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257 章
對方所述的確井井有條, 起碼表面看著讓人證據(jù)充分, 理由得當, 且引薦了不少案例,看來是真研究過類似的案卷了。也看來是真的……閑得發(fā)毛了。 只是她文中所言所述立場過于嚴苛, 不近人情。御史臺中類似的卷宗里, 自然也有更輕判的,此判不算顯眼,也稱不上特例。 辦案自有程序。 此案如何量刑,當時已考慮的清清楚楚, 他就算現(xiàn)在再看,也并不覺得出錯。 當初兇犯殺人究竟是蓄意還是無意,一直未有人證物證可以證明,不過是雙方各執(zhí)一詞,自圓其說。之后人犯又愿意出五千兩白銀息事寧人,雙方商議過后,死者父母及兄弟立即表示可以不予追究。 既然如此,輕判量刑自然合理, 且雙方皆無異議。 方拭非將這翻出來,分明是自找麻煩。她若非要計較個清楚,那御史臺實在是不適合她了。 御史中丞搖了搖頭, 將公文放在桌角,便不再理會。 他以為這就結(jié)束了,是方拭非在與他不甘的抗議表示, 并非真心想要chā手舊事。 緊跟著第二日,第三日……源源不絕,且有增多之勢。 主簿惴惴不安地將東西擺到他桌上示意,然后沖他尷尬笑了笑。 御史中丞抬著筆道:“我這桌子上有一半都是他的東西。” 主簿點頭。 御史中丞:“這兩天是不是又多了?” 主簿:“他看起來的確更熟練了。” 御史中丞:“他那里還有多少?” 主簿試圖用手比對,最后覺得方拭非的能力實在難以比量,且無窮無盡無法揣測,于是搖頭說:“應該很多很多。” 御史中丞在“很多很多”四字中,陷入了沉思跟絕望。 他腦海中忽然出現(xiàn)王聲遠在他面前提到方拭非時,露出的詭異表情。 當時他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 ——那個詞叫同情。 御史中丞皺眉道:“他是將我們御史臺的卷宗都翻遍了嗎?!” “額……這個……”他思忖片刻,試探著回道:“他的確是翻閱出了不少案卷,并沉迷于此,頗為辛勞。” 御史中丞挑眉:“呵。” 這方拭非,不會是真想把舊案都翻一遍吧? 主簿的眼神中分明回的是:是的,他會。 “不見誰同他一樣勤快,偏偏是他。”御史中丞搖頭,繼續(xù)埋頭做事:“知道了。叫外面的人進來,把左邊的那一排搬到外面去。順便告訴方御史,不要浪費臺中紙張。” 主簿心道,這大人物就是跟他們不一樣。 御史中丞過目之后,沒有將東西向上呈遞。 原本人犯如何量刑,就是各御史商量過后的結(jié)果。能呈到御史臺這里來的,大多爭議較大,站哪一方都能說出道理。案卷上不會盡數(shù)記載事情始末。方拭非沒有參與,僅憑記錄,自然不會明白。 但多看卷宗、增長經(jīng)驗總是好的,只要方拭非將自己本分的事做完,要看多少卷宗,他都無心阻止。 御史中丞也想知道她有多少的毅力。 而方拭非熟練上道之后,對待案件的確有了些見解。 有些說得過去,純粹是想讓御史中丞煩著,所以遞上去。但有些的確說不過去。 反正她閑來無事,還將所有涉案官員的關(guān)系都記錄下來,并做了梳理,并照各州縣進行分類。 如此統(tǒng)計分析,其實還挺有意思的。只是卷宗太多,大小各異,部分案卷分門保管,她的職位還接觸不到。 御史中丞久無回應,方拭非就知道對方不理他了。但哪能怕?自己是毫無背景的人嗎?她身后可站著好幾個偉大的男人。 “我聽說了。”顧琰看著她拿來的記錄,失笑道:“行,你整理出來,他們不幫你呈,我?guī)湍愠省!?/br> 方拭非敬大禮:“謝顧侍郎!” 顧琰點頭:“嗯。” 能叫御史中丞平素淡漠的臉露出那副模樣,實在太叫人吃驚了。 王聲遠還故意在中丞面前對方拭非大為夸贊,說她懂事,知進退,學識豐富,上手極快,博覽群書,遇難而上。聽得中丞殺人的心都要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