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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我不會當真去壞他清靜。只是一年只此一次,我……” “小師弟,你已斷塵緣了?!?/br> “可我在這世上,只這一個親人,我……想去看看他?!?/br> “明日在殿外總歸能瞧上一眼的?!?/br> “可是離得遠,前頭還有好多人擋著。” “我到時墊一墊你?!?/br> 童殊回過神來。 不是故人,也不是五十年前。 他搖了搖頭,清心明目,隨后自我勸藉地笑了笑。 聽著那兩人細聲談話,不由嘆道:人生何處不相逢,居然讓他碰著了白日里那對同是空字輩的半吊子師弟。 童殊矮身走出樹影,沒有收斂氣息。 片刻,便有一人影閃出,以手持棍,攔在檐下:“來者何人?” 作者有話要說:談戀愛的童殊要化身溫柔殊啦。溫柔至死的童殊你們愛不愛? 還有誰記得童殊的法號二空? 第89章 身世 童殊再走出兩步。 此時望月懸空, 月華披身,他這副身體正是十八、九歲的年紀, 踏著月光而來, 唇邊噙著淺笑:“不認得我了?” “是你?”念空面色微松,握長棍的手卻仍是緊著。 “公子!”另一個聲音同時響起。 情空從屋里出來,見著一俊美男子亭亭立于院中央,雖是一身夜衣, 卻似凝了月華般, 自成風流,他不由看得一怔。 他所居這小院偏僻得很, 連寺里的僧人都很少來, 更別說外客了,他方才聽到有人異動時還在詫異,等認出童殊的聲音,喜出望外,快步越過念空, 停到童殊面前。 念空在他路過時,曾要攔住他,瞥見情空終于一掃愁容, 他頓了下動作, 在情空看不見地角度里收回了手, 轉而握緊了長棍緊隨著護衛在情空身邊,一雙眼睛警惕地盯住了童殊。 童殊將念空這一系列動作看在眼里,也不管他, 只對情空笑道:“好巧,路過此處居然遇到你們。” 念空眼里精光一閃道:“我們此處地處偏僻,不知施主從何處來,去往何去,為何會路過?” 童殊聞言只是淺笑了下。他想,我果然是脾氣變好了,被人如此不客氣地發問,居然也沒有太生氣,他道:“我還要問你們為何在此呢?此處乃一嗔大師故居,在一嗔大師圓寂后至少該封禁二十年,以你們二人的僧級,為何住在此處?” 念空警惕地沒有立刻答話,他的目光深邃犀利,熟思時抿著唇,這讓他顯得精干而刻薄。 實在是不太像是佛門中人。 倒是那一心護衛情空的做派,更像是奉誰人之命,來隨身照顧情空的。 然而,這也有說不通之處,這念空若是身負情空的任務,便不應該任情空隨意接近一個來意不明且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幾次要攔情空,他最后都默默地隨了情空的意,好似只要情空高興,便是他再提起幾分警惕也是值得的。 那念空心思計較,而情空卻是毫無心防地答道:“我入門晚,前頭的院子都住滿了,而且我是一嗔大師的關門弟子,他們說由我來守院子正好。” 原來是關門弟子,住在此處守院,這便說得通了。童殊卻又生起新的疑問:“只是,一嗔大師圓寂十六年,小大師今年可有十六歲?” 情空大約是營養不太好,長得比同齡人慢些,臉嫩身弱,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他自己大概也有所覺,臉色一赧道:“我今年有十六歲的。我送入甘苦寺時,一嗔大師還在,據說他當時還抱過我,然后將我收入門下?!?/br> 童殊能想象一嗔大師一臉慈祥抱著一個新生稚子的畫面,也就不難理解慈悲為懷的一嗔大師為何會收一個稚子入門。 稚子無辜,甘苦寺從未收到過如此年幼的弟子,畢竟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喂養之難,全是男人的甘苦寺需要付出格外的精力來照顧。 想來,一嗔大師是怕當時的小情空得不到足夠的照料才破例收入門下。是以,才有了這么小年紀的空字輩門下弟子。 想到這里,童殊眸光深斂,胸口一悶,愈發確定了一嗔大師死于非命。 畢竟若是自知大限已到,又何必收一個嬰兒入門,反落得稚子失了師父照料無人庇護。 情空見童殊面色有變,疑惑地道:“公子?” 童殊回過神,瞧向小和尚,想著此人與自己還挺有淵源,居然是半個同門師弟。他不由問出了有關另一個淵源的問題:“小大師,高堂可是傅涯?” 情空聽到傅涯這個名字一怔,露出些許難過神色,道:“是?!?/br> 情空答話時,一旁的念空神色一緊,伸過手來想拉住情空,大概想到這些事甘苦寺上下皆知,也不是什么秘密,看到情空并不介意,再一次忍住了。 童殊目光從念空臉上一掃而過,不自然的錯開目光,童殊心思微動,再一次按下不表,轉而對情空道:“高堂可還健在?” 情空低聲道:“家父在我出生時便身殞了。” 與童殊所想一致。 童殊又問:“你一出生便被送到甘苦寺了?” 情空目光微垂,答道:“聽師兄們說是的。” 童殊道:“你有一個長兄傅謹,據說樂善好施,他對旁人尚且善心大發,怎會同意讓人把你送走?” 情空咬著唇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