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臉色通紅地進了化妝間。

    程牧目送她進去，自身上摸了煙盒出來，給自己點了一根煙，一邊抽一邊等她，眉眼間還帶著兩分笑意。

    鳳奕和尤可人拎了包跟過來，就看到他這副樣子。

    心下都有些好笑。

    感覺起來，遇上陶夭的時候，這程老板不怎么像眾人眼中那個程老板，變得非常接地氣，瞧瞧，都會笑了。

    三個人在外面等了大概十分鐘，陶夭出來了。

    最近氣候非常舒適，她穿了件淺白色圓領(lǐng)平針毛衣，配著牛仔褲和小白鞋，戴著米色棒球帽，和見到歐陽琛那天差不多的打扮，看上去像個俊俏英氣的小青年。

    程牧扔了煙頭，用鞋尖踩滅，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陶夭想去挽尤可人胳膊。

    “過來?！背棠烈话讶ψ∷弊樱瑢⑺麄€人拖到了自己懷里，聲音低沉說，“你今晚歸我。”

    陶夭被他摟著脖子，差點窒息，猛地咳了兩嗓子。

    程牧放開她一些，伸手攥住她手，慢慢地，將五根手指強勢地擠進她指間去，和她十指相扣。

    陶夭：“……”

    她心臟沒出息地又開始亂跳。

    程牧看一眼她帽檐下緋紅的臉色，朝尤可人發(fā)話：“帶路，就去你們天天晚上去的那一家燒烤店。”

    最近好幾天，陶夭每天光臨一家燒烤店，他很清楚。

    尤可人笑了笑，點頭說：“知道了。”

    鳳奕從她手中接過了程牧的包，尤可人拿了自己的包和陶夭的錢包，四個人一起往燒烤店里走。

    鳳奕和尤可人識趣地走在前面。

    程牧和陶夭在后面。

    陶夭眼見前面兩個人頭都不回，有些尷尬地小聲嘀咕說：“你知不知道你自己這樣很霸道啊？”

    程牧扣著她的手，微微咬牙：“還沒和你算賬呢?！?/br>
    “……怎么了啊，拍戲需要?！碧肇惨恢辈m著他，的確有點心虛，聲音頓時又小了一個度。

    程牧嗤笑了一聲，不說話。

    陶夭仰頭看著他的臉，又說：“你自己說了，無所謂的?！?/br>
    “餓嗎？”程牧突然問。

    陶夭一愣，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程牧胳膊圈著她脖子，將她整個人圈在懷里，下巴抵在她頸側(cè)說：“比起小龍蝦，我現(xiàn)在對你更感興趣?！?/br>
    陶夭臉色越發(fā)紅透：“……走開啊，不理你了。”

    “你忍心？”

    “……”

    “爺專程過來看你，就這個態(tài)度？”

    “我沒讓你來?！?/br>
    “怕明天早上下不了床?。俊?/br>
    他一句比一句曖昧，陶夭有點受不住了，索性緊緊地閉上了嘴巴，用實際行動不理他。

    程牧去掀她帽檐，她連忙伸手握住他手腕，生硬說：“別看。”

    “剪成這樣不就為了讓人看的？”

    “才沒有，說了拍戲需要?！?/br>
    “我就看一眼。”

    “不行啊?！碧肇舱Z氣討?zhàn)堈f，“回酒店了再看，好不好？”

    “……好?！背棠翛]原則地直接答應(yīng)。

    兩個人一路拉拉扯扯，沒一會，跟著前面的尤可人和鳳奕到了燒烤店，選了個挺僻靜的位置坐著。

    程牧將陶夭塞到了他里面座位上。

    剩下兩人沒辦法，只好坐到了他們對面那一側(cè)。

    服務(wù)員點了餐下去。

    陶夭松口氣，習(xí)慣性地將她帽檐轉(zhuǎn)到了后面去，方便一會吃東西。一抬眸，又對上程牧的視線。

    他沒完沒了地看著她，毫不避諱對面兩個人。

    陶夭抬腳，在桌下踢了踢他的腳。

    結(jié)果，不等她將腳縮回去，程牧直接用腿壓住了她的腿，順帶惡趣味地勾住了她的腳。

    陶夭整個人都不好了，低聲說：“你放開我?！?/br>
    “你自己非要勾我?！背棠量此谎?。

    陶夭無語：“你這樣不難受嗎？”

    “我很享受。”

    “變態(tài)?！?/br>
    程牧睨她一眼：“還有更變態(tài)的，要不要試試？”

    陶夭：“……”

    “咳咳。”對面的鳳奕突然站起身來，微笑說，“我出去抽根煙?！?/br>
    他話音剛落，尤可人也紅著臉站起身來，笑說：“我出去買個甜筒，夭夭你要不要？”

    陶夭悶悶說：“我喝果啤?！?/br>
    她有些無奈地看著鳳奕和尤可人一起出去了。

    程牧一只手放在她大腿上，捏了兩下，若有所思地說：“胖了。隔著褲子都有點rou感?！?/br>
    陶夭：“……”

    她反串個男人，導(dǎo)演覺得她有些過于清瘦，這段時間一直要求她增肥，是以，他們每天晚上都吃得比較放松。

    反正什么話從程牧嘴里說出來都讓她覺得不對勁。

    陶夭不自在地往里面躲了躲，壓低聲音說：“你收斂一點啊，時間早著呢，還在外面，別人看見多不好。”

    “這店里統(tǒng)共也沒有多少人，誰看見？”

    陶夭一抬眸，發(fā)現(xiàn)店里的確沒幾個人。這燒烤店其實還不錯，可因為位置比較偏，最近也沒到旺季，生意一般。

    陶夭嘆口氣，喝了一口水。

    面前一道陰影驟然壓下來，程牧拿了她水杯放在桌上，側(cè)頭將她擠在角落，封住了她的唇。

    他緩慢又強勢地往里探，陶夭怕了他，松開牙關(guān)。

    一股子又羞恥又刺激的感覺將她席卷了。

    程牧在服務(wù)員上來之前放開她，手指擠壓揉弄著她的唇，低沉語調(diào)里帶著兩分克制的欲望：“小東西，想死我了?！?/br>
    陶夭原本又羞又惱，因為他這一句話，胸腔又莫名地激蕩開來。

    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明白他的心情和感受。

    因為，她也有點。

    尤其是在安靜下來的時候，總會不經(jīng)意想起他，甚至將兩個人的微信聊天記錄翻來覆去地看。

    他莫名其妙地介入了她的生命，闖入了她的生活。

    在她身心都打下烙印。

    是戀愛的感覺吧？

    她有點糊涂，她和蘇瑾年在一起的時候，有過幸福甜蜜感動的時刻，分開了也會打電話發(fā)短信，大多時候，她也會覺得甜，心里安慰。

    卻很少有這樣一直牽腸掛肚的感覺。

    經(jīng)常迫切地想見他。

    有時候聽見他聲音從電話里傳來，會貪婪地聽著，舍不得掛斷。

    他其實和蘇瑾年一樣，也喜歡說甜言蜜語，可感覺起來又不一樣，蘇瑾年的那些話讓她覺得溫暖夢幻，有時候還覺得不真實。程牧的話只會讓人覺得霸道囂張，有的還讓人臉紅心跳，卻又無法生氣了。

    先前討厭他的時候，他一句話都能讓她生氣厭惡，眼下討厭的感覺消失了，那些話都好像變了味道。

    是因為兩個人發(fā)生了更親密的關(guān)系嗎？

    想到這些陶夭總會覺得茫然。

    她抬手握住了程牧的手指，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小聲說：“別搓了，嘴唇要被你給搓腫了。”

    “想不想我？”程牧圈著她問。

    “嗯?！碧肇猜曇舻偷汀?/br>
    “嗯是什么意思？”程牧不滿地皺眉，“重說。”

    陶夭惱了：“想啊，別問了?！?/br>
    程牧將她摟緊在懷里，低笑著說：“真乖。”

    話落，他將她暫時放開。

    服務(wù)員斷斷續(xù)續(xù)地擺了滿桌子?xùn)|西，陶夭拿手機給尤可人撥了一個電話。

    尤可人和鳳奕回來的時候，她剛低著頭吃了一只蝦，嘴唇紅紅亮亮的，看上去像抹了唇油。

    程牧戴著一次性手套低頭剝蝦。

    剝了好幾個，自己沒吃，全部放到了陶夭眼前的小碟子里去。

    陶夭怔怔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吃這個??？”

    “你剝給我?！背棠晾硭?dāng)然地說。

    陶夭：“……”

    這算怎么個講究？

    她有些無語，低聲抱怨：“那麻煩死了?！?/br>
    “我不嫌麻煩。”

    陶夭：“……”

    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程牧也有這么纏人的一面，好好的一個大男人，雞毛蒜皮的事情這么多！

    她剝了幾個蝦放到了程牧的碟子里。

    不過，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程牧剝起來比她快多了。

    她默默地吃了程牧剝的那些，到最后，發(fā)現(xiàn)晚上就她吃得最多，還有點撐到了。

    九點多，四個人吃完飯。

    鳳奕和尤可人不愿意當(dāng)電燈泡了，先回去。

    程牧也想回去。

    陶夭卻有點不愿意，挽著他臂彎說：“去前面轉(zhuǎn)轉(zhuǎn)吧，有個游樂場，我想坐摩天輪啊，沒坐過?！?/br>
    乾州影視城是國內(nèi)最大的影視基地，旅游業(yè)發(fā)展得非常好，影視城里各種設(shè)施相當(dāng)完備，有一個國內(nèi)排的上號的大型游樂場。

    她來了之后一直想去，可每到晚上吃完飯又覺得困，難得今天精神，有點興致。

    好像也有點程牧的原因。

    她想和他一起坐一次摩天輪。

    小丫頭仰著頭，有點期待地看著他，眼眸發(fā)亮。

    程牧嘆口氣，捏捏她臉：“依你?！?/br>
    以前只覺得她哭起來的樣子自己招架不住，現(xiàn)在越來越多時候會發(fā)現(xiàn)，她無論哪種樣子，他都難以招架。

    不過，這感覺不錯，他的女人，他寵得起。

    游樂場晚上人還蠻多，許多燈將四下照耀得宛若白晝，五光十色。

    陶夭給自己戴了一次性口罩，又拿了第二個口罩，朝程牧說：“你也戴一個吧?！?/br>
    程牧俯下身，讓她給自己戴上。

    他買了兩張摩天輪的票，陪著她上去。

    摩天輪里面空間不算大，程牧個子太高，坐著都覺得逼仄，側(cè)頭看見小姑娘抿唇笑著往下看，只覺得心中激蕩難言。

    她在他身邊，臉上的笑容似乎越來越多了。

    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欣慰感。

    摩天輪升到最高的時候，陶夭回過身看了他一眼，摟著脖子隔著口罩親了一下他的臉。

    程牧拉著她坐到了自己腿上，溫柔地吻了她一陣子。

    兩個人下去的時候，陶夭有點暈乎乎的。

    程牧攬著她走走轉(zhuǎn)轉(zhuǎn)，她看見旋轉(zhuǎn)木馬眼睛又亮了，上去坐了兩圈，經(jīng)過他身邊的時候皺著鼻子對他笑。

    事實上，程牧從來也沒來過這種地方。

    感覺稚嫩又無聊。

    第一次來，卻覺得這地方實在好，讓這丫頭這么開心。

    “走吧。”陶夭坐完了第二圈奔下來圈住了他的腰，在他懷里仰起臉說，“十點多了，回去睡覺?！?/br>
    “不玩了？”程牧環(huán)顧一周，試探著問，順帶觀察著她的眼神。

    陶夭點點頭：“太晚了，困了?！?/br>
    “走。”程牧拍拍她肩膀，勾唇一笑。

    兩個人往出走。

    沒走幾步，程牧在一個小攤跟前停下來，給她買了一個粉色的棉花糖。

    陶夭忍不住笑了：“好甜?！?/br>
    “就知道你饞?！背棠猎捯袈涞?，想了想，蹲下身去，笑著說，“上來，舉著你回?！?/br>
    “啊？”

    程牧提醒她：“不是想坐肩膀嗎？”

    她剛才一臉艷羨地看著一個坐在自己老爸肩膀上的小女孩，心思明晃晃地展現(xiàn)在臉上。

    陶夭愣了愣，辯駁說：“沒啊，我就覺得好玩。”

    “上來，快點?！?/br>
    陶夭搖搖頭：“你這么高，我怕?！?/br>
    程牧：“……”

    他有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你這輩子估計就這么一次機會，你自己看吧?！?/br>
    陶夭一愣：“程老板的肩膀，不坐有點吃虧誒?！?/br>
    程牧哼笑了一聲。

    陶夭一只手拿著棉花糖，一只手圈著他脖子，扶著邊上一根柱子坐到了他肩膀上。

    程牧一起身將她差點嚇死，輕呼一聲抱住他的頭，可憐巴巴說：“不行不行不行，我害怕恐高，你快點放我下來。”

    “瞧你這點出息，圈著我脖子?！背棠翛]好氣地說。

    陶夭幾口吃完棉花糖，可憐兮兮地圈緊了他的脖子，下意識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周圍好些人都在仰頭看她。

    程牧一米八幾，她坐在他肩膀上，感覺就五個字：一覽眾山小。

    陶夭抬起一只手將帽檐壓低了，緊緊地抱住程牧的脖子。

    程牧戴著口罩，想想也知道又高冷又酷，她眼下還沒什么作品，又剪了短發(fā)，兩個人就那么特立獨行地出了娛樂城，也沒被人認出來。

    不過，好像有人哈哈笑著拍照了，還以為他們是兩個男人。

    隨便了吧，愛拍拍去。

    陶夭回頭看一眼夜色下流光溢彩的游樂場，有點暈乎乎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