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白月光
歡聚結束,回天罡殿的路上,炫問她:“你們幾個女人,唧唧歪歪了什么?那么久!” “都說唧唧歪歪了!女人的事你也要管!”她沒好氣。 “哼!”只是一聲悶哼,他卻不屑和女人為這點小事斗嘴。 “回來!你去哪?”炫將云璃一拉,因后者不入他的寢殿,卻徑直往熵住的偏殿走。 “去看看熵啊!”她望了望他,又望了望自己被鉗制的手臂。 “晚了!明天去!”他不容分說地命令。 “不!我得去!如果是你傷了,我也會……”說了半句,卻還是紅了臉,不語。 他沒有答話,被桔色瑤影燈照得有些明滅的臉上,也同樣是陰晴不定。 但是手,一緊之后,還是戀戀不舍的,緩緩松開。 接著,一甩袍袖,頭也不回地走了。 云璃嘆了一聲!卻也有些恨自己的花心。 可是這一天,熵的傷勢,她都暗暗掛在心上。 入了偏殿,卻看到幾個魔衛隊的士兵,正在熵的門口探頭探腦。 此時,走出來一個老太監,嘆了口氣,說:“將軍好像心情不好!又把飯菜掠翻了!” 云璃心下一緊,加快些腳步來到殿門口就想進去。 “哪來的女人!不知道將軍寢殿,從不許女子進入的?!”其中一個衛士,直接長臂一揮,就將整個門攔了一半。 她愣了一下,熵,生活在這樣的紙醉金迷下,卻從不曾?! 她垂下眸,高聲道:“如果你們想讓將軍吃飯,就讓我進去!” “一派胡言!將軍兩袖清風,從不容爾等女子近身!怎么可能……”他話沒說完,就聽到里面暗啞的命令:“讓她進來!” 那將士頓時傻眼,瞠目結舌地看著云璃大搖大擺地走進寢殿,心中無比詫異! 一進屋,就看到滿地都是倒翻后還來不及收拾的飯菜。云璃轉身,向外面吩咐:“再去準備一份晚膳來!” 外面幾個宮人答應著迅速去辦。又有幾個小監人,此刻才有膽拿了笤帚抹布,進來打掃。 云璃看著床邊半臥,閉目養神的俊美男子。 那齊肩的華發,還有棱角分明,英挺非凡的臉孔,微微含怒的表情,卻與那人,真的有幾分相似。 但是,熵,始終是爽朗率真的熵。 她靠近,坐在床沿,撫上他的面孔,嘆:“怪我嗎?”她知道昨晚他與炫的瘋狂,對其余叁人,不是掏心挖肺的痛,又是什么?! “不!”熵卻虛弱地睜開眼睛,那藍色的琉璃瞳,那么純凈,但又倦怠隱忍,可他,卻不愿透露分毫! “大哥,他值得你那樣!我始終不及他!”他卻長嘆一聲。 “你也值得啊!”她急急地扳過他的臉,意識到原來他,也是會嫉妒,會受傷。畢竟,他的性子,暴烈執著的一面,也是與那人一脈相承。 “我從不曾讓你為難,璃兒!可有時,也耐不住那種如火焚心的感覺。別離開我!哪怕得的不多,也不想放棄!”熵突然抓緊了她的衣袖,眼神急切而真摯,看來他說出這番話,也是經過一番掙扎思量的。 云璃鄭重點頭,輕輕取了他的手臂,查看傷口起來。 另一邊,女子的紅霄帳中,正是一派靡靡之色。但見衣著薄如蟬翼的美婦,正在銀發血瞳男子的胯間,努力上下起伏著,口間溢出的是,蕩人的呻吟,卻沒想,那本該駭人兇猛的巨獸,仍是蟄伏不動。 她有些喪氣地抬起頭,卻發現,君王魅惑依舊的臉孔上,是一片默然沉寂。而那細長的眸子,竟有些茫然地望著遠方,心不在焉的樣子。 “皇上,是奴才做的不好嗎?”她哀怨的問。 炫搖頭,晃了晃修長手指間把握的美酒夜光杯,只是一幅淡然。 “皇上贖罪,讓奴兒再試試,可好?”她苦苦哀求。 他卻啞然。沒想到,自己竟對其它女人的身體,徹底失去了興致! 除了她!只要一想到她……頭腦中,立刻浮現的是昨夜的顛鸞倒鳳,下身不需要任何刺激,第一時間便做出最誠實的反應! 這……還是他嗎?連身子也完全輸給了她?竟然…只想要她?! 那女子驚喜地發現了他的變化,正要有所動作,卻被他一手制止。 “朕累了,今天就到這吧。”他懨懨地說完,起身,桀驁不羈地扣起腰間玳鉤,松松垮垮地披著袍子,踉踉蹌蹌,就往外面走。 女子在后面喚了他好幾聲,卻發現,那人歸心似箭,只幾大步,便消失在視野范圍中。 他,是醉了?還是傻了?竟然失神地走到了熵的偏殿前。制止了正想通報的守衛,只是靜靜地站在外間,望著那嬌柔英挺兩身影,正親密無間地談笑風生。她還時不時,為他拭去嘴角的湯藥。 心,仿佛是被隱形的皮鞭抽了一道,鮮血直流。 以往,他定不會忍受這等煎熬。可如今,他……確實變得猶豫了。 一個,是自己用盡全力去愛的人;另一個,是自己身邊最親近的血脈。兩相難! 而這,就是今后的寫照?他……還要學會容忍更多……昊鑰、瑾卿?! “想見她?冒著這么大的風險?不怕我毀了你的原神?哼!”他只是輕挑眼眉,一幅肆虐之意。 走道盡頭,黑暗中,漸漸升騰出霧般迷蒙的白金之光。 昊鑰,是冷月光輝下盛開的白蓮,不著塵息,依然美得令人心醉,卻又遙不可及。 “如你所愿。我本再無牽掛。”閉著修長雙眸的他,冷得窒息。 “哈哈哈!薛昊鑰!我都聽到你心里的掙扎了!還想裝?”炫卻歪著頭,異常開心。 昊玥不再答話,亦不退,反而靠近了對方幾步。 炫,立刻換了副表情,只冷冷地瞅著他,仍笑,卻陰險。而眼底浮現的是警戒,又是--迷惘。 “算了!無趣!”最終,炫放棄似地聳肩,仿若視昊鑰為空氣,與他擦肩而過。 但沒走幾步,卻仿佛想起什么事情,突然停下,回頭只一句:“屋頂,喝不喝酒?” 而昊玥一震,開啟雙目,滿是驚訝,但也只是剎那,便又恢復了喜怒全無的麻木狀,點頭,又搖頭,答:“幻靈之影,檻外之身,恕不能奉陪!” “少來了!你故意在我面前顯露靈力,為的就是送死?上來吧!”鳳眼一勾,卻是邪魅萬狀。 十六年后,不再是年少輕狂的男子,又一次,為了同樣的心境,走到了一起。 炫躺在屋頂上,抱著青瓷酒壇,也不多說,只是一口接著一口,狂飲。 昊鑰,肩肘半撐,周身華光,堪比嬋娟。卻只是,著玉輪,憂傷。 “這十年,我常常在想,如果當初,我們不斗法,璃兒……就不會消失得那么蹊蹺!可是……我們整整叁年,都在互相猜忌,錯過了尋她的最佳時間。”昊鑰也不望他,只是淡然道來。不過卻是少有的多話,為了回憶?還是? “哼!你這算是懺悔嗎?!我可從沒后悔過!”炫笑得仍然張狂。 “是嗎?那你今日的改變,卻是為何?”他卻一語道破。 “誰變了?!少自作多情了!我只是沒有殺你的心情罷了!但不保證,什么時候就會反悔!”他翻了翻眼,似是伶仃放蕩,眼中卻是殘紅一片。 昊鑰沒有答話,兩人又一次陷入沉寂。 終究,還是炫開了口,問:“既然來了,為什么不見她?” “遠遠見了,了卻塵世心愿,此后便無牽掛。”聲音里,仍是淡涼,分不出情緒。 “我不信!你真的放的下她?出家,不是為了她嗎?”炫突然坐起,有些不可思議般望著他。 “我不像你。千年以來,幾世你尋過她?奈何橋的孟婆湯,我卻從未喝過。其實很想喝!喝了,就能忘了!呵!諷刺是嗎?我不奢望你會相信!”他避開了那人犀利的眼光,抬起頭,被月光刻畫得絲絲分明的輪廓,卻像脫俗的神袛。 炫又躺下,不再接話。 “是詛咒吧?每一世,結果皆如此……所以很早就安排好了。好好對她!”這一句話表面聽來仍是冷漠,實際上那人的心卻早已泣血悲痕。只因,他如何不想擁有?但那十年,卻讓他想起來就后怕,竟與炫是同樣想法--生怕云璃會再一次因為他的介入,而分擔本該他獨自承受的詛咒。如果放棄也是一種愛和保護,他,會做! “無趣!”炫卻起身,頭也不回,飛身消失于夜色。 而昊玥的幻影,光粒四散,終不復可尋。依稀可辨的是那光影消失前,嘴邊涼漠的弧度,仿佛解脫。 為了所愛的人承受幾世沉重的記憶,帶著枷鎖過日子,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的。甚至,包括炫。 (作者批注:唉!昊鑰,其實比炫還癡心。幾世積攢起來的失望和哀傷…… 其實,小說中段時,他曾經想要努力過,為此,與炫的矛盾,才推向頂點。為的也只是云璃感情游離間,帶給他的一絲希望! 真是!為了那么一點點的暗示,他就不顧一切地反擊。 可最后云璃的失蹤,讓他又縮回偽裝起的硬殼中,只因他已經下意識相信,自己永遠不會有得到愛的權利了。仿佛是詛咒。所以,才選擇了逃避。 每一世,昊鑰皆是出家或者早亡收場,所以一開始,他便坦然娶妻生子,為的是給后世一個交待。 他和炫,有些即生瑜,何生亮的感覺。還是會有些英雄相惜的感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