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先喝點水,早餐……哦不,應該說是?午餐,我都做好了,一會兒你?起來就?能吃。” 傅念宇怔忡地看著他,剛要?撐著身體坐起來,突然感到?頭一陣眩暈,還帶著幾分抽痛,他悶哼一聲又倒回了床上。 這種感覺他太熟悉了,每次宿醉后的第二天早上,他起床時都會這樣。 ……難道我昨晚喝酒了? 這個疑問剛一浮現在腦中?,昨晚的種種回憶就?像決了堤的洪水,傾刻涌入了大腦。傅念宇被混亂的記憶弄懵了,愣在床上半天沒動靜。 “你?班主任早上打了電話,我替你?接的,幫你?請了假,你?下午回學校就?行。”池凡拉了張椅子坐到?床前,抱臂看著床上的少年。 “還記得你?昨晚做了什么嗎?” “……” 傅念宇從對方平和的語氣中?生生聽出幾分興師問罪的味道,立刻睜眼說瞎話道。 “不記得了。” 其實這不算完全的假話,他清晰的記憶只截止到?喝酒前,喝酒后的記憶則十分混亂,還摻雜了不少夢境的情節,讓他一時難以?分辨哪些是?真實發生過的,哪些僅僅是?自己夢到?的。 傅念宇悄悄看了池凡一眼,對方清清爽爽坐在那里?,半敞的領口裸露出白?皙的皮膚,完全沒有一點吻痕之類的痕跡,讓傅念宇至少確定了,限制級的那些情節肯定是?夢。 ……這當然是?廢話。 就?憑他和池凡目前的關系,別說限制級了,就?是?多摸幾下對方沒準都能和自己翻臉,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不記得了?”池凡挑挑眉,表情有點高深莫測,“喝斷片了?” 傅念宇演技一流,毫不心虛:“嗯。” “你?挺能喝的啊。”池凡盯著他,似笑非笑,“老周的一箱酒都被你?干沒了,之前真不知道你?酒量這么好。” “滴酒不沾的好學生”人設肯定是?保不住了,傅念宇厚著臉皮說:“酒量好是?天生的,我只是?偶爾,偶爾才喝一點。”意思是?我能喝絕對不是?因為喝得多練出來的,天生如此我也沒辦法?! 池凡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問。 “你?還有個哥哥?” 傅念宇愣了一下,臉色刷得變了,他心臟狂跳,四肢冰涼,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你?認識我哥?你?倆怎么認識的?” 雖然猜想過傅念宇和他哥關系可能很不好,池凡還是?沒料到?對方的反應居然比昨天醉酒時還大,他怔了片刻才說。 “我不認識。”池凡說,“是?你?自己說的,否則我哪會知道你?有個哥哥。” “我說的?”傅念宇起先有些疑惑,但很快反應過來。 應該是?他喝醉的時候,無意中?說出口的。 “我……我是?怎么說的?” 池凡可疑地沉默了片刻。 “不太記得了。”最后他說,輕描淡寫的,“就?聽你?咕噥了幾句。” 這個態度讓傅念宇剛放下去?的心又懸了起來。他隱藏的秘密太多,有很多是?不能在這個時候暴露給池凡知道的,他十分懷疑自己說了些什么不該說的,沒準池凡心里?已經有所懷疑了。 “學長,我……”傅念宇心虛得厲害,“我昨天還說了別的什么嗎?” “沒說什么。” “那……有沒有做什么?” 池凡臉上沒顯露出任何情緒,只是?盯著傅念宇看了一會兒。 “沒做什么。”他站起身,朝臥室門口走去?,“快去?洗漱吧,然后來吃飯。” *** 傅念宇這頓飯吃得提心吊膽的。 他在衛生間洗漱的時候,腦中?混亂的記憶又清晰了幾分,然后就?想起來了很多東西。 比如自己把池凡推到?墻上又抱又摸,又比如自己手腳不老實地一個勁兒想扯對方內褲。 傅念宇不太能記得自己當時說了些什么,但光是?這些零零碎碎的記憶已經讓他窒息了——他總算明白?剛才池凡為什么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了……對方沒翻臉走人自己都該謝天謝地了! 雖然心虛得不行,傅念宇還必須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畢竟他已經非常確定以?及肯定,池凡現在還能正常地和他相處,就?是?認定他已經不記得昨晚的事。如果自己想起來了,兩?人相處肯定尷尬,好不容易親密點的關系,很大概率會變得生疏,自己必須配合池凡把這件事徹底翻篇。 傅念宇想得挺好,實際cao作起來卻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兩?人面對面坐下用餐時,他的眼睛總是?控制不住地往池凡身上飄,腦中?情不自禁就?浮現出昨晚在浴室里?的零星記憶。而越是?支離破碎的畫面,越給人遐想的空間,他喝了好幾口湯,還是?覺得口干舌燥,甚至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池凡看傅念宇吃得心不在焉的,有點擔憂地皺了皺眉:“飯菜不合你?胃口嗎?”因為考慮對方是?宿醉醒來,這頓午飯他做得比較清淡,兩?素一葷,葷菜都沒怎么敢放油,可能是?不太符合少年的口味。 “啊,沒!”傅念宇猛地驚醒過來,筷子差點甩出去?,“很好吃!我就?是?……就?是?……”他隨便?找了個借口,“就?是?頭還有點暈。” 池凡嘆了口氣:“以?后別再喝那么多酒了。” “我沒想多喝的。”傅念宇自知理虧,低著頭小聲說,“就?是?心情不太好,一時沒控制住。”他狀態好的時候是?千杯不醉,但如果有心事,那就?說不準了。 池凡微微一怔,放下了筷子,認真地看著傅念宇。 “昨天那件事,我要?說聲謝謝你?。”他鄭重地說。 傅念宇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但看到?池凡的表情,他很快明白?了:對方說的是?鄒明那件事。 “他后來又回來了嗎?”傅念宇問。 “嗯,他帶了些人過來,不過沒起沖突,我賠了點醫藥費他就?走了。” 那慫貨自己嘴欠挑起的事,居然還有臉來找池凡要?錢?! 傅念宇差點拍桌大罵,但為了形象還是?忍住了,他壓著火問:“學長你?出了多少錢?我還給你?。”他頓了頓,“畢竟打人的是?我,和你?沒關系。” 池凡搖搖頭:“不用了,也沒多少錢。” 最近池老二沒再找過他,除了交給家里?的,池凡自己還存了點錢。而且他總覺得事情是?因自己而起,自己出錢是?理所應當的。 “這怎么行。”傅念宇有點急了,“學長,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我沒生氣。”池凡看他一眼,略微加重了語氣,“真的沒有。” “沒生氣你?還跟我這么生分。”少年抿著嘴,看上去?很是?委屈,“我以?為咱倆已經是?朋友了。” 池凡微微一愣,一時不知該接什么話。 可能因為兩?人之間有一層家教與學生的關系,雖然他和傅念宇相處愉快,也在盡己所能地多照顧他一些,卻從沒想過兩?個人要?更進一步,成為關系更親密的朋友。 之所以?會這樣,池凡知道問題都出在自己身上:他已經習慣了身邊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也習慣了自己四處顛沛,無法?久留,所以?過去?幾年,他對身邊的人一直很淡,以?至于連同過班的鄒明都不記得。別說朋友了,他這些年連深交一點的人都沒有,這種習慣延續至今,以?至于他都忘了:他與身邊的人,還是?可以?建立更緊密更親近一些的關系的。 哪怕,這種關系會和過去?一樣非常脆弱,但他依舊可以?嘗試擁有。 “好吧,我知道了。”池凡點點頭,“那一人一半,行了吧?” 傅念宇本?來還不太滿意的,但池凡之后的一句話堵住了他的嘴。 “一起惹的事,”池凡勾了勾嘴角,露出一點笑意,“就?一起承擔吧。” 看著池凡微笑的眼睛,傅念宇怔了怔,也笑著點了點頭:“嗯!” 一起。他喜歡這個說法?。 *** 萬圣節過后,天氣越發寒冷,十二月中?旬的時候,s大附中?進行了第三次月考。 十一月中?的期中?考試,傅念宇就?已經有了進步,這次他發揮得更加不錯,班級名次和校名次都前進了好幾名。池凡覺得很厲害,畢竟排名越靠前競爭越激烈,能提升一名都非常不容易,傅念宇也很高興。 “都是?學長你?的功勞。”池凡看得出來,傅念宇心情好的時候嘴巴就?會特別甜,“沒有學長你?那么用心地輔導我,我哪兒可能進步得這么快。” “你?可別給我戴高帽了,”池凡忍著笑,“你?自己要?是?不好好學,我輔導得再多也沒用啊。” “學長,我給你?加薪吧。”傅念宇抓住機會說,“你?出力這么多,也該有匹配你?付出的回報。” “不用。”池凡立刻回絕了,“你?開?的價格已經高出市場價很多了,你?再漲,我都不敢來了。” 傅念宇是?真恨不得直接給對方砸錢,可惜池凡并?不吃這套,他如果一再堅持,很可能弄巧成拙,只能退而求其次道。 “那……那我請你?吃大餐,就?當是?慶祝一下,怎么樣?” “行啊。”池凡笑了笑,“哪天?” 如果是?從前,他肯定會拒絕,但萬圣節那件事后,他和傅念宇的關系親密了很多,偶爾傅念宇抱怨學累了,兩?人還會在輔導結束后一起去?街上逛逛,互相請客的情況也不少,所以?傅念宇的這個提議,池凡覺得非常正常。 傅念宇看了一眼日?歷,突然心里?一動。 “學長,你?圣誕節那天有安排嗎?吃完飯咱們可以?順便?在外面逛逛,那天街上肯定很熱鬧。” 池凡看了看日?期,圣誕節是?下周三,他和傅念宇白?天都要?上課,要?出來肯定得晚上,但是?…… “圣誕節晚上時木有活動,我也要?過去?幫忙的。”池凡說。 “我可以?幫你?給老周請假,”傅念宇立刻說,“他一定能同意的。” “不太好吧……圣誕節的時候店里?最忙了,也是?最缺人手的時候,我翹班說不過去?。”池凡提了個折中?的方案,“如果你?一個人覺得無聊,那天可以?也去?店里?啊,之前萬圣節時不就?是?這樣?” “我不去?。”提起這個傅念宇就?郁悶,他猶記得自己萬圣節后去?店里?,周曄他們笑得有多夸張,尚洋甚至還很欠揍地模仿了他醉酒時復讀機的樣子……如果不是?當著池凡的不好發作,他絕對會把那家伙狠狠錘一頓! 見?少年一臉的不開?心,池凡大概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若換成自己,恐怕一兩?個月內也都不好意思再去?店里?,去?就?是?社會性死亡,何況傅念宇臉皮還挺薄。 忍住笑意,池凡又研究了一下日?歷,提了個新方案。 “要?么定在31號那天吧?”他說,“白?天咱倆各忙各的,晚上再一起出去?玩,怎么樣?” “31號?”傅念宇反應過來后,眼睛瞬間亮了,“一起跨年嗎?” 池凡笑著點點頭。 “好啊!”傅念宇高興得差點蹦起來,“就?這么說定了!學長你?可不能反悔!” “嗯。” 見?傅念宇如此興奮,池凡心里?也很高興,甚至還很期待——他還沒有和人一起跨過年呢,和朋友一起告別舊日?,迎接新年,會是?怎樣一種體驗呢? 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幾縷飄飛的細影,池凡有點訝異地轉過頭,將?目光望向了窗外。 “咦?居然下雪了……” 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來得如此安靜和突然,落雪簌簌,潔白?的雪花迎風而舞,打著旋兒從城市的上空飄過,一直飄向遠方。 s市郊區的國際機場門口,一名身姿挺拔,容貌英俊的男人拉著行李箱走出機場,幾片晶瑩的雪花落到?他黑色的風衣身上,男人抬起頭,望向灰蒙蒙的天際。 幾名女孩從旁邊路過,其中?一人無意間瞄到?這邊,立刻移不開?目光。 “快看快看!”她壓低了聲音,激動地對姐妹們說,“那個穿風衣的帥哥好帥!” 其他幾人紛紛望過去?,都目露驚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