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其實就是又一道策論題。只是題目由陛下親自給出，與朝廷相關(guān)事務(wù)更貼近一點。會問理財，問兵制，問風(fēng)氣，問稅賦。

    禮官一連念了三遍，方拭非提筆開寫。

    大約一個時辰過去，外邊日頭高掛，前方銅鑼敲響三捶，禮官上前將卷子收走。

    眾人疲憊吐出一口氣。

    對一些已年近花甲的考子來說，實在是為難了。

    方拭非活動手腕，靜靜等待傳召。

    又坐了半刻鐘左右，陛下來了。

    眾書生起身，立于殿內(nèi)等候。不久來人通報，終于開始列隊，通往前殿。

    眾舉子跪在殿中，烏泱泱的一片腦袋。各自穿著同樣的衣服，又都不敢抬頭，根本辨不出誰是誰。

    顧登恒看的第一份卷子便是方拭非的。看完后覺得好笑。將卷子鋪到前面，叩著桌面喚道：“方拭非。”

    眾人心中皆為震撼。此人竟然如此受寵？聽陛下開口略顯輕快的語氣，應(yīng)該是真的喜歡他。

    站在最前頭的人聞言應(yīng)道：“學(xué)生在此。”

    顧登恒說：“方拭非，朕看你先前的卷子，當(dāng)你是個看似狂妄無禮，實則瀟灑不羈的豪放之人，意氣風(fēng)發(fā)，碧血丹青。怎么今日又在卷子里大肆吹捧起朕來了？是怕朕治你的罪嗎？”

    方拭非道：“陛下若要治罪，豈會點學(xué)生為頭名？實在感恩陛下知遇，說不出壞話。”

    顧登恒：“你抬起頭來。”

    方拭非正視向前方。

    顧登恒：“你上前來。”

    方拭非起身，小步靠近。

    顧登恒瞇著眼睛道：“朕看不清，你再往前面來一點。”

    方拭非提著過長的衣擺，又往前走了兩步。

    顧登恒招招手。

    方拭非看一眼兩側(cè)立著的內(nèi)侍和護(hù)衛(wèi)，干脆抬步走到一丈多遠(yuǎn)的距離。再往前，那內(nèi)侍已經(jīng)搖手示意，不可了。

    方拭非正要重新跪下，顧登恒繼續(xù)招手，不耐道：“過來。朕說了看不清。”

    方拭非又看一眼內(nèi)侍，并不怯場，干脆走上前，直至顧登恒的面前，躬身跪下。

    顧登恒低下頭，對著她的臉細(xì)細(xì)瞧。

    禮部尚書與非要來湊熱鬧的戶部尚書抬起眼皮小心窺覷。

    不曉得他是在看什么，竟然看了這么久。

    “噫。”顧登恒點頭說，“好，是個模樣端正的孩子。難怪朕瞧你，就覺著異常親切。”

    方拭非粲然一笑，眸光明亮。

    顧登恒吸了口氣，覺得這孩子太好看了，專門就照著自己喜歡的模樣長，偏偏還聰明識度，心里是說不出的喜愛。

    伸手輕拍她的頭，放低了語氣問：“朕想你常來宮中，就命你為左拾遺，好不好？”

    左右拾遺，掌供奉諷諫。官品階雖然小，但分量不輕。身為諫官，有言事特權(quán)，甚至能與陛下當(dāng)面爭辯。

    方拭非小小年紀(jì)，若是拾遺做得好，今后就是前途無量。

    此言一出，殿中人心思各異，卻都是嫉妒萬分。

    戶部尚書憤然抬頭：不好！

    禮部尚書也是不悅：公然搶人！

    眾人都等著她回復(fù)，不過都不認(rèn)為她會拒絕。

    方拭非略一垂首，說道：“承蒙陛下厚愛，然學(xué)生實在難以勝任拾遺重職。言官當(dāng)為德高望重者勝任，學(xué)生資歷尚淺，目光狹隘，不會說話，怕耽誤大事。”

    顧登恒故意道：“咦，朕看你挺會說話的。”

    方拭非：“那學(xué)生便斗膽提一句。家父乃江南商戶，學(xué)生不才，但對于賬簿一類頗感興趣，也有所涉獵。加之江南貪腐大受震撼，想進(jìn)戶部歷練，好他日可盡綿薄之力。”

    顧登恒沉吟道：“你想進(jìn)戶部？朕沒叫你說那么多呢。”

    方拭非：“是。”

    顧登恒不大高興，瞥向下側(cè)問：“王尚書，戶部如今可還有空缺？”

    空缺是肯定有的，哪個部想塞人會塞不進(jìn)去？何況一個新科舉子，要塞的話，是從最底下開始塞的，那就更無所謂了。

    但陛下這么問，肯定要說沒有啊。

    王聲遠(yuǎn)出列，說道：“回陛下，度支與金部兩司，尚缺主事一名。”

    這都不是郎中令，而是一個從八品下的小官。品階連