽唾手可得的東西,我卻不得不用計爭搶,難道這是我的原因嗎?!” 隆裕帝冷笑道:“眼下外憂內患,皇位給你這種毫無帝王之威的畜生,朕只怕用不了兩年就會亡國!” 齊瞻怒不可遏,正要再說什么,卻聽見了一陣巴掌聲。 “啪、啪、啪。” 有人拍了幾下手掌,不緊不慢地走出來,笑著說道:“陛下果然英明,連這都被你說中了。魏王目前正是在同我聯手,并向西羌透露了軍情,不知陛下可驚訝否?” 這人實在是他萬萬不曾料想到的,隆裕帝眼中掠過一抹驚疑,說道:“李裳?” 李裳道:“正是在下。還要感謝郢國這么多年來對我的栽培和照顧,讓本王得以成事。” 隆裕帝愣了愣,忽然放聲大笑,說道:“齊瞻啊齊瞻,朕是不是應該說果然沒有看錯你呢?你這個蠢貨,竟然跟一名異國jian細合作!與虎謀皮,只會自取滅亡……” 齊瞻也沒想到李裳會在這種時候站出來,大為心虛,退后兩步,避開了隆裕帝的目光,一時說不出話來。 可這時,李裳卻目光一冷,快步上前拿起旁邊的軟枕,然后用力捂在了隆裕帝的臉上。 隆裕帝沒想到他竟然會上來就動手,笑聲立刻停止,拼命掙扎,可是他中毒之后本就四肢無力,自然爭不過正值年少力強的李裳。 齊瞻聽到意外的響聲,回過頭來看見這一幕,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拽住李裳:“你干什么?” 李裳卻并不撒手,兩人拉扯之間,隆裕帝已經不動了。 李裳這才松勁,立刻被齊瞻拖出去數步。 “父皇?父皇!” 齊瞻撲上去一看,發現隆裕帝已經沒有了呼吸。 他雖然已經做好了謀朝篡位的準備,但眼睜睜看著親生父親在自己面前被殺死,還是對齊瞻造成了不小的沖擊。 他顫聲道:“李裳,你做什么!” 李裳冷冷地說:“魏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皇上明擺著是不可能寫禪位詔書給你了,他對你如此排斥,留著只能是徒增變數!” 齊瞻沉默了一會,尖刻地說道:“待他日你我大功告成,前往南梁,我也將南梁的皇帝殺了,為你登基鋪路如何?” 李裳哈哈一笑,說道:“求之不得,請便。不過現在計劃還沒有徹底完成,就先不要考慮那么遙遠的問題了吧。” 齊瞻沉默了片刻,揚聲:“來人。” 進來的是他的手下。 齊瞻道:“那些大臣們呢?” 那名手下道:“殿下,所有人的家眷都已經被控制起來,他們目前被囚禁在議政廳中。馬興反抗不從,已經被當場誅殺。” 齊瞻道:“他無足輕重,殺了便殺了。要特別注意宋家、林家和程家。另外,想辦法讓宋鳴風將手中的兵權交出來,但以懷柔為主,不要傷了宋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