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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殊其實這一次也意識到了問題,想要與棲霞好生說清楚,不打算再躲著了。可聽景決此言,大有不顧人家女子薄面的意思,忙小聲勸道:“五哥,人家是女子……” 景決聽了氣極:“你現在嫌我不是女子了?” 童殊忙道:“五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景決道:“你知道她是女子,你當初何必去招惹她!而我是男子,便能由你隨意招惹么?你知道自己招惹了多少人嗎?” 童殊百口莫辯,只干巴巴道:“五哥,我哪有招惹很多人……” 景決:“縱我有神通,可在情之事上,我且不如女子有百般柔弱理由,若還要我讓她,你將我置于何地?” 童殊慌道:“不是要你讓她。” 景決面色沉沉:“童殊,你要認清事實,你已許了我,不能再朝秦暮楚、朝三暮四。” 童殊道:“我哪有……” 景決根本不容他多辯,連著道:“善始善終,你開了頭,就不能半途而廢。” 童殊心想,景決這語氣哪還有半點平時的商量意味,比家長式的命令還要兇狠。 家有悍夫如此,要賽過河東獅了。 景決知道童殊又分心了,只煩悶地捏正了童殊的臉,“童殊,我處事一向是非必分、毫厘必糾。本就不是大度之人,不管旁人是男是女,是人是妖,是鬼是神,若敢對你稍有覬覦,我皆不會放過的。” 童殊好笑道:“若當真我被旁人引誘,豈不是更該怪我,你怎專找旁人錯處?” 景決恨恨地握住童殊下巴,已有幾分咬牙切齒之意:“你要怎樣才能明白,我是奈何不了你的。” 我是奈何不了你的。 縱是你犯錯,縱是你無情,縱是你棄我而去,我皆是無可奈何,我不過是蕓蕓眾生中追逐你的俗子,一步也不敢停。 景決煞費苦心,這一通一反常態言辭厲色的說理教訓,只盼童殊記此一打,莫要犯錯。 正在此時,忽的一聲琵琶聲響起。 長街那頭一陣sao動,童殊隨聲而動。 景決嘆了口氣,也不知童殊聽進去多少,迎上童殊望來的目光,疾步隨童殊前去。 信仙與山貓亦步亦趨跟上。 清風樓是這城里的一座酒樓,這酒樓之所以出名,是因為它不僅是酒樓,還是戲樓。酒樓中間圍出一座戲臺,不乏名伶樂人來此走場,引得無數文人雅士竟相前來。 清風樓原只掌了一串風燈,風燈在夜風中蕩來蕩去,童殊趕到時看那風燈便是一怔,某種似曾相似之感溢上心頭。 他瞧向景決,兩人對視點頭,確認了這種似曾相似之感來自天蝠洞附近那座老修士的酒肆。 琵琶又響一聲,隨著這一聲,三層高的清風樓上盞盞燈籠同時亮起,照得樓前橙黃一片,人影被燈光拉出數條,隱隱綽綽,頭頂上亮著,腳底下卻是重疊的陰影,一只只被踩在腳下。 眾人圍著向前。 童殊與景決卻立于原地不動。 童殊抵耳道:“你說上邪琵琶又失了蹤跡,果真,方才那一聲弦音,雖然極像,卻不是上邪,又是一把贗品。” 景決道:“此處只有第一天驗出過上邪琵琶,里頭已被困住許多人,每天來聽琴的人,都會走進清風樓,而后里頭熱鬧一夜,第二日卻不見人出來。” 童殊道:“多少人了?” 景決道:“第一日一百人,第二日兩百人。今日尚無人進去。” 童殊沉臉道:“不能讓人進去,那里面有六翅魂蟬。” 景決目光跟著一沉。 童殊臉色陡然一肅,補了兩個字:“很多。” 里面有很多六翅魂蟬,童殊隱約聽到了密密麻麻的振翅聲。 景決抬手做了一個手勢,暗處已列陣待命的景行宗使者悄悄的將人群圍住。 童殊道:“我們進去會一會里頭的人。” 他這回加了“們”字,景決聽了面色稍霽, 又是一串撥弦琵琶聲,清風樓門大開,兩隊樂人抱著琵琶出來。 他們手中的琵琶皆是五弦琵琶,黑木紅弦,樣式與上邪琵琶略有不同,少了上邪的古樸,多了幾分冶艷。 三層樓的高處,亮起一盞紅紗燈,一位老者舉著燈,燈下一名紅衣女郎,風姿綽約,懷抱琵琶半掩面。 紅顏襯著那把琵琶形制絕艷,眾人不由驚道:“那把是上邪琵琶!” 童殊與景決關注的卻不是那把贗品上邪,他們一眼認出的是紅琴與那位老修士。 紅琴身上的控魂術,早在天蝠洞外已被童殊所解,而老修士當時被景決放過未及解術,此時兩人卻出現在這里,顯然是中術已深。 背后之人做這個局做給誰看,童殊與景決一目了然。 對此童殊并不意外,他不能忍受的是,這個局與上邪琵琶有關。 上邪琵琶失蹤許久,他卻從未戒懷,重生回來也不急于尋找,只因在他心中上邪琵琶只是被借走,不會用作他用,總會歸還。 可當下,上邪琵琶顯然被挪作他用,他心中怒氣橫生,卻又難以發作。 當年那個人不問自取拿走他的上邪琵琶,他沒有第一時間去追回,心軟一時,后患無窮。 他對景決道:“我大師兄可還在景行宗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