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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決已是倦極,雙眼發直,無奈地揉著額角:“許是。” 童殊將他讓進屋,景決呆呆地坐到這間屋子的床上。 童殊看景決半晌不躺下,以為對方是介意他在,很有眼色地起身走到門邊。 “你去哪里?”景決叫住了他。 “你睡覺不喜有人打擾,我去隔壁。”童殊說著就要開門。 “等等。”景決再次叫住他。 “怎么?”童殊側過半臉去看景決,見景決再無話,只呆呆地望著虛空。他一時拿不準是該走,還是該留。 “你先留在這里。”景決像是有些苦惱的下了決定,終于倒在床上。 “也好。”童殊走向桌旁,瞟一眼景決,見景決仍是瞪著眼發呆。 此時此景,他以景昭的身份該如何自處,童殊沒有經驗,他只好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捏在指間。他其實并不想喝,只是需要有個動作化解此時的尷尬。 一杯茶水下肚,算著景決該睡著了,偷瞥一眼,正與景決的目光撞在一起。 他有些訕訕地回身,才轉到一半,便聽景決道:“我睡不著。” 童殊小心地接話:“嗯?” 景決的聲音悶悶的:“可是又很困。” 童殊勸道:“困便睡罷。” 景決苦惱道:“我有放心不下的事情。” 童殊喉間一動:“什么事?” 景決悶聲道:“不知……” 放心不下,卻又不知不放心何事。連景決自己都不知自己在說什么,童殊更加猜不著,他只好試探道:“是與去甘苦寺有關嗎?” 景決聲音有些飄忽:“是,又不是。” 童殊奇道:“此言何意?” 景決徐徐道:“此處只有你我,可我卻覺得還有另一個人要去。” 童殊掩飾著垂首,不敢面對景決的目光。他于不可見之處眸光一黯,一時不知如何說下去。 他知道,景決說的另一個人——是他。 然而,二十四歲的景決是不記得有陸殊這個人的。也就是,此時與景決思緒抗爭的,不是二十四歲的景決,是景決本體的神識。 這話題要再談下去,景決又要強行醒了。 不能讓景決再中斷一次,童殊想,既然二十四歲的景決曾選擇忘記他,那么那個年紀的陸殊便是不適合存在的。童殊謹慎地措辭勸道:“沒有其他人要去了,只你我二人。” 景決卻篤定道:“還有一個人。” 童殊不禁微滯,心中觸動,情人近在眼前,卻不能好言安撫,只得順著景決的話,就事論事道:“好好好,依你所言還有一個人,那么你是對他有什么放心不下?” 景決道:“我怕他自己走了,不等我。” 童殊狠狠一滯,只覺被這句話砸得心尖直顫,他竭力穩聲道:“不會的。” 景決卻定定道:“他會。” 他的聲音已經懨懨,沒有半分力氣,說著話便好似下一字要被吞在唇齒間,然而那緊戚的眉宇,以及篤定的判斷,卻叫他死撐著不肯睡。 童殊憐意頓生,不由自主說道:“他會等你的,你放心吧。” 景決卻道:“我不信你。” 童殊心中苦笑,他在景決潛意識里在這方向已經毫無信用可言了。 而看著這般掛心不睡的景決,童殊心中更憐,也不管景決是否會抗拒他這個景昭突然的接近,他移步到床前,望向景決迷離的眼,輕聲道:“景決,你快點睡吧,早點睡就能早點醒。” 景決迷離道:“為何要早醒。” 童殊放柔了聲:“有一個人很想你,你早些睡便能早些醒。你每天都睡得早些,這樣日子就過得快些。說不定很快他就能見到你了。” 他說著這些話,悄然地靠近,景決朦朧惺忪地看他靠近,抬了抬手,卻沒有抵住他。 景決眼里有明顯的掙扎,好似腦海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喜歡他的親近,一個抗拒他的接觸。 這已經足夠,只要有這一點點的掙扎,童殊便有了可趁之機。 一縷上邪靈力在指尖觸到景決額角時悄無聲息地灌入景決的靈臺。 他輕聲地誦起了上邪心經。 一遍,兩遍,三遍,景決終于緩緩地閉上眼。 人已入睡,而眉間的的褶皺卻不肯放平,童殊心疼地伸手輕輕撫平那聚起的眉頭,點指在眉點,落下一縷上邪靈力,再加持了安睡咒。 如此這般,除非他親來,否則便是神仙也叫不醒景決了。 一室安靜,只剩下童殊的氣息聲。 也不知是否方才喝茶水急了,心中濕漉漉的,好似一腔水汽浸透了五臟六腑,滿心都是憐惜。他目光細細游走在景決明艷的面容上,落在景決鴉色的長睫上,落在景決淺色的薄唇之上,他心砰砰跳得有些快,浸了水般的心頭忽然一陣換不過氣似的,心口一熱,他輕聲道:“景決,我很想你。” 你好好睡,不要醒來,睡足了,休整好了,便把景決給我帶回來罷。 我真的很想景決了。 作者有話要說:走過路過,不留點評再走嗎? 明天下午3點有更新。 感謝在20200414 14:18:00~20200416 14:39: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深水□□的小天使:圓一 114個;景殊甜甜甜 9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