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095:三十一很老嗎?【一更】
主臥,洗手間。 陶夭站在盥洗臺前,看著鏡子里那張臉。 眉眼還是那樣的眉眼,細細長長的,靜靜看著有些冷淡漠然的感覺;輪廓還是那樣的輪廓,立體感很強,顯得稍欠柔和;嘴唇也還是那樣的嘴唇,粉粉薄薄的,微抿著,便有些沉默無趣。 程牧剛洗過澡,鏡子上還罩著一層淺淺的霧氣。 她撩起一捧水澆了上去,眼看著水汽凝成水珠滾落,越發清晰的將她整張臉顯露出來。 她抬起手壓住兩邊唇角,牽扯著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 看上去有點假。 她又放下手,湊近到鏡子跟前,看著里面那張一模一樣的臉,眨巴眼睛、咧開唇角、聳聳鼻子,最后,慢慢地咬緊了下嘴唇。 她對著鏡子,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變化出甜美、調皮、溫柔、誘惑、青澀、委屈,許多種表情。 輕而易舉,很簡單,比演戲容易多了。 她低頭隨意地笑了一下,捧起涼涼的水,慢慢洗臉。 他心中的夭夭已經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再怎么也不可能找回來了。 她是他不認識的陶夭。 她會好自為之。 也許,那一晚上撥錯的號碼、程牧的相救,甚至,后來醫院外面的偶遇,都是天意。 天意讓她走到這一步,何苦生怨? 陶夭扯了毛巾擦臉,用了水乳霜,對著鏡子涂了一層口紅,顯得氣色很好,整個人清新亮眼。 一轉身,程牧站在門口看她。 陶夭扯出一個笑,仰起臉問他:“好看嗎?這顏色?” 這樣一個陶夭,其實是有些陌生的,程牧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緩緩勾唇:“好看。” “幫我謝謝徐特助。”她淡笑著。 程牧攬著她往樓下走,狀若隨意地問:“怎么就知道主動了?” “嗯?”陶夭側頭。 程牧湊到她耳邊,聲音低低:“昨晚。” 陶夭一愣,反問:“你不喜歡嗎?” 是喜歡,可非常意外。 程牧看著她笑容淡淡的樣子,收了話茬,若有所思地下樓,不再提起這一話題。 —— 樓下,餐廳里。 陶夭剛吃完飯,電話響。 程牧抬眸看了她一眼,她已經拿起了邊上的手機,起身笑著喚:“寧哥,怎么了?” 好像是經紀人來電。 程牧淡淡想著,抬眸問許媽:“昨天沒發生什么事吧?” “陶jiejie削蘋果割了手。”許一生搶答。 許媽笑了笑,接過他話茬說:“好在傷口并不怎么深,貼了個創可貼。不過感覺起來她心情不怎么好,悶悶的,也不曉得是不是太無聊了。” 程牧若有所思。 許媽又道:“年輕小姑娘嘛,愛玩的年紀。夭夭這性子太沉悶了些,看著讓人心疼吶。” “我今天帶她出去看朋友。”程牧笑著說,“一會程宅有人過來,開車帶你們出去玩玩,路線我都安排好了。” “外面冷得跟什么似的,你忙你的,cao這個心。” 程牧笑著問許一生:“想不想出去玩?” “想!”許一生脆生生答話。 程牧看著許媽,神色溫和叮嚀:“穿厚點沒事。到了有暖氣的地方再脫外套,小心點,別感冒了。” 許媽有些無奈地笑著揉了揉許一生的頭發。 很快,陶夭打完電話回來。 程牧看著她淡聲問:“經紀人電話?” “嗯。” “說什么了?” “就說年后拍戲的事情。”陶夭裝了手機,問他,“《皇貴妃》什么時候再開工?” 程牧一笑:“你想什么時候?” 陶夭:“……不能再一直這么耽誤了。” 那么大投資的一部劇,所有演員也基本是跟組拍攝,眼下莫名其妙停著,每天都有不菲的損失,而且,她也實在想找點事情做了。 “那就初八。”程牧一錘定音。 —— 十點半,兩個人到了倪家。 程牧將車鑰匙遞給倪家的下人,攬著陶夭往里面走。 寒風刮在臉上刀子似的,陶夭沒戴口罩,索性一直低著頭,聽著風吹落雪的聲音,心里一片冷寂。 “程先生來啦。”耳邊傳來一道親切的女聲。 陶夭抬起臉,對上一張陌生又熱情的中年女人笑臉,扯了扯唇角,神色淡淡地笑。 “外面冷,先進屋吧。”女人朝她笑了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慮,并未過多地問詢她的身份。 程牧沒和她多說,攬著她進了屋。 客廳里,幾個人正陪著倪老太太說話,聞聲都站了起來。 “程二來了呀。” “呦,帶了個姑娘。” “真難得。” “哈哈。” 幾聲寒暄后,陶夭對上了沒吭聲的傅遠。 他看著她,神色頗為意外。 當然,不止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倪老太太也是一臉意外,站在她邊上的兩個中年女人則面含微笑,不動聲色地多看了她幾眼。 程牧喚了倪老太太和她邊上一位中年女人,眸光落在傅遠身上,淡笑:“姐夫來挺早。” 姐夫? 陶夭心下詫異,沒忍住看了他一眼。 “女朋友,陶夭。”程牧又簡短地介紹了一下她,聲音自若。 短短五個字,又讓陶夭愣了一下,她甚至沒得及問候人,聽到身側傳來風流戲謔的調笑聲:“喲,二哥什么時候交了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啊。” 程牧轉頭蹙他一眼:“這不就知道了嗎?” 話落,微微低頭,哼笑著對陶夭說:“這人混不正經,遠著點他,知道嗎?”語調親密,毫不避諱的樣子。 霍云庭? 霍東城前妻的兒子,許蔓的繼子。 陶夭遇上他頗覺意外,程牧沒介紹名字,她也裝作不知道,看著他抿唇淡笑了一下。 霍云庭穿深藍色西裝,個子高,特地俯身打量了她一眼,朝程牧笑:“嘖,我說二哥,您這女朋友好像年齡小了點……” “成年了。” “噗!” 霍云庭被噎了一下,抬步到了倪老太太跟前,笑說:“上次您過壽我在國外,沒能來,回去被老霍好一頓訓,賠罪賠罪。” “有段時間沒見,你這貧嘴的毛病倒是沒改。” “哈哈,別都站著了,快過來坐。”倪老太太跟前的中年女人看了陶夭一眼,招呼幾人落座。 “謝謝傅夫人。”陶夭乖巧地應了一聲,又趁機問了倪老太太好。 招呼她的正是傅遠的母親,倪老太太的親女兒,年近花甲,保養得好,穿一件雞心領毛衫,優雅從容。 她招呼了陶夭,下意識看了傅遠一眼,目光又和倪老太太對上,兩個人在彼此的眼神里都看到了意外的神色。 陶夭能察覺到似乎不經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心情有點復雜。 傅遠……是程牧的姐夫? 那先前倪老太太壽宴那一晚,程牧擋車打電話,均是刻意? “給。”邊上,程牧突然說。 陶夭側目,發現他手心里一顆糖靜靜地躺在糖紙上。 她手指捏了,默默地塞進嘴里,酥心糖入口即化,甜蜜蜜的味道充斥口腔,她臉色突然變了變,抬手捂在小腹上,一陣心慌。 程牧正和邊上的霍云庭說話,突然感覺到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 孩子一樣的小動作…… 他勾勾唇身子傾到她跟前,溫聲問:“是不是無聊?要不要看電視?” “我好像那個來了。”陶夭聲音低低。 程牧一愣,下意識看向她腿:“現在?” “好像是。”陶夭在沙發上有點坐不住,臉色也慢慢發紅,聲音低低又道,“沒帶用的東西……” 她說著話,不過小會工夫,臉色又有些發白了。 想到上一次,程牧臉色一怔,握住她的手輕聲問:“難受嗎?” “嗯,我先去一趟洗手間。” “我帶你去。”程牧話音落地,扶著她站起身來。 “怎么了這是?”邊上幾個人這下都發現陶夭臉色有些不太對,語調擔憂地問了起來。 “不舒服,我帶她去一趟洗手間。”程牧神色自若笑笑。 —— 陶夭在洗手間里磨蹭半天,扶著墻往出走。 門口,程牧滅了煙,上前一步扶住她,溫聲問:“能走嗎?” 陶夭點點頭:“還好。” 來例假的時候沒有一次不痛的,基本上都得臥床休息兩天,眼下出門在外,只得強忍著。 程牧見她臉色實在不太好,有些急了。 上一次陶夭這情況他遇到過,偏偏眼下剛過來倪家,也不能因為這點小事突然就走了,抬手在眉心里按了按,他安撫說:“倪真就在二樓,比你大幾歲,先問她要點用的應付一下?我讓人扶你上去。” 陶夭定定神,勉強點頭:“嗯。” 程牧抬眸朝不遠處看了眼,已經等著的女傭快步過來扶住了陶夭,聲音柔和地說:“我扶您上去吧?” 話落,小心地攙著陶夭往樓梯口去。 倪家小姐的房間就在二樓,門開著,兩個人到了門口,女傭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被眼前的一幕驚了一跳。 “我不相信,難道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倪真快步追出來從后面抱住歐陽琛,話剛說完,感覺到他身子突然僵了一下,停住步子。 “小……小姐……”門口傳來一道結巴的女聲。 她連忙放開歐陽琛站好,抬眸看過去,對上一張陌生年輕的臉龐,女生臉色慘白,有些尷尬地看著她,笑著說:“對不起,好像打擾到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