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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棠這一次卻沒有追擊而來。 他像是理解不了般看著童殊并不反抗地被景決圈進懷中,甚至童殊在貼到景決身體時,還抬手便摟住了景決的脖頸,像是做慣了似的,那種情人間的親昵自然流露出來。 柳棠呆愣半晌,訥訥道:“我忘記……小殊已經長大了。” 童殊被景決壓在胸口,想要回頭不得。他聽著景決胸中如擂鼓般“嘭嘭嘭”的心跳,心尖跟著發麻。 可他還得顧著柳棠,他能感到后面柳棠已停了動作,雖然看不見表情,但聽得出柳棠是難過了。現在的柳棠情緒表露直白,不再似從前那般含而不放,這其實是好事,人的情緒總是憋著是要憋出毛病的。 童殊想,他大約是理解柳棠那種“兒大不由娘”的悵然若失。 童殊想從景決身上下來,景決卻是不讓,一手箍著他后腦勺,只瞧著童殊。 童殊看景決眼里的寒冰已化去大半,瀲滟的剪水瞳中是綿綿柔柔的情意。不由莞爾一笑,抬手想要將景決抱得更緊些,礙于場合不對,只輕拍了下景決手背,示意景決松手。 景決略松開他,童殊見景決已經被他哄好,這才敢開口道:“若我說,我方才只是在聽診,你信么?” 景決道:“我信。” 童殊道:“若說我,我與師兄之間光明磊落,你信么?” 景決道:“我信你是光明磊落的。” 景決這句話其實藏了另一半意思,只可惜童殊對感情的感知實在是遲鈍,并未留意。 童殊道:“那你還生氣什么?” 景決道:“我不該生氣么?” 童殊仍是有些心虛,道:“是……是該生氣。” 景決道:“童殊,你予我記住了,你與除我之外的任何人接觸,我都生氣。我是真的恨不得卸了柳棠,砍了他的手。” 童殊道:“我能不能替他求求情。” 景決道:“你以為若不是因為你,柳棠現在還能站在那敵視我嗎?” 童殊聞言滑落著地,這回景決沒有禁錮他,童殊一回頭見著柳棠虎視眈眈望著景決。 景決也面露不善。 童殊一個頭都要兩個大了,還有沒有消停的時候了?! 好在這一次,被他哄得很服帖的景決徹底地放棄了動手。對戰之事,只要一方停熄了,另一方也就沒什么意思了。柳棠雖仍是目露兇光,見景決不動,便也止在原地。 童殊回去將掉落在地的赤棃琴弦撿起,按到柳棠手中道:“師兄,不打了好不好?” 柳棠艱難地思索了片刻,目光重重落在童殊瞳中,道:“我打他,小殊會難過是不是?” 童殊點頭:“是。” 柳棠又道:“你怕他,是怕他難過?” 童殊一愣,沒想到柳棠能看穿這么復雜的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地壓低聲道:“是。” 刻意壓低的聲音,還是鉆進了某個嘭嘭跳動的心尖,景決臉上一赧,眼睫輕顫著壓下,白玉般的面容上飛過難以捕捉的一紅。 柳棠不知想起什么,緩緩道:“小殊從來天不怕,地不怕,我只見你怕過一個人。我……早該明白,你十六歲那年,你怕他,便是已經屬意他了。” 童殊一滯,想要說不是,可是又無法反駁。 柳棠臉上那點被童殊點亮的神采轉為黯然,他道:“你送了他一張黃紙箋給他,那一年,你總在夜里發呆,是在等他的信嗎?” 童殊想: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把十六歲蝠王洞中的“怕”以及分別時送的“黃紙箋”的伏筆回應了。 修羅場爽是真爽,甜也要真甜。 (明天更新不了,后天更新) 另外,最重要的事: 明天后天高考,祝各位學子考的都會,蒙的全對! 高考,是踏出自己人生的一座大門,此門出去,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人生自此啟航!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加油! 第131章 診丹 陸殊十六歲那年,送了一枚黃紙箋給那位漂亮的劍修少年, 那黃紙其實極難做, 從栽種特種竹子到制成紙,還要煉化, 幾年下來也只得幾張。 他那時將黃紙符送出, 是存了鴻雁傳信的意思的。可來不及等回信, 回到芙蓉山便被罰入水牢。待大病一場醒來,只覺那些飄忽的旖旎心思都是奢望與空想。 頭半年時而想起, 總不見來信。歲月艱難, 那點繞指柔的心事不及被童殊想明白,便于無數個求生的日夜中無疾而終了。 童殊此時想,當時我是在等那個少年的信嗎? 我那時為何會想要等那一封信? 他重拾不起當年的心情,卻還記得那些月夜里敞開的窗戶,吹了一夜又一夜的湖風以及灑了滿室的清輝。 童殊并沒有答柳棠。 柳棠似乎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眼中的清醒很快又被麻木代替,不同于之前,仿佛又添了些黯然。 童殊不答, 卻有一問卡在心中,酸得直發漲,好似十六歲那年月夜里的心境, 他如今愛的坦蕩蕩,便問了:“景慎微,你當年為何不給我寫信?” 景決抬眸,迎上童殊轉身遞來的目光, 他看懂了童殊眼中一閃而過的埋怨,他何嘗不怨自己,萬千愁思難以開口,正措辭間,童殊卻倏的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