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驚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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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七,快點,把火燒旺點,要是火候不到,老娘扒了你的皮!” 一個倒眉細眼,寬嘴闊鼻,身材壯碩的女人拿著鐵勺指著蹲在灶臺邊的寧七,粗大的嗓門咆哮連連,然后又趕緊轉(zhuǎn)頭翻弄鍋里的大雜燴。 寧七往灶臺里添了把柴火,臉皮抖了抖,有些難受,不是被這女人的脾氣給氣的,而是被她的嗓門整日摧殘,讓他雙耳都有些受不了。 當日他踏進十一峰后,金掌柜想起他的本事,就隨口把他打發(fā)到灶房干活,任其自生自滅。 雖然在灶房吃苦受累,但不惹人注意正符合他的心意,不過灶房的管事卻是兩個奇葩人物,這讓寧七有些受罪。 除了掌勺的在十一峰號稱母夜叉的馬三娘外,還有她的相好,人送綽號青麓山懶蟲的朱柴,就是此時在門邊嘬著茶水,尖嘴猴腮的瘦竹竿似的漢子。 二人雖然身材相差極大,但極具夫妻相,都是讓人看一眼就生不起好感的面容,他們仗著自己有個做峰主的干弟弟,又會察言觀色,在灶房倒是過的極為滋潤。 雖然是個養(yǎng)老吃喝不愁的好去處,但灶房在十一峰中的地位是最低的,雖不用所有人的飯食,卻對有些地位的人幾乎是有求必應(yīng)。 馬三娘和朱柴因為不想執(zhí)行寨中的任務(wù),寧愿選擇在灶房中被人呼喝指使,也不愿去干可能丟掉腦袋的活。 盡管被旁人私底下甚至當面說嘲諷,但二人看到這幾年寨中連峰主都折損了幾個,更加心安理得的待在灶房,地位低下卻是安逸的很。 按照朱柴的話說,沒看到寨子里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他都成資歷最老的人了,至于臉面什么的,能拿來抵命嗎?還說寧七能分配到灶房,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如果我真的要一輩子待在十一峰的話。”寧七當時心里補充了一句。 今日管賬本的宋先生吩咐灶房要一桌菜,對于這樣的好事馬三娘自然是極為上心的,要是宋先生一高興手里漏出點油水,那可就賺大了。 馬三娘與朱柴湊在一塊竊竊私語,看樣子是在商量些什么,但以馬三娘粗獷的嗓門,著實有些困難,即便刻意不聽他倆的濃情密語,聲音依然直貫?zāi)X海。 還好二人rou麻的情話不多,大部分是在商量待會怎么博得宋先生的歡喜,從他那弄點賞賜,寧七聽到這,也不禁豎起了耳朵,暗自思量。 這宋先生雖不是十一位峰主之一,但地位卻是與峰主不相上下。 相傳其在加入十一峰前乃是奉元國專門教導(dǎo)皇家子弟的供奉,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皇子與王妃私會,皇子以其性命威脅他不要把這事說出去,宋先生自然不敢亂說話。但沒想到那皇子還是不放心,以莫須有的罪名扣在宋先生頭上,將他滿門抄斬,宋先生倉惶逃離后卻恰巧被十一峰的隊伍遇上,保住了一條命。 手無縛雞之力的宋先生原本在十一峰沒有生存的空間,但好歹是個讀書人,還有點作用,被貪狼派去當個管賬本的,還專門排了兩人任他調(diào)遣。 如今他在十一峰的地位可謂是如日中天,不僅掌管著所有的賬目,也是首領(lǐng)最為信任的幾人之一,手中握有十一峰眾成員的確切數(shù)目,每個人的來歷跟腳,甚至是本身的招式心法都有記載。 這些情況都是寧七從馬三娘夫妻二人嘴中聽來的,之后經(jīng)過他幾日的打探,才稍稍知道宋先生的其他情報。 忍受這么多天的鬼谷狼嚎,能獲悉其中的關(guān)鍵人物,寧七心里總算是有點平衡。 當朱柴飲完手上的一壺茶,寧七又被馬三娘叫去打下手,兩手抓著盛放七八道小菜的托盤,跟在她身后往宋先生的住所走去。 從灶房出來,穿過中間寬大的演武場,寧七跟隨馬三娘來到一片相比山谷另一頭的呈密集的住宅群,顯得干凈寬敞許多的院落建筑。 就像平民窟與上層環(huán)境的對比,兩邊的居住環(huán)境呈明顯的兩極分化,能在院落群里居住的都是堂主、長老執(zhí)事一類,最不濟的也是隊長級別的。 而這些位置的選擇除了被首領(lǐng)貪狼直接授予外,其余的全是通過每年的全峰比武來分出實力高低,贏者獲得相應(yīng)的頭銜位置和院落的居住權(quán),敗者則失去一切,從頭再來。 雖然此規(guī)則直接殘酷,但加入十一峰的人哪個是好相與的,這樣的規(guī)則更是刺激了他們,畢竟除非是實力差距過于巨大,沒有人想屈居別人頭下,聽憑別人命令行事。 在如此氛圍下,連初來的寧七都能感覺到十一峰中挑釁意味異常明顯的氣氛。 拾級而上,沿著山坡開鑿的階梯,不足半刻就走到接近半山腰的位置,這里有一處開闊的建筑,這是屬于宋先生的住所。 因為早有通知,門前的守衛(wèi)并沒有太多的為難,二人極快地來到宋先生的房間。 寧七被馬三娘留在門外,自己一個人喜滋滋地端著菜肴進入,生怕被搶了好處。 以馬三娘的厚臉皮,不從宋先生那求到足夠的好處,一時半會也不會出來,加上宋先生讀書人有些柔弱的性子,還真的趕不走她。 屋外的寧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暗道正好,隨后身子一轉(zhuǎn),無聲消失在原地。 其實他也沒有走出多遠,人依然還在宋先生的院落里,不過具體地點是在書房中。 輕車熟路地在書房中翻找,這樣的事寧七顯得極為平靜,畢竟前幾次他跟隨馬三娘來的時候都是重復(fù)做著相同的動作。 找到了! 寧七雙眼一亮,他輕輕地轉(zhuǎn)動著手中的瓷器,這顯然是一個機關(guān),隨著“咔咔”的聲音響起,一邊的墻壁露出一個缺口,不過一尺大小,里面的東西一覽無余,只有十幾本書冊。 寧七下意識往后退出幾步,半會后并沒有想象中的機關(guān)暗器之類,他才走上前去,將書冊取出。 最上面的書冊是賬本,翻開后,到?jīng)]什么意外,里面記載的大都是十一峰中吃穿住行,還有人員的費用開支,并沒有什么特別。 大概瀏覽過去,接連好幾本都是賬本,寧七掃過一眼后就要合上。 不對! 就在他剛要放下手中的賬本時,心里略過一絲突兀,這種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他并沒有想到究竟是哪個地方給自己的感覺不對勁。 重新將賬本翻開,仔細斟酌起書冊中的記錄,但盞茶的時間后,依然沒找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算算時間,按照自己這樣的速度,到天黑都不可能看完其余賬本,寧七打算先放下。 但就在要放下書冊時,他又感到那種奇異的感覺,手指動了動,輕咦一聲,將書冊翻到后面的空白紙張。 手指再次擦磨書頁,光滑的質(zhì)感從指尖上傳來,與前面記載文字,略有些粗糙的紙張有些不同。 有意思! 寧七手指無意識地搓著白紙,心中對宋先生的小聰明還是感到蠻佩服的,要是一般人偷摸進來,在如此緊迫又緊張的時候,誰又能發(fā)現(xiàn)這么多賬本中有其中一本藏有秘密? 一般這種把文字隱匿掉的手段說簡單也簡單,只不過現(xiàn)在礙于沒有任何準備,很難讓文字重新浮現(xiàn)。 那就只剩下唯一的辦法了,寧七略微失望,起身走到書房窗戶旁,將空白書頁攤開,讓陽光徑直透過。 在陽光照射下,原本沒有任何期盼的寧七,眼神陡然瞇起,凝聚在紙上。 被陽光染成金黃透明的紙張,一個個細小的文字躍然而出,組成了一大段完整的句意。 “好家伙!”寧七一看之下也不禁嚇了一跳。 “奉元國時歷五百八十年,四方城總計車馬五十輛,白銀三十輛,黃金為十輛,其它珠寶玉器共十輛……” “奉元國時歷五百八十年,黑鋒城總計車馬八十五輛,刀劍類武器十五輛,矛戟類武器二十輛,盔甲類車輛三十輛,白銀黃金二十輛……” “奉元國時歷五百八十二年,洪濤城總計車馬四十六輛,谷米三十輛,棉絮十六輛……” 空白書頁不到十張,但紙上記載的內(nèi)容卻是異常驚人,讓寧七咋舌不已。 “難道十一峰要自立為國不成?” 這么多的金銀和其它物資,寧七可不相信光光是供十一峰自身消耗,況且十一峰也沒有這么多人,不可能需要如此之多的資源。 從四方城到洪濤城,雖說都地處青麓山地界,但青麓山何其之大,這兩城一個在青麓山之東,一個在青麓山之西,相隔之遠,更別提書頁上記載的近百個城市。 聯(lián)想到在三元幫府邸中偷聽到的信息,十一峰匯集三個城市的財富都能令人群起而攻之,這近百個大城的資源 寧七覺得有些頭皮發(fā)麻,越想越覺得這十一峰真的蘊藏著驚天陰謀。 不過沒有提到這些大城內(nèi)具體的為十一峰輸送資源的勢力,看起來現(xiàn)在的一切還是處在水面之下,不敢明目張膽。 “老頭子啊,你還真是為我找了個大麻煩,只希望在十一峰或者背后的人發(fā)現(xiàn)之前,計劃能成功,不然就虧大了!” 隨著對十一峰的認識越來越多,寧七才知道面對的是什么對手,不過既然仇早就結(jié)下,再大的實力差距也不能就此放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