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209:怎么穿成這樣就下來了。【一更
anna看上去很年輕,頂多三十出頭。 她穿了一套淺灰色的西服套裝,一頭金黃卷曲的長發(fā)高高扎起,映襯得一雙碧眼越發(fā)漂亮柔和,好像有水波在悠悠地蕩漾一般。 還穿了高跟鞋。 高跟鞋也很漂亮,純黑色,很低調(diào)。 陶夭盯著她尖尖的高跟鞋發(fā)呆,突然聽到她用不甚熟練的中文喚:“程。” 程? 她下意識抬眸看過去。 心里突然產(chǎn)生一種分外強烈的情緒。 委屈至極。 不說是商業(yè)合作伙伴嗎? 為什么叫得這么親密,外國人都這么開放嗎? 小丫頭驟然抬起的眼眸泄露了一絲情緒,不同于剛才的淡漠,這一下眼睛瞪老大,明晃晃地昭示著不滿。 程牧盯著她看一眼,驀地有點想笑。 一個隨口而出的稱呼而已,竟然能讓她產(chǎn)生這么大反應(yīng)? 程牧心軟得一塌糊涂。 “程?”anna用不甚熟練的中文又喚了一聲。 程牧突然意識到,自己走神了。 他收回視線,朝歐陽家一眾人開口道:“的確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話落,他轉(zhuǎn)身抬步走了。 anna就走在他右側(cè),兩個人并肩而行,保持著客套又得體的社交距離,偏偏背影都非常般配,像一對璧人。 歐陽家一眾人就走在他們身后不遠(yuǎn)處,陶夭抿唇低著頭,能偶爾聽到前面anna發(fā)出幾聲笑。 程牧那群人不知道講了什么,她這么開心? 偶爾也有聲音飄到耳邊。 偏偏她不懂。 許是為了顧及anna中文實在生硬,程牧那些人用英文和她交談,語速流暢略快,游刃有余的感覺。 陶夭能分辨出程牧的聲音,整個人都覺得不太好了。 她從來沒想過,程牧英文這么好。 他不是圈子里出名的學(xué)渣嗎? “想什么呢這么專心?”邊上,歐陽瑜突然撞了一下她的胳膊,有些無奈地說,“叫你幾聲了,丟魂兒了似的。” “沒想什么。”陶夭在心里嘆口氣,笑了笑。 歐陽瑜講了兩個笑話逗她開心。 自從醫(yī)院里兩人吵了以后,這小妹最近都是這種狀態(tài)了,整個人悶悶的,和剛認(rèn)識那會一樣。 許是習(xí)慣了她先前可愛率真的樣子,歐陽瑜這幾天很郁悶。 沒多會,一眾人出了機場大廳。 程牧那些人正在上車。 陶夭眼看著那兩人上了同一輛車,暗暗地咬了一下唇,心情一瞬間跌至谷底,萬劫不復(fù)。 在一起之后,她沒見過程牧身邊有別的女人。 不對,他的秘書楚陽算一個。 可楚陽在他跟前非常恭敬,根本沒有這一位這般隨意,那個是下屬,這個卻是伙伴。 伙伴? 突然就覺得這個詞非常親密。 她叫他:“程。” 比程牧、程老板、程叔叔都顯得親昵。 兩個人坐了同一輛車。 既然是商業(yè)伙伴,又是兩個大公司的代表,縱然坐了一輛車,應(yīng)該也不會有絲毫逾距的親密。 可她還是覺得有點難以忍受。 她和程牧在車上的回憶實在太多了。 下雪陵園外那一次,影視城外好幾次,倪家老太太晚宴后那一次,他將她從醫(yī)院送回家那一次…… 還有很多。 他開車帶她回過海棠園,那一晚,煙花下捂著她耳朵擁她在懷里。 突然就全都沒了。 她的情緒突然也有點無法克制,腦海里許多畫面紛亂地閃過,她都不敢相信,原來一起有過的每一刻,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些別扭爭吵,想起來都覺得特別珍貴難得。 就這么過去了嗎? 陶夭定定神,下意識抓住了邊上歐陽瑜的袖子,似乎只有這樣,她才不會過分恍惚。 一眾人上了車。 —— 平穩(wěn)行駛的轎車?yán)铩?/br> anna側(cè)頭看了邊上的男人一眼,笑問:“剛才那個女孩是?” 程牧一愣,對上anna意味深長的目光,唇角緩緩勾起,笑容淡淡地說:“女朋友。” anna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忍俊不禁:“眼神兒能吃了你。” “小丫頭粘人得很,讓你見笑了。” “噗。”程牧話音剛落,前面開車的徐東沒忍住噴笑了。 二少這一本正經(jīng)胡說的功力見長。 兩個人眼下這關(guān)系都跌至冰點了,他倒好,完全不以為然自欺欺人。 徐東在心里無聲地嘆著氣。 后面?zhèn)鱽沓棠烈槐菊?jīng)的聲音:“東子,你手機給我。” 徐東應(yīng)一聲,隨手拿了手機遞了過去。 程牧在通訊錄里翻出了陶夭,編了一條短信:“晚上一起吃飯?” anna這次過來會考察十天半個月,他接下來一段時間都挺忙,需要跑好幾個城市。 也不曉得那丫頭接下來做什么。 他說過“下不為例。” 她竟然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還有歐陽家那個小四,看見他就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程牧這樣想著,刪除了那句編寫好的短信,重新編寫了一條:“找個時間,把卡給我送過來。” 剛編寫好,他就一陣惡寒。 這句話太不男人了。 刪掉。 程牧握著手機嘆了一口氣。 那丫頭打不得罵不得,重話說不得,除了哄,好像別無他法。 難不成要認(rèn)錯? 他的確一開口語氣重了一些,可要不是歐陽家那個小四在邊上胡攪蠻纏,哪至于話趕話鬧到那一步。 那小子還沒認(rèn)錯,憑什么該他? —— 陶夭看著窗外發(fā)呆,手機突然震起來。 來了一條短信。 徐特助:“找個時間,把卡給我送過來。” 她足足愣了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這短信大抵是程牧發(fā)來的,話里的卡自然指黑金卡。 事實上,那個項鏈后,她也再沒動過那張卡。 這一刻卻覺得受到了侮辱。 她沒回短信,裝了手機,先前躁動難安的一顆心也奇異地平靜了。 陶夭靠著座位閉目養(yǎng)神。 六點多的時候,一眾人回了閑人居。 吃罷晚飯,她回到房間里開始收拾東西。 明天上午去一趟陵園,回來以后她和尤可人、鳳奕要去乾州,《泱泱華夏》還有十天的戲份要拍。 哪來的時間跑一趟給他還東西? 陶夭將程牧先前送的所有東西用一個禮品盒裝了起來。 幾條項鏈、一顆鉆戒、一張卡…… 她看著那些東西發(fā)了一會呆,找出一個手提袋將盒子裝起來。 心里有一股子情緒,無法排遣。 他竟然這樣? 幼稚。 送出去的東西還想著收回。 那說過的那些話呢,也想要全部收回嗎? 以為她稀罕? 都是他硬塞給她的。 陶夭抱著東西順勢坐在地板上,心里那些悶悶的情緒全部轉(zhuǎn)為委屈。 她突然間認(rèn)識到了兩個人的差距。 他是高高在上的程氏集團掌權(quán)人,縱然不靠家里,他曾經(jīng)也自己成為了很優(yōu)秀的人。 她一無所成。 要是沒有歐陽家,現(xiàn)在還是一個小孤女。 別人都說他在寵著她。 眼下想起來,這句話并不像稱贊。 那些人,大抵是將她當(dāng)成了一個不懂什么事的小姑娘吧,只是他錦上添花的點綴而已。 anna那樣的女人才會被他們尊重吧? 叔叔對她也很客氣。 程牧介紹她,聲音里還有一絲笑意。 他都不喜歡笑的,傳言里是那么冷漠強勢的人。 陶夭胡思亂想,站起身走到了衣帽間里去,用著挑剔的目光看著試衣鏡里面那個女生。 頭發(fā)長了一點,可還是很短,顯得稚嫩秀氣,年齡很小。 anna身上有一種成熟干練的迷人氣質(zhì)。 她看上去很自信。 那樣舉手投足都透露出風(fēng)姿的人,才能在所有人的認(rèn)可里站在他邊上吧,像是天作之合。 還是外國美女。 成了會是一段佳話。 陶夭有些煩悶地收了視線,開了柜子找鞋子。 她個子高,家里一眾人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慮,沒有給她準(zhǔn)備幾雙高跟鞋。寥寥幾雙,鞋跟都沒有超過五公分。 程牧邊上那兩個,鞋跟最起碼都在七公分。 那些女人穿了那么高的鞋子,走起路來還能健步如飛。 陶夭又關(guān)了鞋柜。 看完鞋子看衣服,她突然對整個衣帽間都不滿意了。 所有的衣服鞋子都是休閑風(fēng),要不然就是偏淑女一點的風(fēng)格,可縱然是淑女風(fēng)的衣服,也帶著一點小公主的感覺。 她先前不覺得有什么,現(xiàn)在想來,家里一眾人還拿她當(dāng)小孩呢。 沒到二十,可不就是小孩嗎? 程牧已經(jīng)三十一了。 陶夭胡思亂想著,只覺得她實在煩透了這樣的自己。感覺不像她,她為什么要糾結(jié)這些問題。 她是陶夭,又不是anna,她也有自己的優(yōu)點。 可是她想了好一會,卻想不出幾個優(yōu)點。 漂亮啊,娛樂圈又不是只有她漂亮,海棠園里先前的傭人都很清秀,身材也凹凸有致。 性格好嗎? 她性子好像實在不怎么好,朋友都沒幾個。 學(xué)歷也沒有,文化也不高。 哎。 陶夭嘆口氣,又順勢坐到了地板上。 坐下之后也覺得自己不對勁。 她想起在海棠園的時候,她有幾次沒穿鞋下床,還有幾次把衣服扔在地毯上,甚至穿著睡衣坐在地板上。 會不會顯得很粗俗不講衛(wèi)生? 她還要求吃泡面。 程牧好像對那種東西沒什么好感,嗤之以鼻。 真是煩死了。 陶夭覺得自己應(yīng)該冷靜冷靜,她起身拿了一件棉質(zhì)睡裙,準(zhǔn)備去浴室里洗一個澡。 到了浴室,心情更不好了。 她身上有兩道疤。 先前程牧說不介意,她也并沒有過分地去想。 可眼下,只覺得很丑陋。 這世上大多數(shù)女人身上都不可能有疤吧,光溜溜滑嫩的身體,摸起來才肯定更有感覺。 所以,程牧先前到底圖她什么呢? 她都找不出自己幾個優(yōu)點來,更何況別人呢。 她沒有能一直吸引他的東西,就算她年輕,可眼下年輕的女孩一抓一大把,還都是身上沒疤痕性格活絡(luò)的。 陶夭從沒有仔細(xì)去思考這段感情里的她。 眼下回想,覺得她自己實在不好。 她在房間里胡思亂想了很久,最后躺在床上發(fā)呆,又繼續(xù)思考明天讓誰把東西給程牧送去。 其實他要討回,也沒錯。 那些東西每一件都價值不菲,尤其黑金卡。 不對,他只要了黑金卡。 那是無上限額度的信用卡,眼下兩個人這種狀況,他要回去挺應(yīng)該的,沒毛病。 想通了,她閉上眼睛準(zhǔn)備睡覺。 床頭柜上手機突然響了。 歐陽瑜發(fā)微信過來:“程叔來了,說是拿走自己衣服,還說有東西落在你那里了,一會過來。” 陶夭瞬間清醒了。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時間:晚上十點。 程牧他們應(yīng)該陪著外來伙伴用了晚飯并且送回酒店,之后過來的。 心里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覺又來了。 她發(fā)現(xiàn)自己穿著睡衣。 陶夭跳下床踩著拖鞋奔到了衣帽間,開始選衣服換。 她選了一件裸粉色的雪紡長袖襯衣和一條九分黑色長褲,很快穿上,到了鏡子跟前。 襯衫和長褲顯得人成熟,還顯得個子高。 她心下滿意了,又去找鞋子和假發(fā)。 還沒找呢,又突然愣了一下。 都已經(jīng)十點了,她干嘛要打扮成這樣出去,歐陽瑜會說自己有病吧。 還有程牧,肯定會似笑非笑地欣賞她的傻樣子。 她不能換衣服,可也不能穿睡衣出去,怎么辦啊? 她到底為什么要糾結(jié)這些! —— 十點半,樓下。 歐陽瑜兄弟倆陪程牧等著。 程牧面色很冷淡。 歐陽瑜暗暗地看了他幾眼,發(fā)問說:“程叔你什么東西落小妹這了,要不我上去幫你取,這都很晚了。” 程牧看他一眼,眼神更冷淡了。 以前沒發(fā)現(xiàn)歐陽家這幾個小的這么難纏。 現(xiàn)在倒好,見那丫頭一面都不容易。 他隨意地哼了一聲,冷冷說:“你們幾個年齡也不小了,夭夭畢竟是女孩子,男女有別不懂嗎?” 歐陽瑜:“……” 關(guān)你什么事情哦! 邊上的歐陽瑾朝他使了一個眼色。 歐陽瑜收回不滿,聽到木臺階上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陶夭下來了。 以前沒發(fā)現(xiàn)這丫頭這么磨蹭。 歐陽瑜有些郁悶地想了一下,再看過去,整個人都狠狠愣了一下。 陶夭穿了一件很寬松的白色長t恤,t恤前面印了一個葵花的圖案,看著很柔軟清新。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眼下才四月多,自己這小妹就在t恤下面配了一條黑色的緊腿小短褲,下面踩了一雙夾板涼拖。 短褲是超短款,還沒有t恤長,走路間才會露出來。 她兩條腿顯得又直又白又長,驀地,就讓他這種一向大大咧咧的人都想到了網(wǎng)上一句很流行的話:“這雙腿我能玩一年。” 要死啊。 歐陽瑜猛地上去扯著她往邊上走,急吼吼地說:“我說你怎么穿成這樣就下來了!” 陶夭蹙眉看他一眼:“我在睡覺啊,難不成還得換身衣服?” 歐陽瑜:“……” 這理由,他竟然啞口無言。 他就是十分不爽。 這死丫頭缺心眼啊,白白被人看了去。 歐陽瑜拿過了她手里的袋子,轉(zhuǎn)身遞到了程牧手上,壓抑著郁悶說:“這是程叔的東西吧?” 程牧沒接,目光深沉地盯著陶夭。 這丫頭平時在家里就穿這樣? 歐陽家這四個小的可老大不小了,還都沒個女朋友。 不是一向奉行早婚早育嗎? 歐陽誠兄弟倆在他們這年齡,媳婦都懷雙胞胎了,他們倒好,別說孩子,媳婦都沒個影兒。 歐陽老爺子也不曉得管一管…… “程叔?” 程牧接了袋子,看著陶夭說:“不怕著涼嗎?趕緊上去。” 陶夭:“……” “你的東西都在里面。”她撂下一句話,抿起了唇角,轉(zhuǎn)個身就直接上樓去了。 燈光下,兩條腿白嫩得晃人眼。 眼看她上去,程牧心里的躁氣才漸漸下去。 回過神來又愣了一下。 還沒說上兩句話,他把人給趕上去了? 他下意識晃了手里的盒子,一股子薄怒又涌了上來。 他不過找個借口過來,這丫頭,是將他所有送的東西都打包還給他了? 呵呵,真是心有靈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