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可以?！?/br>
    試卷出的有點難度, 她有道題不是特別明白，便趁著這個機會詢問起來。

    教授耐心解答，說完之后想起來：“對了, 你準不準備報考研究生？”

    “研究生？”

    “是啊, 你這個底子, 只讀個大學太可惜了, 走研發這條路還得往上鉆研，報個研究生, 讀完再申請國家獎學金出國念個博士見見世面，要說制藥這一行，咱們國家和國外的差距還是比較大的?！?/br>
    教授對她的期望很大, 讓林念完全說不出準備大學畢業就工作的想法。

    “你要準備考研究生, 我這邊給你留個位子?！?/br>
    林念在此之前幾乎沒考慮過讀研的事情，一來是和王大河約定好了，畢業之后就回大安, 二來她和李伯誠夫妻分離太久了, 她也希望能早點團聚，如果讀研究生，那他們最少又要分開三年。

    見林念沒說話, 教授差不多明白了，但依舊沒放棄。

    “考研這種事情全憑自愿，反正還有時間，你回去可以慢慢想?！?/br>
    林念嗯了一聲：“好。”

    雖然答應了教授，但實話說林念并沒有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打算下學期找個時間和教授提一下自己的想法。

    考完試的第二天，林念就和安安回了川省。

    她們放假的時間比李伯誠要早，林念在家呆了幾天，突發奇想去了大安一趟。

    經過幾年的發展，大安制藥廠已經從最初幾十人的小廠子發展到如今接近五百人的大廠。

    廠區面積擴大了好幾倍，工廠門口人來車往，熱鬧非常。

    林念在工廠門口呆了一會，正準備走，就聽到有人在叫自己：“林念！”

    她停下腳步轉身，見到一個中年女人走來。

    “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看錯了，你這是畢業了？”

    林念認出這是工廠里的老工人，就是一時沒想起來名字。

    “沒有，還有一年半畢業，這次是放暑假?！?/br>
    “哦，這 * 樣啊?！?/br>
    對方熱情道：“好久沒看到你了，要不要來廠里看看？”

    “這……不合適吧？”

    “這有什么不合適，咱們廠做的東西還是你買回來的呢?！?/br>
    “廠里還在做骨痛貼啊?！?/br>
    “那可不，就這個賺錢。”

    “除了骨痛貼呢？”

    “還要什么？”大姐疑惑：“哦，你說紅藥水?。磕莻€不做了，現在專門做骨痛貼?！?/br>
    擴建后的藥廠對林念來說有點陌生，她被大姐帶著，左轉右轉，走進新建的一間倉庫。

    倉庫里堆著成堆的藥材，空氣被熏染上味道。

    這味道她也聞了很長時間，再次接觸，幾年前在大安工作的記憶重新變得清晰。

    她看向旁邊的大姐，終于想起她的名字：“香芹姐，你現在換崗位了？”

    “是啊，換來看倉庫了，這地方活輕松，就是人少，整天呆著怪沒勁的?！?/br>
    李香芹打開倉庫旁邊的小房間，這就是她工作的地方。

    屋子挺小的，放了張桌子之后就不剩多大地方了。

    李香芹把唯一一把凳子讓給林念坐，又拿出一包瓜子：“來吃點瓜子?！?/br>
    林念擺手：“不用了香芹姐。”

    “客氣什么啊，瓜子又不值錢。”

    她抓了一大把強塞進林念手里，自己坐到桌子上，也拿了一把來嗑。

    邊吃邊問林念的情況。在哪上學，大學什么樣，學的是什么。

    林念說了自己的專業，她有點聽不懂。

    “這是啥？”

    “就是教人做藥的?！?/br>
    李香芹驚訝：“這還用學？”

    林念說：“再往上學就是研究怎么做出來新的藥。”

    “咦，這個好啊，這東西賺錢，你看咱們廠買個方子花了那么多錢，你要是也弄出個新藥，不得發了？”

    “不是那么簡單的。”林念笑容勉強：“研發新藥的投入很大，需要很多錢還有時間，可能研究好幾年都沒成果?！?/br>
    她這么一說，李香芹瞬間沒興趣了：“哎呀那太費功夫了?！?/br>
    “嗯，確實?！?/br>
    她低頭剝瓜子，不經意問：“廠里沒打算多做幾種藥嗎？”

    “費那功夫干嘛，廠子又不是不賺錢?！?/br>
    林念一愣：“那以后都打算做這個？”

    “這我也不知道，得看領導怎么想?！?/br>
    李香芹說著變了臉色，湊過來悄聲說：“你當時去上大學真的虧了，要是不走現在怎么也得撈個車間主任當當?！?/br>
    “你是不知道咱們廠現在有多吃香，好多人都想擠進來呢。就是人多了事情也多，搞的挺煩的?！?/br>
    林念問：“怎么了？”

    “沒啥，就是后面來的那個書記和江廠長合不來，兩人斗得兇。今天你說要這樣，明天他說要那樣，他們兩個上下嘴皮子一碰，我們底下這些人就開始受罪?！?/br>
    林念挺的有點不敢相信：“江廠長以前不是挺好的？”

    “以前是好啊，現在不太行了，人嘛，總是會變的。”

    “也是?！?/br>
    李香芹吐出瓜子皮，還想再說，就有人說要拉原料。

    “來了！”

    李香芹應聲，放下瓜子 * 拍了拍手，對林念說：“那小林，我先去忙了?！?/br>
    林念起身：“香芹姐你忙吧，我也要回去了。”

    “急著干嘛啊，再多坐一會?！?/br>
    “不了，家里沒人不行，下次有空再聊吧?！?/br>
    林念許諾下一個空頭支票，和李香芹告辭。

    走到廠門口的時候，碰巧與一撥人擦肩而過。

    領頭那人正是江廠長，兩年沒見，他身材豐滿了不少，穿著中山服，很有領導的風范。

    他沒看到林念，就這么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吩咐人要把某個被書記提拔的班長給撤下去。

    林念停下腳步，環視了一圈。

    如今的大安比記憶中要大了好多，也陌生太多，陌生到她幾乎感受不到歸屬感了。

    原本林念的打算就是大學畢業之后回到大安來工作，可如今她有些不確定。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適應這里的環境，是否愿意攙和到那些人的權利斗爭中。

    從大安回來之后的林念好幾天都在糾結，終于等李伯誠回來的時候，跟他說了自己的所見所聞。

    李伯誠倒是覺得這樣很正常。

    “人是隨著環境改變的，你看現在的我和剛結婚時不也有區別？”

    林念盯著他看了半天，說哪有：“我看就是比以前老了點?！?/br>
    李伯誠的表情不太好看，伸手摸了摸眉心。

    他在下屬面前從來不是和溫和的形象，常年板著臉，使他的眉心生出幾道刻痕。

    與妻子有十歲的年齡差，要說李伯誠完全不在意年齡、外貌是不可能的。

    此時他便有些不確定：“真的老了很多？”

    “嗯……”

    林念湊近過去，捕捉到他神色中的緊張，故意顯得疑慮，好一會才笑出來：“也沒有多少，還是俊的。”

    她說著還上手，擠壓著他的臉頰揉搓：“瞧瞧整個家屬院，有比你更俊的嗎？沒有！”

    李伯誠對這番話很是受用，面上還非得裝作無奈：“別鬧?！?/br>
    “我沒啊。”林念又揉了兩下，說出自己的感受：“就是臉上的皮有點糙，你都不擦臉的?！?/br>
    李伯誠：“……明天就擦。”

    “我才不信，你哪次不是答應的干脆，結果轉頭就忘?！?/br>
    “這次不會忘了，我保證?！?/br>
    他拉著林念坐到自己腿上，林念有點不樂意：“好熱?！?/br>
    “不熱??？”

    “真的熱?！?/br>
    林念推開他，怕又被拉回去，連忙轉移話題：“那你說我畢業了去那邊嗎？”

    “這個看你的想法，要是覺得不樂意就不回去?！?/br>
    “我也沒想好?！?/br>
    她唉了一聲：“之前考完試遇到教授，他還讓我考研?！?/br>
    李伯誠哦了一聲，沒說支持也沒說反對，依舊是那個態度，看她自己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