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會議廳。

    從歐陽家一眾人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事先就坐的媒體記者便倏然沸騰議論起來。

    太意外了！

    似乎沒有一個詞語能形容心里的震驚。

    陶夭便是歐陽大小姐？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直到歐陽家一眾人就坐在位子上，全場依舊無法安靜下來，充斥著各種驚嘆感慨聲。

    “陶夭，天吶！”

    “程家那一位不曉得知道不？”

    “她不是孤兒嗎？”

    “香江一姐，沒毛病啊。”

    “一夜之間變成首富家的小公主，簡直不可思議。”

    “歐陽四少帥暈我了。”

    “好幸福。”

    五六分鐘后，議論聲漸漸低了下去。

    媒體記者們控制住了心里的激動，慢慢地調(diào)整著狀態(tài)，齊齊地看向了面朝他們就坐的一排人。

    歐陽老先生和陶夭在正中間。

    老先生左側(cè)坐著歐陽誠和歐陽諍夫婦，陶夭右側(cè)依次坐著歐陽璟、歐陽琛、歐陽瑾、歐陽瑜四個花美男。

    這一排人，只坐著不說話都非常賞心悅目，無法用言語形容。

    真是備受上天寵愛的完美家庭！

    眾人心中感慨萬千。

    發(fā)布會主持人說了開場白，隨后又說了發(fā)布會過程中需要注意的幾點問題，便微笑著請歐陽老先生發(fā)言了。

    歐陽杰扶著手邊的話筒，笑著說：“各位記者朋友下午好。很榮幸，邀請到大家來見證我們歐陽家的幸福時刻。這次發(fā)布會主要是為了宣布一件事情，我們歐陽家的小公主，回家了。”

    他話到最后，神色動容，聲音哽咽，頗為憐愛地看了陶夭一眼。

    陶夭抿著唇朝他笑了一下，一臉孺慕之情。

    祖孫倆這互動自然極了，會議廳各個方向一共架著十幾臺相機(jī)，忠實地記錄了這一刻。

    會議廳里響起一片自發(fā)的掌聲。

    很快又安靜下來。

    歐陽杰繼續(xù)說：“在座的媒體朋友可能有人知道，早些年，我大兒子歐陽謙因為一些原因下落不明。這么些年，我一直未曾放棄找尋他。可惜多年來一無所獲。這件事，幾乎成了我的心病。感激上蒼，在我行將就木之前，把我的親孫女送到我身邊。發(fā)布會后，我將以個人名義捐出一個億給華夏慈善總會，用這筆錢成立慈愛孤兒項目，讓更多的孩子幼有所依。”

    他一段話剛說完，會議廳又自發(fā)地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歐陽杰是國內(nèi)出名的慈善企業(yè)家，這舉動原本也在一眾媒體記者猜測范圍內(nèi)，可他以個人名義一次性捐出一個億，還是非常令人動容。

    “……另外，今天是我們家小五十九整歲生日，為了慶祝她歸家，也為了祝賀她生日，經(jīng)董事會同意，我將轉(zhuǎn)贈個人名下百分之十的華安集團(tuán)原始股權(quán)給她作為生日禮物……”

    歐陽杰這段話尚未說完，會議廳一陣嘩然。

    “我沒聽錯吧？”

    “天吶，百分之十的原始股權(quán)！”

    “都快和她兩個叔叔的股權(quán)齊平了吧？”

    “差不多。”

    “好大手筆啊。”

    “要是人家父親在，現(xiàn)在指不定就是華安集團(tuán)董事長呢。”

    “也對誒。”

    “這才是富二代！”

    媒體記者聲音又低了下去，視線里，陶夭有些震驚地看向歐陽杰，輕聲喊：“爺爺。”

    歐陽杰慈愛地笑笑，將股權(quán)轉(zhuǎn)贈協(xié)議推到了她面前。

    陶夭沒接筆，聲音小小說：“我不能要。而且我對這些一竅不通，我不能要的。”

    “傻孩子，這些自然有人幫你打理。”

    “那我也不能要。”陶夭抿緊了唇，一臉執(zhí)拗。

    底下一眾人看著這一幕，震驚得嘴巴里能塞下一顆雞蛋，又一次懵逼地竊竊私語。

    “這姑娘是不是傻？”

    “估計懵了。”

    “那些財富夠她揮霍幾輩子了。”

    “還挺難得的。”

    “看著也不像作秀。”

    “估計老爺子事先沒給她說。”

    “其他人都沒一點意外誒，心理素質(zhì)真好。”

    “歐陽家從來沒有內(nèi)斗那些好嘛，你看四位少爺那個樣子，眼神里都是憐愛疼惜。”

    媒體記者在下面說著，視線里，陶夭和歐陽杰僵持了好一會，歐陽杰握著她的手把名字給簽了。

    協(xié)議生效。

    陶夭成了華安集團(tuán)第四大股東。

    她面色通紅地坐著，神色間頗有些不自在。

    歐陽杰和歐陽家其他人卻顯得如釋重負(fù)，很快，歐陽杰將話語權(quán)交還給發(fā)布會主持人，主持人宣布進(jìn)行到發(fā)布會第二個環(huán)節(jié)了。

    記者們爭先恐后地舉手提問。

    主持人笑說：“前排最先舉手的這位男士，請講。”

    “請問歐陽小姐，發(fā)布會后您會繼續(xù)以藝人的身份拍戲嗎？先前您進(jìn)入娛樂圈，是否因為喜好？這會不會成為您的終生事業(yè)？”

    陶夭扶著話筒，抿唇笑說：“暫時會繼續(xù)拍戲。進(jìn)入娛樂圈的原因不全是因為喜好，至于會不會成為終生事業(yè)，目前我還沒有想這個問題，所以無法確定。謝謝。”

    男記者點點頭，扶著眼鏡坐下。

    主持人又說：“穿紅裙子的這位，您請。”

    第二位女記者提問說：“歐陽小姐眼下只有十九歲，按著正常的人生軌跡來說，才應(yīng)該剛上大學(xué)呢。很好奇，您接下來會不會重回校園，彌補(bǔ)一下學(xué)歷方面的缺憾。”

    陶夭略微想了一下，淡淡說：“應(yīng)該不會。”

    “為什么呢？據(jù)我所知，您是初中畢業(yè)，眼下年齡不大，重回校園完全來得及。”

    這問題有些尖銳，歐陽家一眾人下意識看向了陶夭。

    陶夭先前的經(jīng)歷太復(fù)雜，這次請來的記者太多，有些問題根本無法避免，歐陽家并未給記者們事先準(zhǔn)備通稿。

    陶夭沉默了好一會，淡笑著說：“也不能說絕無可能。只我眼下有工作尚未完成。大家也都知道，我有很好的經(jīng)紀(jì)人和助理，我不想讓他們失望，我想和他們一起奮斗。”

    女記者微微愣一下，笑說：“歐陽小姐是性情中人。”

    陶夭微笑：“謝謝。”

    發(fā)布會主持人多看了陶夭一眼，心情也有點復(fù)雜。歐陽家這位突然回家的千金大小姐雖說學(xué)歷低，講起話來卻顯得沉穩(wěn)謙和、有條有據(jù)，話里話外還頗有點人情味，難能可貴。

    主持人定定神，又道：“穿條紋襯衫的這位記者，請講。”

    “能說說您和蘇瑾年的事情嗎？”這問題一出，會議廳頓時顯得不那么安靜了。

    歐陽家一眾人下意識看向歐陽杰，歐陽杰不動聲色。

    從成為歐陽家大小姐的這一刻起，這丫頭注定要生活在眾人的議論中，有些問題回避不了，她得堂堂正正去面對才行。

    再說，他也相信這孫女，她有這樣面對問題的能力和心理素質(zhì)。

    歐陽杰不吭聲，其他人自然也按捺不動了。

    陶夭想了想，語調(diào)平緩說：“他是我的初戀，我們相識于香江影視大學(xué)，在一起兩年，去年圣誕節(jié)之前分手，眼下已經(jīng)是過去式。”

    “蘇瑾年發(fā)微博的事情您知道嗎？”

    “知道。”

    “您怎么看？”

    “兩兩相忘，各自珍重。”

    記者一愣：“能透露一下你們是為何分手的嗎？是否像網(wǎng)友猜測的那樣，被第三者插足？”

    陶夭搖頭：“抱歉，我不想說這個。”

    記者一噎，主持人抬手說：“短頭發(fā)穿雪紡衫這位，請講。”

    微胖的女記者笑著問：“歐陽小姐目前的感情狀態(tài)是？”

    “單身。”陶夭語調(diào)平穩(wěn)，話語簡短。

    女記者又笑：“程老板是您的第二位男朋友嗎？據(jù)我所知，前不久你們還在乾州影視城夜游，舉止親密。”

    陶夭神色微微怔一下：“已經(jīng)過去了。”

    “方便透露你們因何分手嗎？”

    “不方便，抱歉。”

    她臉色微微冷淡，女記者也不好死纏爛打，點點頭，微笑著坐下，心情還頗有些復(fù)雜。

    傳言這一位有個稱號叫高冷夭，還真是恰如其分。

    發(fā)布會主持人對這位十九歲的大小姐又有些刮目相看，緊接著邀請說：“最后排穿白襯衫的男記者，請發(fā)言。”

    男記者年紀(jì)輕輕，笑問：“我比較好奇，歐陽小姐眼下在拍什么戲？”

    陶夭想了想：“不好意思，這個得保密，我暫時不能說。”

    “那您的擇偶標(biāo)準(zhǔn)呢，這個能不能說一下？”

    “我們家小妹眼下才十九歲，又剛剛回家，婚姻問題暫時不考慮，請大家體諒一二。”一直沉默的歐陽琛突然淡笑說。

    全場倏然一笑，記者又問：“歐陽小姐，是嗎？”

    陶夭看了歐陽琛一眼，點頭說：“嗯。哥哥的回答就是我的意思。”

    “您剛剛回家，能分清四個哥哥嗎？”有記者突然插話笑著問，語調(diào)很是調(diào)侃。

    陶夭淡笑：“能分清，他們都是不一樣的。”

    “那您更喜歡哪位哥哥？”

    陶夭一愣，下意識看向了歐陽琛。

    前排記者爆笑：“看來歐陽小姐更喜歡琛少爺呢，您這樣，考慮過其他三位哥哥的感受嗎？”

    陶夭抿唇笑了笑：“沒有，都喜歡。”

    會議廳氣氛突然間輕松了許多，有人打趣說：“天上突然掉下個小meimei，四位少爺能用一句話形容一下心情感受嗎？”

    歐陽璟看一眼陶夭：“她比我想象中好太多，我為她驕傲。”

    歐陽琛笑了：“我將用余生愛護(hù)她。”

    歐陽瑾看了一眼歐陽琛，點頭說：“二哥說的是。”

    歐陽瑜撓撓頭：“感覺超滿足，有生之年，我也有機(jī)會當(dāng)哥哥了。愛護(hù)小五，哥哥有責(zé)。”

    “哈哈。”

    “歐陽小姐真幸福。”

    “有四個哥哥的感覺不要太好！”

    會議廳一眾人喟嘆地議論了一會，隨后又提了一些其他相對溫和的問題，發(fā)布會在一片掌聲里結(jié)束了。

    眾記者應(yīng)邀參加接下來的生日宴會，心情都相當(dāng)愉悅。

    歐陽家一眾人出了會議廳。

    臨近七點，受邀的賓客開始有人陸續(xù)進(jìn)來，歐陽杰領(lǐng)著陶夭，在眾人陪同下，前往宴會廳見客。

    一個穿黑色西裝的保安急急進(jìn)來，問經(jīng)理：“外面來了一些人，說是大小姐的親戚朋友，可是沒請柬，怎么辦？”

    經(jīng)理蹙眉：“你等著，我去問問……”

    他話音落地，邊上傳來一道清冷的男聲，歐陽琛面色淡淡說：“大小姐的朋友全部都寄了請柬，外面那些想要渾水摸魚混進(jìn)來搗亂的，別客氣。”

    “是，知道了。”

    “等等。”歐陽琛想了想，又說，“將他們請進(jìn)來，安排一個房間給他們，幾個人守著，宴會過程中不許出來，晚點我過去處理。”

    “好。”保安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歐陽琛微笑：“去吧。”

    保安應(yīng)聲而去，他轉(zhuǎn)個身，抬步朝宴會廳方向去。

    ——

    宴會廳。

    名流云集、衣香鬢影。

    陶夭挽著歐陽老先生的手臂，從七點開始，足足二十分鐘用來接待宴會上重要來客。

    歐陽家在圈子里名聲極好，來客比她想象中多許多，宴會廳開了大幾十桌，比倪家老太太壽宴那日也不遑多讓。

    陶夭跟著歐陽老先生，完全應(yīng)接不暇。

    臨近七點半，賓客陸陸續(xù)續(xù)來得差不多了，她抬手在腰間按了按，神色間微微困頓。

    歐陽老爺子看一眼她神色，輕聲問：“是不是累了？”

    “還好。”陶夭打起精神笑了笑。

    歐陽杰年事已高，在這個圈子里原本就頗有威望，需要他接待的大抵都是同級別各家長輩，許多人她只從電視新聞里聽過。

    她明白歐陽杰看重抬舉她的心情，只覺得動容，一會工夫而已，完全堅持得住。

    歐陽杰看著她的樣子，正準(zhǔn)備讓她下去休息，聽見宴會廳門口傳來一陣sao動，有些聲音傳入耳中。

    “程家那一位來了。”

    “程老爺子好像也來了。”

    “有點意外吶。”

    “那也不能不來。”

    “說的是。”

    程灃和程牧的到來，顯然將宴會廳的氣氛瞬間推到高潮。

    程老爺子因病住院退下之后，深居簡出，很少出席圈子里各家聚會，這次前來，足見重視。

    不過，眾人最關(guān)心的還是程牧。

    畢竟這一位先前和歐陽家這丫頭有一段，轟動得很。

    就在剛剛，小丫頭宣布了兩人分手的消息。

    這見面可太有看頭了。

    此起彼伏的問候聲中，抬步走近的父子皆穿著筆挺規(guī)整的黑色西裝，程灃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程牧則顯得冷漠許多，臉上沒什么表情。

    程家這一輩掌權(quán)人，比他父親冷酷許多，很多時候都顯得不近人情。

    先前卻讓一個姑娘騎在他脖子上。

    眾人喟嘆感慨，目光隨著兩人的步子移動，最后，眼看著兩人停在了歐陽杰祖孫面前。

    程灃和歐陽杰笑著寒暄了兩句。

    程牧問過歐陽杰之后，目光便淡淡地落在了陶夭身上。

    他一如既往，高大、挺拔、面無表情，目光鎖著人，便讓人油然而生一種壓迫感。

    陶夭微微抿著唇，沒說話。

    “程叔。”

    “程叔好。”

    “程爺爺也來了呀。”

    邊上，歐陽琛兄弟幾個的聲音突然響起，語調(diào)自然熱絡(luò)，臉上都帶著和氣的笑意。

    程牧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沒應(yīng)聲。

    心情難以形容。

    這四個小的一起過來，所謂何意，他能不明白嗎？

    給這丫頭片子撐腰而已。

    程牧臉色有點黑。

    陶夭下意識又咬著唇，也不曉得該不該開口，兩個字在嘴邊卻很難叫出來，她下意識看了歐陽琛一眼。

    歐陽琛笑說：“怎么不喊人？程叔好歹是我們的長輩。”

    陶夭臉色微微有些僵硬，開口道：“程叔。”

    程牧：“……”

    能不能再缺心眼一點？

    竟然膽敢拉黑他？

    他垂在身側(cè)的一只手微微蜷起，半晌，從西裝里面的口袋里掏了個紅包出來，遞給陶夭：“來得匆忙，生日禮物。”

    陶夭：“……”

    送禮物的當(dāng)然不少，可沒人這樣直接遞給她的。

    她愣了半晌，沒接。

    程牧用紅包一角敲敲她手指，臉色微沉：“拿著。”

    陶夭遲疑地看了歐陽琛等人一眼，發(fā)現(xiàn)他們都是微愣的神色，只得接了紅包，抿唇點頭說：“謝謝您。”

    程牧：“……”

    兩天不見，長了一個輩分。

    滋味難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